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317】咫尺天涯

小二把菜上齊之後，蕭千夜也沒敢再開口。

「回去之後，我會和掌門如實彙報，這一回的差事，你做得很不錯。」清濯真人夾了一塊菜遞到蕭千夜的碗里，「蕭千夜，你長大了。」

看著清濯真人夾到自己碗里的菜，蕭千夜五味雜陳：「經歷那麼多的事，我怎麼能還不長大啊。唉，這長大之後才知道做大人好累啊……」

清濯真人看著她：「掌門很疼你……」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覺得壓力很大，阿爹身體不好，宋樓主也遭受巨大的打擊一蹶不振，」蕭千夜嘆了一口氣，「我真的很懷念以前的日子啊，整天為非作歹，和人吵架，囂張跋扈惹人煩。」

清濯真人沒說話，安靜地聽著她說。

「幸好真人你還能陪著我，教我做事，」蕭千夜笑了笑，「你要是能娶我就更好了，我就可以把這個擔子扔給你，我還做我逍遙自在的大小姐去！」

「芄兒還在等著我……」清濯真人說道。

「知道知道啊，」蕭千夜放下手裡的碗筷，「就是知道，才會乖乖喊你真人啊。」

「芄兒知道你願意認真挑選夫婿，她也會為你高興。」清濯真人如是說。

「應該會吧，畢竟我爭也爭不過她。」語氣惆悵，蕭千夜忽說道，「以後我要是有了孩子，送一個給你養吧，曉風殘月居太空了……」

「掌門不會同意的，」清濯真人打破她的胡思亂想，「我也不會養孩子……」

不管是秦寐語還是秦思芄，他都沒有能好好地待她們，他太過遲鈍，不懂不會。待明白過來的時候，似乎都已經晚了。秦思芄死在他懷裡，秦寐語死在他的青劍之下……

他辜負了所有，所有曾擁有的一切都從他的指間悄悄溜走，所以，他孤苦一生，是註定的。

放下碗筷，清濯真人說道：「曉風殘月居她很喜歡，她若是歸來，定是會去那裡。」

蕭千夜皺眉：「真人，可她已經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是啊，她不會再回來了……」清濯真人喃喃說著。

見他又是這般，蕭千夜悶悶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下去，端起碗悶悶吃著。

自清濯真人歸來之後，他變了很多。本來就沉默寡言的他，現在眉宇間總是籠上一層哀傷，話很少，卻會和她說起秦寐語，但不知為何，蕭千夜總覺得清濯真人口中的秦寐語和她認識的不是同一個人。

本可比翼雙飛，卻不想半途折翼，這樣的痛楚應該是無人能理解的痛楚。

清濯真人喜靜，兩人要了一處雅間，此時，蕭千夜覺得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這些精緻美味的飯菜都無法下咽。

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透氣的時候，忽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你們這裡有什麼招牌菜？」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雅間里的兩人都同時怔住。蕭千夜腦袋中嗡的一聲，隨即緊張地看著對面的清濯真人。

「魚呢？有醋魚嗎？兩份醋魚，再來幾份小菜。」

姑娘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蕭千夜見清濯真人已經瞬間白了臉，手都在顫抖。

「你店裡竟然有雕胡飯？肯定做的不正宗，請來的大師傅也不行，不要，普通米飯即可。」

女子吱呀一聲推開隔壁的雅間，聲音變得不甚清晰，可蕭千夜和清濯真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隔著一堵牆，仍舊能聽得清楚。

「……真……真人……」蕭千夜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

楚卿芫竭力穩住自己的心緒，好一會，才抬眼看向蕭千夜。待看清清濯真人眼裡的淚，蕭千夜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間。

「我……我去看看……」蕭千夜慌亂地站起身來。

「不！」似是懼怕至極，楚卿芫忙阻止道：「不，不要去！」

兩人對視著，蕭千夜很快就敗在清濯真人紅了的眼眶，她茫然地做了下來。

好熟悉的聲音啊！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那位秦姑娘？還是……還是只是一個和她聲音很相似的姑娘……

思緒翻湧，百轉千回。

就在這時，隔壁又傳來開門聲，隨即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是說要去街北那家吃醋魚的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道聲音，蕭千夜沒有多少印象，她看向清濯真人，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驚，這一眼，蕭千夜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隨即是那道和秦寐語聲音十分相似的女子聲音響起：「那家客滿了，這家我還沒有吃過。」

「好好好，你想吃哪家就吃哪家，來來來，我看看你要了哪些菜？」

女子沒說話，男子卻是叫嚷起來：「你怎麼點了這麼肥膩的菜，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要飲食清淡，你現在體虛，不忌嘴的話，小心天天生病！」

「我就是想吃啊，昨天的餃子我都沒吃幾個，」女子抱怨著，「忌嘴也沒見好，不還是被你逼著天天吃藥，你就讓我過一回嘴癮又怎麼了。」

「吃藥不忌嘴，跑斷郎中腿，聽沒聽過！我都為了你棄武從醫了，你是不是要折騰死我啊！」男子恨其不爭地輕聲呵斥著，「昨晚差點痛死的人是誰啊！我天天服侍你這個姑奶奶，都快累死了，你還這麼不省心！」

「這又不受我控制，我也不想犯病啊，病一回，就像死一回似的，我好不容易回到陽間，你還不讓我吃，那我活著幹什麼！」

「你有理，就你有理！」男子似乎氣急了，把筷子摔得啪啪響，「我看還是把你記憶抹掉算了，老是胡思亂想，這麼折騰下去，我都命短了。」

「別念叨我了，對了了，你不是說在這裡呆夠了嗎？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女子很明顯地岔開話題。

「據說這裡離酆州城很近，我們去那裡住一段時間如何？」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裡山靈水秀，你肯定喜歡？」

聽到酆州城，蕭千夜倒抽一口涼氣，看著清濯真人神情複雜。

「酆州城？」女子似乎在想著什麼，「我……不想去那裡，窮鄉僻壤有什麼好看的！」

「我的姑奶奶啊，不是你說要去人少的地方嗎？再說酆州城也不是什麼窮鄉僻壤好不好，二十多年前，那裡也是很繁華的，現在還有一個什麼菊花會，據說還是當時一個很有錢的什麼楚家籌辦的，這麼多年都保留了下來，我們這兩日起身，正好趕得上……」

話說到這裡，突然就截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