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敗品

「和我去殖民地逛一逛吧。」哈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難得的向松本和美髮送了邀請。

松本和美輕輕躬身，伸手握住了哈迪伸出來的手。

哈迪這個死宅走出科研室可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松本和美自從跟著哈迪以來就從來沒有定過名分。

雖然殖民地中都知道松本和美才是主事人，但是沒個名分，只是用著總督秘書的職位去總管一大攤子事情總不是個說法。

或許總督夫人更好聽一些。

哈迪走出高大的樓房，在殖民地中已經有了一個城市的完整輪廓，民眾們也有了市民的樣子，穿著整潔的衣服在平整寬闊的街道上來來往往，街道兩側的樓下有著掛著牌匾的商店。

在保證了基本生活物品的供應下，殖民地的商業發展的要比想象中快速很多。

有很多的市民自發的從哈迪手中購買器械組建工廠，商品的種類也逐漸增多。

哈迪穿著普通的休閑服飾，白色的內襯外面穿著排扣外套，頭戴一頂紳士帽，左手攬著松本和美的腰右手提著一根文明棍，配上他已經半白的鬍子茬和稜角分明的面龐，看上去真是有一些中年紳士的樣子。

超能者的壽命一般會隨著等級而增長，但是哈迪之前收到的暗傷依舊殘存在體內，表面上看不會有太多障礙，實際上細胞分裂次數上限已經減少了很多。

哈迪現在才三十多歲，看起來卻有了接近四十歲的外表，外表看起來要比他的年齡更加成熟。

哈迪出門之前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陣恍惚，他好像聽到了艾文在耳邊唱奇怪的歌。

「我叫趙英俊。」

「三十五歲了。」

「括弧，實際年齡和長相有誤差，不細看問題不大，這屬於表面老化。」

記得那個時候艾文彈著吉他深情的對著林伶演唱，嘴中唱出的歌詞卻讓人苦笑不得，哈迪當初才七八歲，很不情願的跟著艾文身後，坐在廣場的噴泉邊上，看著他引得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不過哈迪也很快回過神來，穿好了衣服出門。

松本和美為了不顯得和哈迪走在一起突兀，改變面容成為了一個中年婦女的樣子，兩人看起來就好像是生活著這個城市中的大部分中年夫婦一樣。

不過現在行走在街道上的中年夫婦身後大多都跟著一兩個半大的孩子，毫無疑問這是哈迪鼓勵生育的成果。

殖民地的城市經過這些年的發展讓哈迪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當初剛剛降落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土坯房子，密密麻麻的年輕人拿著各種器械去清除穹頂內外的各種雜草。

這些年偶然外出看到殖民地天差地別，但是在天上看和走在其中的感觸又是不一樣。

城市中央原本的行政區中的強磁場也在縮小之後保留在地下，但是原本的行政區廢墟卻已經被改造成了廣場，巨大的噴泉在廣場中央閃耀著七彩的光芒，在午後的舒適陽光下很多工作輕鬆的市民在廣場上散步休息。

偶爾還有一兩個市民坐在開拓者紀念碑前的地面上彈奏著樂器，唱著輓歌。

之前殖民地邊緣發生的蟲族入侵雖然令人擔心，但是生活依舊要繼續。

隨著時間的推移，穹頂上的光彩一點一點的變暗，還出現了晚霞的霓紅色彩。

走出廣場，周圍的各種燈牌隨著夜幕的降臨開始閃耀，空氣中飄來了食物的香氣，哈迪滿意的笑道：「這就是文明的魅力啊。

十幾年的時間，從一無所有到應有盡有，變化巨大...這樣美好的事物，我們一定不能讓蟲子毀滅。

這座城市是在我的手中建設起來的，只要我沒有死，她就一定不會毀滅。」

說的就好像當初隨時準備登艦跑路的不是哈迪一樣，不過人在不同的氣氛下有不同的想法，說出的話也可能天差地別，這很正常。

跑路是為了延續種族，而現在是為了在愛人面前展現胸襟，孔雀在求偶的時候毛都快要掉光了都要開屏，不就是如此嗎。

雖然現在城市的這種繁榮和哈迪的管理關係不大，都是出於松本和美的手筆...

