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一步深淵
歷史上，出現過許多一戰決定未來的戰役。
譬如戰國時期，齊魏兩國的馬陵之戰。
孫臏誘敵深入在馬陵伏擊大敗魏軍，逼迫龐涓自殺，讓魏國從此衰弱一蹶不振。
還有秦趙兩國的長平之戰。當年白起一舉坑殺了趙國四十萬兵卒，奠定秦軍西出無敵手的四海一統基礎。
而如今的華雄，也覺得自己的人生，來到了轉折點上。
對的！
能否從劉焉口中奪食、佔據漢中郡，就決定了他人生的未來走向！
這些年，他為了抵禦叛軍，為了自己的野心，拚命擴張軍備和招募兵卒，早就將原本就貧瘠的武都給透支，稱之窮兵黷武也不為過！
就連兵卒的糧秣供給和軍械配備，一半都要依靠貿易來支撐！
如果奪不下來富饒的漢中郡，再加上商路因為交惡劉焉而被斷絕，他就陷入了死地。
試想下，連糧秣供給都無法保證的將領，還會有兵卒們繼續擁護嗎？
而劉焉佔了漢中郡后，會忍下自己橫插一腳的怒火，不出兵來戰嗎？
更嚴重的是，控制關中三輔的董卓，還有西涼的韓遂與馬騰，見他兵力大損后，不會遵從西涼弱肉強食的傳統，給他來個落井下石嗎？
至於戰敗后，依託討叛的大義，上表朝廷請求關中的支援再度發兵攻打漢中，這種辦法也行不通。
倒不是說，實際控制朝廷的董卓不願意發兵。
而是董卓絕對會藉此機會，將華雄的兵權給奪了，把武都、西縣以及河首之地都給吞了！
尤其是，一直鼎力支持和跟隨他的人，如老輩的夏育、閻忠和張太守等；還有同輩的龐德、甘寧、姜敘等等下屬及友朋，都是不屑於與董卓為伍的！
華雄要是做出依附董卓的意圖，別說做什麼攻下漢中的春秋大夢了！
直接乾脆點，坐等著眾叛親離吧！
也就是說，奪取漢中之戰，華雄已經賭上了一切！
走錯一步，將跌入萬丈深淵，再無崛起的機會！
但是，他不得不賭。
因為一旦成功了，他就會迎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進退皆如意。
以漢中郡的豐饒，再加上西涼兵馬的悍勇，華雄才能真正具備割據一方的資本，擁有爭雄天下的根基。
屆時，可靜候天時，南下去巴蜀，西去圖隴右，再效仿漢高祖劉邦定鼎關中，形成強秦之勢便可席捲天下，睥睨八荒。
而若是天時不與我，也可以依靠漢中山川的險峻，閉關自守。
待天下紛擾將定，便順勢依附過去，以投誠之功給得善待，給子孫後代留個萬戶侯爵位，也不失為完美的人生謝幕。
魚躍龍門，成敗皆付此一舉！
因而，華雄心中細細斟酌了好久，又和閻忠將所有細節以及潛在危險等反覆商議后，才做出了兵馬調度。
其一，是針對劉焉調虎離山的將計就計。
華雄讓趙昂領了五百兵卒，進入沮縣城池駐紮后，便親自帶領著其餘駐軍，一路聲勢浩大的往望曲谷而去。
為了讓劉焉放心，他連沮縣駐地的營寨，都給拆掉了。
不過，他率軍走到下辯與上祿之間的時候，就偷摸跑去東狼谷藏匿了起來。就連姜敘和王靈率領的武都義從，都被他從臨洮那邊調了回來，化整為零的全軍前來東狼谷。
東狼谷是沮水的發源地，順流直下可抵陽平關隘。
以水路的便利，出兵速度要比駐紮在沮縣上方更為快捷。
而前去望曲谷剿滅流寇的兵馬，則是一直駐紮在河首之地的龐德部！
拜王國投誠於朝廷，和董卓分華雄權柄，讓趙瑾領護羌校尉駐紮進狄道所賜，河首之地已經不需要擔憂被襲擊的問題。
因為無論韓遂還是馬騰，想進軍河首，都得先將趙瑾滅了才行。
沒有危險，就不需要駐紮那麼多兵卒戍守。
有千騎建制、閑下來的龐德部被華雄派往望曲谷一帶，和駐紮在臨洮的華車部合兵剿寇。
而戲忠則是被委為他們兩部的智囊，充當類似於護軍的角色。
表面看上去，不過是區區幾股流寇騷擾而已，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就算是為了迷惑劉焉，也無需如此啊！
但實際上，華雄如果不是因為手中可動用的兵力不多，他甚至想把姜敘和王靈都派遣過去！
理由是只要和劉焉起了衝突，廣漢屬國就會變成蜀中攻擊武都的前哨！
從地理山川上看，只有將廣漢屬國給佔據了，才能依託隔絕蜀中的摩天嶺山脈，將益州兵馬堵在白水關（馬鳴閣道）一帶，讓其無法進軍武都郡！
這也是華雄額外交代龐德和戲忠的另一任務。
去望曲谷驅逐流寇的時候，趁機廣派遣游騎斥候，摸清廣漢屬國的地形，做佔據的準備！
其二，則是關於守備的調度。
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只要華雄介入漢中的戰事，治下之地與他接壤的馬騰和董卓，都會將注意力轉過來。
虎視眈眈的，坐等可趁之機！
畢竟，坐收漁翁之利也是人之常情。
華雄不想到時候和劉焉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忽然接到後方戰報說，董卓或者馬騰遣軍來襲！
因此，同樣駐守在河首之地的杜默，就率領本部兵馬轉去武都散關駐紮，堵死關中三輔進軍武都的陳倉道。
至於西縣那邊，任職縣尉的姜隱戍守多年，問題倒是不大。
華雄只派人去羌道尋元棘亓說了聲，讓他派遣一些族人前去西縣駐守。
以增兵的形式，讓馬騰覺得不能對西縣一戰而下就行。
忙完了這些調度，剩下來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夏四月的東狼谷，已是春意盎然。
緩緩流淌的沮水，攜帶著山谷綠意，猶如一條墨綠色的絲綢迤邐東去。
偶爾風來，便暈開漣漪，蕩漾起歡快的陽光斑斕。
一如每天都佇立在谷口水畔的華雄，心中的焦慮與期待。
劉焉會如歷史上一樣，派遣張魯陰襲漢中嗎？武都最近的兵馬調度，動靜頗大，會不會讓他看出破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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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樣的心情，有一個人感同身受。
他住在漢中郡的治所南鄭，足足等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