第21章 你們吃錯藥了?
晏妲手一抖,攥緊了手中的茶杯,微微垂眸,心裡有些膽寒。
蕭如拭,他來幹什麼?
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蕭如拭那般聰穎之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就是前幾日在千鯉池撿到玉佩之人。
以他陰沉腹黑的脾性,寧可錯殺一萬也不願放過一個,當日雖容她脫身,也不過是形勢所迫,事後必不會拋之腦後。
縱使她當日演技那般優渥,騙的了他一時,也不騙不了一世。
他挑在這個時候出現,該不會是想落井下石,在這滾燙的火盆中再添一把火,好借刀殺人吧?
她記得前世,自己落水后並沒有蕭如拭的出現,而今怎麼...
「三公子既然才來府中,又怎知方才之事?本也不是大事,不過是姊妹玩鬧罷了,無傷大雅,不勞三公子費心。」
宋老夫人面色不豫,這原是家門小事,但宋嬌的嬌蠻脾性本就京城皆知,如今她也到了及笄之年,眼看著便要嫁人,自然不能再傳出有損姑娘家聲譽的事。
雖說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英王府的榮譽和名聲,自然有能力為嫡女尋一門好親事。
但宋嬌母親早亡,英王又連年在外為本朝效忠。為她尋親這件事,自然落在了宋老夫人的身上。
現今宋嬌和嫡母家的姊妹因玩鬧落水,還被划傷了臉,很可能落下一道難看的疤痕。
此事若被傳揚出去,還有哪個好人家的世子公子願意娶她過門?
「來人,將大小姐帶下去,再請大夫來瞧瞧,此事改日再談。」宋老夫人道,「白氏,你也將萱姐兒和蔚姐兒領下去,好生教養。若有下次再不管不顧胡言亂語,仔細你的皮。」
「是。」
白氏哆嗦著點頭,剛要領人下去,便聽見宋嬌不甘的哭喊:「祖母,萬萬不可!此事萬不能再拖!這晏氏在府里一日,我便沒有一日安寧!祖母怎忍心看我受苦?晏妲,我告訴你,我臉上這傷若是治不好,你就只管等著,我定要讓你付出百倍的代價!血債血償,我讓你死...」
「嬌嬌,住口!」宋老夫人怒聲呵斥,這蕭如拭是帝三子,性情陰沉,喜怒不形於色。而正是這樣的人,才讓人看不明白他內心的想法,比尋常人恐怖萬倍,又怎能在他面前胡言亂語?
萬一傳到宮裡,怕是要給英王府惹來麻煩。
蕭如拭勾唇,笑著開口:「宋老夫人,您不必如此規矩,也不必急著叫人躲避。方才貴府的事,我碰巧也在場,若有什麼事...或許能幫到一二。」
晏妲猛然抬頭,素手牢牢鉗著手中的茶杯,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衝上頭顱,令她頭皮陣陣發麻。
蕭如拭,他也在場?
不,這不可能。她自認重生一世,警惕性比之前高了不少,若有人出現在亭台邊,她不可能聽不見任何聲響。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她死死盯著蕭如拭,想從他淡笑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可不知是蕭如拭城府過深,還是她過於謹慎,她竟什麼也看不出來。
男人勾唇淺笑,眉眼緩緩的舒展開來,摩挲著拇指上的紅玉石扳指,好一個明眉目晴朗的帝三公子,與那日宮牆內徒手分屍拋井的蕭如拭彷彿判若兩人。
縱然兩世遇他,可晏妲卻依舊看不透他。
「三公子此話何意?你是說方才我落水的時候,你也在場?」宋嬌狐疑道,「為何我並未見過你?還有,你,你又看到什麼了?是晏妲推我下河的不是?」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神色各異,紛紛看向蕭如拭。
晏妲皺眉,她似乎能料到蕭如拭的想法,不等他回話便先出言為自己爭辯:「宋嬌姐姐慎言,我方才已經說過,你臉上的疤痕確實是我的過失,我自會領罰。但落水一事,你...」
「是宋家姑娘自己踩空,滾落河底,與晏妹妹無關。」
晏妲驚愕,顧不得自己的話被頹然打斷,猛地抬頭,看著蕭如拭一臉淡漠的神情,心底卻有種莫名的恐懼感襲來,令她渾身戰慄。
他那般狠毒之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幫她,還這般親昵的喚她:晏妹妹。
這背後,說不定有什麼其它的陰謀。
「你胡說!即便如此,我又怎可能無緣無故踩空?還不是因為她推了我!」
蕭如拭淡笑著端起一杯清茶,薄唇微抿:「宋姑娘無需同我解釋,真實與否,姑娘心裡清楚。」
「你,你胡說!」
宋嬌臉色大變,怒瞪著蕭如拭,回身去拽宋湛的衣袖,哭訴道:「哥哥,他人這般冤枉我,你怎也不幫我分辨兩句?別人不信我倒罷了,你是嬌嬌的兄長,我們一母同胞,便是看在母親的面兒上,哥哥且幫我說說話,倒也不為過吧?」
宋湛本無意多言,餘光卻瞥到晏妲一直盯著蕭如拭的神情,蹙了蹙眉,突兀的想起那聲『晏妹妹』,竟無端有些惱火:「三公子失禮了,即便如此,這也是英王府的家事。不過是兩個姊妹吵架起了衝突,我這個當兄長的還未弄清緣由,何需旁人多言?」
他也不知這氣性從何而來,只覺有股火氣直衝腦海,話也隨之而來:「況且,嬌嬌乃我嫡親妹妹,晏...晏妹妹乃我嫡母家親眷,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蕭公子身為帝三子,勛貴無比,英王府上下自當俯首稱臣,她萬萬當不起公子一聲妹妹。」
晏...晏妹妹?
晏妲微怔,緩緩抬眸,目光從蕭如拭身上落到宋湛身上,兩者徘徊,心裡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才一會的功夫,她平白多出來兩個好哥哥?又都喜歡這樣稱呼她?
宋湛面露怒意,身著一件暗紅色團紋長衫,襯得他臉色越發陰冷。
眸光深邃,鼻若懸樑,淡眉微挑,落日的餘暉剛巧打在他微蹙的眉心之上,這發起怒來的樣子,竟比平日里那溫文爾雅的模樣好看十倍有餘。
這,這是怎麼了?
今日這兩人好生古怪,只怕是吃錯了同一種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