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中

深夜漆黑。

高山之上有些寒涼，偌大的屋子裡似乎比外面更冷。

江魚看著九申畫的南明細作的畫像，在燭火下的臉色依舊看得出有些慘白。

九申看了許久，終是看不下去，一手扯過紙，放燭火上點燃，燒得乾乾淨淨。

夙梵遞了杯水給江魚，江魚接過，沒喝。

「別管他了。」九申起身，「你們各司各職，這是沒辦法的事。」

末了，想起江舟現狀，不由安慰道：「反正一時半會兒他還是很安全的。」

江魚抬頭：「我想去找他。」

「……」九申走到江魚身邊，伸手按了江魚後頸，江魚倒在桌子上昏迷了。

夙梵道：「江舟之事桑麻應是早有準備。」

九申道：「我猜也是如此。」

兩人沉默少許，九申又道：「楚文政的方法故意留了紕漏，但他做的並不好，我看我們還是幫他一把，免得我們這邊出了差錯。」

「不必，差中之差更好利用。」

夙梵道：「若只有一個楚文政，我們自然該幫他，但萬祈山情況複雜，先不說南明那邊，就說現在萬祈山來的幾位，尤其方如容，你也見著了……後面不知還會有誰過來。

「楚文政既然已經在防著我們了，我們在最後、甚至還未到最後定會被他捨棄，既已知道會被捨棄，再聽之任之，到最後隨機應變實在有所被動。

「而且現在江魚已經被盯上了，甚至已經被猜出了身份……

「別人會做什麼會出現什麼情況我們或可不管，但江魚，我們還是要把他安全帶走的。」

九申同意：「也好，萬祈山現在確實比較複雜，多些準備對我們更有利。」

他轉而又道：「裴老那邊好像有其它情況。」

「我也是這麼想的。」夙梵道，「今日邱澹的要求和做法應該是裴老的手筆，但是邱澹不可能完全信得過裴老。

「萬祈山也好，裴老也好，他們都和殺了邱顏的南明有關係，邱澹定不會真的信誰，他現在唯一能信得過的就是御行衙這邊。

「而現在，他並不那麼相信楚文政，所以才會有了今天這一幕。

「也就是說，邱澹現今陷入一種極度的懷疑之中，而這懷疑正在驅使他自主做出許多調整來使得自己拜託他人的設計，這也表面了，邱澹已經清楚，從空青派弟子被殺，小女孩說出萬祈山之事開始，一切盡在他人圈套里。

「邱顏被殺之事，他自然知道會有人繼續利用他。

「明裡暗裡，他所要做就是不斷製造別人的麻煩來讓自己走向有利位置。

「現今情況並不會有多少明朗，所有人看戲，看著邱澹和萬祈山，而現在，也看著楚文政對付南明細作。

「我們如今先按著楚文政所謀，等過了邱澹給萬祈山的期限就開始行動。

「裴老那邊的事情我們很多都不清楚，再看看情況再做商議。」

「好。」九申視線示意了下江魚，「那他怎麼辦？」

「……」少許，夙梵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如今我們正看著他。」

九申點頭，又道：「你覺得江魚身上的秘密會是什麼？」

夙梵道：「或許是齊互手中的秘密。」

「我也有此猜測。」

夙梵和九申的對話到此結束，兩人均有戒備。

有人過來。

那人走到他們的屋子前，抬手敲門。

夙梵和九申對視一眼，夙梵上前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氣質溫雅。

少年向夙梵拱手：「在下修遠雲。」

流雲庄修家公子修遠雲。

夙梵報了姓名，將修遠雲請進屋中。

「不知修少俠來此何事？」

修遠雲目光似是不經意劃過裡屋，答道：「我有些問題想請教楚使者，但不巧，楚使者現在不在此處，我見此處有燭火，想來應是有人，故而冒昧打擾。」

夙梵道：「不知修少俠有何問題？」

修遠雲道：「既然羅大俠直問，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只想知道，關於那個神秘人，可有什麼眉目？」

夙梵聽出修遠雲的意思。

修齊緣「死」在九宮山，修遠雲與魔教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此番來萬祈山自是為修齊緣，為了魔教的消息，現今楚文政帶來的江魚說是受神秘人指點……這神秘人自然有可能是魔教的人。

夙梵道：「神秘人之事我們也沒有多少線索，高先生那邊我們問出的也就是楚使者在大庭樓所說的。

「這裡面的事情一時半會兒難有頭緒，修少俠若是想親自問一些事情，我也可通融。」

「多謝羅大俠美意，問就不必了，我相信御行衙。我只是得知今日之事後心中突然有些不安，想多了解一些事情。」修遠雲站起身，「今日多有打擾，我先告辭了。」

夙梵也起身：「修少俠請放心，修大俠之事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修遠雲笑笑：「多謝。」

修遠雲走後，九申才從裡屋出來：「他很奇怪。」

「是挺奇怪的。」夙梵道，「不過這個時間來這裡的能有幾個不奇怪的。」

「也是。」

……

次日，清晨。

夙梵、九申和江魚正在吃早餐時，外面突然有了喧嘩。

三人到門外時，只見一年輕女子正劈頭蓋臉罵著另一位年輕女子。

江魚對此頗有興緻，只不過見夙梵和九申回屋，也跟著回屋了。

外面吵鬧繼續，江魚豎著耳朵聽了許多，暗暗佩服兩位女子的口才。

許久，總算有人開始勸架，因為兩人已經開始刀劍相向了。

外面清凈后，三人也吃完了早餐，大概收拾了一下，有人敲門。

九申開門時，見到來人是方如容，方如容身後跟著三個人，正是夙梵和九申在迎來客棧遇見的三人：穀雨，陳場，蔡述。

九申道：「不知四位來此何事？」

方如容道：「我想見一見高先生。」

九申道：「可以。」他側身抬手，「請。」

江魚坐正著身體，看著眼前這位一直打量著他的方如容，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找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