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細雨綿綿，暗潮
古井前。
廊檐下。
那人穿著落魄，懷中抱著一把銹刀依靠在門廊旁的柱子上，樣子普通的很。若不是因為其手中有刀，是很難讓人想到對方是一名修真者的。
張小樓覺得，對方或許手中該提著一把鋤頭才對。
灰灰在張小樓頭頂上小聲的對他說道：「老師你看，要在我們這裡借住的就是那人。老師你看看他的穿著，他鬍子拉碴的樣子，他毫無神色的眼神.....多落魄啊，像極了黑炭老師說過的那些其貌不揚的修、真、高、手」！
小傢伙最後一字一頓，強調了「修真高手」四字。
「落魄男子就是修真高手啦？你們黑炭老師可真行」張下樓抬起爪子把灰灰的小腳扒拉到一旁「腳拿開點」。
「不......不是嗎？」小灰灰說，換了個位置重新站好，疑惑的看了一眼張小樓。
「不全是啦」
張小樓晃了晃尾巴：「有時候說不定人家真的是生活不如意的苦命人呢。你看街上的乞丐，閉眼前這位落魄的多了去了，你能說每個人都是高手？」
「可是藍月城街道上的乞丐手中拿著的只是破碗，不是刀啊」灰灰歪頭想了想這才說道。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張小樓不想和灰灰討論高手賣相的問題。眯了眯眼睛，不疾不徐的向著學堂走去。
隨著他的接近，對面男子站直了身子，一點也不意外濛濛細雨下一隻麻雀站在一條狗腦袋上正朝他走來的古怪場景。
此時此刻，藍月城這小小一片天地中，只有一人，一狗，一麻雀。
張小樓頂著小灰灰來到門前。
那刀客目光也隨著緩步走來的黃狗而動。
末了，張小樓停住身子，打量著眼前俯視自己的人再一次眯了眯眼，心裡卻想著這廝真是好定性，有范兒。
「老師，就是眼前這位先生說要在我們學堂借住」
灰灰首先開口，很有禮貌的繼續道：「這位先生，這位就是我們學堂的老師」
「有禮了」
張小樓客氣的說了三個字。
打死他也不敢貿然伸出狗爪子去握手。此間世界可不流行地球年代的禮節，有過黑炭的前車之鑒，張小樓很擔心自己伸出狗爪子的那一刻，迎來的卻是對方當頭一刀。雖有灰灰在頭頂，但晾其那小身板也擋不住對方銹刀。
刀客微微頷首道：「有些事要在此處了結。還望主人家行個方便」
張小樓笑了笑，道：「我也算不上此處的主人」。
略微一頓，笑了一下：「只要客人不嫌棄學堂吵鬧，大可住下便是。前提是學堂有地方才行。對了，客人要住多久？」
他言語中規中矩，但是心裡話卻是這麼個說話調調真他娘的累。
「雨停便走」刀客道。
張小樓抬頭看了外面的天，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可惜雨勢卻偏偏不大，如絲線般細細落下，濕了整座藍月城。
這天，怕是一時半會兒晴不了。
張小樓收回目光，重新看了一眼刀客，問灰灰道：「學堂有空房嗎？」
「有。在我住宿的旁邊還有幾間房子」灰灰回答的乾脆。
「你們還是住校生？」張小樓脫口而出。
「什麼？」灰灰不解。
而一旁的刀客也投來異樣的眼光。
「嗯....沒什麼」張小樓知道自己失言，立即道：「灰灰，你帶著客人去房間住下吧。算了，我和你一起去，熟悉一下環境」
「是。老師」
「有勞了」刀客道。
一個人和兩個不是人的妖一起走過院落，穿梭於雨幕之中。
灰灰在前引路，因為她是麻雀，飛行可以，但走起路來，那兩條小短腿一蹦一蹦的，即使他極力去蹦，速度還是不快。
因此導致身後兩位走的也很慢，像是含情脈脈在雨中漫步的情侶一般。
張小樓倒是不急，因為他第一次來學堂，當做是熟悉環境了。
與他并行的刀客看樣子也不急。默不作聲，有禮，卻又保持距離。
只是這麼慢吞吞的走，氣氛有些尬。
當經過一座比較大的院落時，張小樓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吸引他的有兩個地方。
院牆旁邊一棵三人環抱的梧桐樹，以及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那是一群小妖的吵鬧聲，取代了綿綿細雨和雨打梧桐葉的聲音。
灰灰有些害怕的回過頭，對停在原地正眯眼尋找聲音來處的張小樓道：「老師，那間房子就是課堂了。其實，還是有幾個調皮的學生的」。
張小樓點頭，默不作聲的湊到了那間房子門口。
像極了後門老班。
聲音漸漸止息，一屋子的小妖怪全部都好奇的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那個狗腦袋。
氣氛，陡然詭異到了極點。
張小樓沒說什麼，只是習慣性的眯了眯眼睛，然後轉身走了。
剛走幾步，身後房間里炸膛般想起一陣聲音。
「剛才那狗是誰？」
「眼睛眯眯的，怎麼有點嚇人」
「悄無聲息的就站在門口，我還以為是黑炭老師來了呢」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張小樓也沒仔細去聽，讓灰灰繼續帶路，領著刀客來到了祠堂一處空房子前。
「老師。這間房子距離課堂最遠，離我們住的地方也隔了三個院子呢。我想應該算是安靜的了，就讓客人住這裡吧。您看呢？」灰灰說。
張小樓看了一眼刀客，問道：「客人覺得這間房子可以嗎？」
「已經很好了」刀客說。
「那好。客人請自便。在下還有事情纏身，不多打擾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找灰灰就行」
小麻雀拍了下胸脯，道：「我叫灰灰」
自始至終，張小樓都沒有問及刀客的身份來歷和名字背景，因為他覺得自己和對方交集不會太多。他也不想和對方交集太多，畢竟剛來這個世界，萬事求穩。
那刀客是不是修真高手張小樓不敢確認，但他可以斷定，對方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
且他有一種毫無根據的直覺。
此人來學堂，若真的不是針對這一屋子的妖怪，那麼就只有一個結果了。
這人是沖著門前那口鎖龍井來的。
「灰灰」他叫道。
「老師。什麼事情？」灰灰湊了過來。
「沒事的時候不要讓人往這個院子里跑」張小樓囑咐道。
「嗯。記下了。那老師，我們接下來去幹嗎？」
「上課」
張小樓說著轉身離開，向著那種著梧桐樹的院子走去。
......
另一個地方。
黑炭輾轉反側的無法歇息。
他心裡有些忐忑。
那秦淮河守將和自己可是不對付，他是真的不想去魚骨廟見到那三條腿的蛤蟆。
嗨......
最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
秦淮河畔。
一名劍客忽然衝天而起，向著某個方向衝去。
.....
土地廟前。
算卦老者的攤位還擺在那裡。但主人卻不在。
.....
衙門。
刑天邢捕頭，按了按手中刀，帶著手下再次出發。
.....
雨幕下。
詩仙崔景榮蹲在廟門前，心中煩悶。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了。
終於，他豁然站起身，像是下了一個什麼重要決定似的，跑了出去。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傳說。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故事。
雖不相同，但卻同樣精彩了自己的一生。
此時此刻，看似平靜的藍月城其實並不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