松本和美溫婉笑道：「總督閣下這個時候還在憂國憂民。」

哈迪尷尬的咳嗽兩下，這個話茬顯然很破壞氣氛，他轉移話題道：「哎，那邊怎麼有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我們去看看熱鬧。」

等走近之後哈迪才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熱鬧。

幾個穿著執法者衣服的人正在和一群穿著黑色服飾的人對峙，外面圍了很多人，哈迪湊在邊緣向一個面善的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哦，哎呀，老先生啊，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這個啊，地下勢力收債。」

「收債？」

「是啊，收債，做生意沒有本錢，就只能借，借了能還也還行，但是借了錢還不上，就只能這樣了，別看這些執法者杵著挺凶，其實兩邊是一夥的，唱雙簧呢。

等一會這些執法者就該說好話了，說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啦。

稍微一撮合，這個欠錢的人也就算完了，這命也就賣給這些地下勢力了。」

哈迪看向松本和美，松本和美倒是對此習以為常，哈迪問道：「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人回答道：「嗨，錢這個東西，借了他們的錢，就該想到這種下場。」

「難道還有什麼貓膩嗎？」

「也不算是貓膩...」這個人猶豫了一下，看一下大家都在看熱鬧，沒幾個關注他，小聲對哈迪道：「其實這個門道吧，你們這些在大樓中上班的人也不會去想。

勾搭著人去賭，先贏後輸，等把人癮引出來了，錢也就輸沒了，沒錢怎麼辦，沒錢就得借啊。

借來之後還能翻盤不成，只能接著輸，然後人家接著借給你錢，輸紅了眼的人哪能顧及到這個，還想著翻盤呢。

最後，噥，就這樣。」

哈迪皺起眉頭，「那這人最後會去往哪裡？」

「有很多地方，比如送去科研區實驗，去對外開拓，這些工作都沒人願意去，他們去正好。

最主要的還是這種工作錢多，萬一他們能活著回來，也有錢還債了不是，也有的是故意找這個門路進去。

畢竟大家都需要錢。」

「現在生活必需品都是由殖民地行政發放，怎麼還會有人為了錢幹這種事情？」

「那些東西只是保證不被餓死罷了，想要生活的好一點，都得要錢啊...都是錢啊...唉。

生個病鬧個災什麼的，都得要錢。

這個人我也清楚一點，他媳婦病了，殖民地現在的醫生這麼少，他就想著賭一把掙個錢，畢竟探索這個東西，真是太要命了，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穹頂外都是蟲子呢，十隻探索隊能有五支回來就不錯了。

這人以為自己有譜，贏一點就離手，沒想到還是沒剎住車，給套進去了。

不過現在也好，把命賣給殖民地也有一些錢，還了債也能讓他媳婦看看病，畢竟還懷著孩子呢。」

松本和美依舊微笑，拉了拉哈迪的手臂，「親愛的，我們該回去了。」

哈迪知道這和制度什麼的沒有什麼關係，即便是在聯邦中他的殖民地的福利制度都算是完善的了，甚至嬰兒的奶粉錢都給負擔了，哪怕不工作都餓不死一家人。

但是意外還是會隨時發生。

那人說完之後也感到唏噓，搖了搖頭不再看走了。

果然執法者們在與地下勢力對峙之後也開始例行公事的勸說這個男子，「唉...你這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現在也沒有錢...這樣吧，給你一個賺錢的門路，把這個簽了，給你五千能量幣，還上債務還能剩下不少。

也就這樣了，爺們，兄弟真是仁至義盡了。」

哈迪看向這個男子，他的頭髮蓬鬆捲曲，長著大鬍子，看來之前他也遭遇到了不少毆打，面上還有著淤青和血跡。

即便如此，在他的面上已經能感受到一股戾氣揮之不去，眼神充滿攻擊性，雙手懷抱胸前與一些地下勢力的人對峙著，看起來很不好相處。

這時候哈迪眼前突然出現一片信息。

「姓名：波利·高德佛里

種族：亞人（基因）

技能-十字斬（血）：揮動武器向敵人發出十字斬擊，消耗血氣，未激活。

技能-噬血：在戰鬥中吞噬敵人的血氣，使自己能夠更長時間的戰鬥，被動技能。」

「某種基因實驗的失敗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進行過一次基因實驗，但是很可惜實驗失敗了，這次實驗給他的性情帶來的一定的影響，或許是造成他現在的遭遇的主要原因。

可以耗費一次投擲機會進行適應性改造，改造之後將會靠攏最適宜的基因改造種族。

但是也會給他的性情造成更加極端的不可逆影響。」

哈迪慢慢退出人群，松本和美道：「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苦難，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這些都是人生。」

哈迪從骰子的信息中回過神來，笑道：「我沒有同情他，我只是好奇罷了，這個辦法也是你想出來的嗎？

這個用破產者去充當危險工作的想法。」

松本和美搖搖頭，「博士他們說自願進行試驗的人太少了，我就撥了一些款項作為招募實驗人員的費用，但是依舊沒有多少人原因充當試驗品，厄爾多瓜提議用罪犯們代替，但是罪犯們的人數太多，貿然行動會引起震蕩，在與執法者和罪犯們商討之後，他們想出了這種辦法。

我覺得這種小事不必麻煩您，所以就沒有做出彙報。」

哈迪搖頭輕笑：「我不是在追究你的責任，你做的很好，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苦難，我沒有責任替他們承擔，只是看看熱鬧罷了，你不用想太多。」

看熱鬧看到這種份上，氣氛自然也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哈迪也就不再繼續閑逛，帶著松本和美回到了卧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