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表白

今天是周五。

天氣出奇的好。

微微抬頭，天空湛藍，朵朵白雲像棉花糖一樣飄在空中。

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

韓雪妮想：已經四天未見末蕭了。

雖然知道末蕭在啟辰大學參加聯合辯論賽，但就是莫名地……想他。

而這幾天雨晴也在忙著主持人培訓，兩人也甚少有時間碰在一起。

或者準確的說，兩人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彼此。

道園后的小樹林。靜謐安寧，偶有幾隻小鳥在枝頭輕輕地耳語，歌唱。

午後的陽光正暖，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一縷縷懶洋洋地灑在人們身上。

石凳上的韓雪妮輕輕合上剛看完的書，準備迎著陽光，慢慢走回宿舍樓。

林蔭道上。好巧不巧地迎面走來聚著光的男生。

女生不知道該假裝沒看見地回頭，還是迎上去若無其事地打個招呼。

正當女生躊躇不前時，倒是趙宸一先緩解了尷尬，「雪妮，剛學習回來？」

韓雪妮見趙宸一大大方方，反倒自己有些扭捏作態了，便也揚起笑容，「沒有，學長，剛看完書回來。」

趙宸一看了眼女生手裡的書，「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很喪的文筆。」

女生點了點頭，「嗯，很喪的文筆。」頓了頓，女生又道：「自始至終，不過一個渴望愛的男孩而已。」

趙宸一看著女生低垂的雙眼，輕輕從女生手裡抽出了這本書，「書看完了嗎？看完的話，借我看看。」

韓雪妮微微一愣，「嗯，好。」

涼風輕輕吹著樹葉，發出輕微地沙沙響動。

趙宸一沒由來的，很想揉亂女生的頭髮。不過他立時克制住了。

微微轉身，正對著女生，趙宸一一本正經地說了句：「韓雪妮，我有點喜歡你了。」

說完，便轉身就走了。

留下女生原地獃獃地愣住了，並百思不得其解：宸一學長，這是怎麼了？

女生一臉懵地回到了宿舍樓。

不知所措地，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種事情。

因為，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而且喜歡了……6年。

正當女生思緒繁雜之時，手機的鈴聲正好打斷了她。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韓雪妮不自覺地嘴角掛起了弧度。

接通。「喂，末蕭？」女生內心有說不出的喜悅。

「雪妮……」電話那頭的男生也不自然地輕咳，「下午我就從啟辰大學回來了。晚上七點我們在道園前見。我……有事情和你說。」

女生不明所以，「七點嗎？好的。對了，末蕭，你們和啟辰大學聯合對抗華南、華東大學的辯論賽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是男生自信的聲音：「馬上辯論會決賽最後一場了，我們做了充足的準備，放心，贏率很大。」

韓雪妮不禁心裡半有些自得地一笑，也是，哪有末蕭做不到的事情？

「給你……們加油！決賽加油！」女生抿了抿嘴，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那麼無顧忌地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好！」似在微笑般，男生的聲音柔了一度。

掛了電話后的韓雪妮，翻了翻書，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進去。晚上，末蕭到底要和自己說些什麼呢？

林蔭道上的路燈都亮著，和落了一地的紅楓葉交相輝映。

微風微微吹動，七點的道園有著說不出的靜美。

今天雖是周五，但道園還有熙熙攘攘的學生穿梭其間。

來回踏步走在楓葉鋪成的紅地毯上，腳下是「沙沙」的響聲。

女生提前到了道園。她很想早點見到他。

過了一會兒，聽著聲音，女生知道她喜歡的男孩來了。

女生抬頭，正好撞進男生清澈的眼裡。

墨綠色的風衣內搭白色衛衣，簡單修身的黑色長褲。還有，一雙白色的，他很珍愛的球鞋。

韓雪妮莫名覺得今天的男生有說不出的不同，好像是特意打扮過一樣。

有更加耀眼的光芒。

男生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到時微喘了口氣。然後輕輕揉了揉女生的腦袋，微微一笑：「喏，辯論賽的獎牌。」

一塊金色的獎牌落在女生手裡，上面寫著——最佳辯手夏末蕭

韓雪妮抑制不住地甜甜一笑，傲嬌地說：「這種，對於末蕭來說，小case啦。」

眼裡是滿滿的歡喜，仿似這塊金牌是自己得到的一樣。

「雪妮，我想以後的獎牌，你都幫我收著吧。」男生微笑地看著女生。

「好啊，沒問題。」停了幾秒，女生反應過來，「嗯？什麼？」

夏末蕭揉亂了女生的頭髮，柔聲一笑：「獎牌，你收著。」

女生遲鈍地給了些反應，低頭，莫名有些紅了耳朵。

「還記得初中那會兒你最喜歡的體育項目嗎？」

韓雪妮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網球嘍。」

男生摸摸自己的鼻子，很無奈地說：「切，關鍵是你打得真的很差。」

被直接一通搶白，女生立時也有些委屈兼生氣，「那不是我腕力不夠嘛。我可以練。」

「還想學網球嗎？」

女生點頭，「當然。」

夏末蕭堅定的聲音傳來，「我可以陪你練。喏——」

女生的手裡神奇般的，多了一個球，一個特殊的網球。

一個由夏末蕭自己設計的網球，有他和她卡通頭像的，獨一無二的網球。

她記得，初二的時候，她很喜歡打網球，但因為女生力量小，腕力又不夠，很多時候體育課網球都是被初二、初三的男生直接借走了。那時候她開玩笑地對末蕭說過：「如果我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網球就好了。」

那時的這句話其實只是一句玩笑話。

說完這句話回去，爸爸就給她買了新的網球拍和網球。

雖然喜歡，但她之後打網球的次數也不太多。說到底，總歸是沒堅持下來自己的喜歡。

但四年之後的那個曾經的少年，卻將這句話實現了。

是一种放在心裡的記得。

有什麼微微進了女生的眼角。

然後，一句輕柔的話攜著風的速度，輕輕地震動了女生的耳鼓。

「韓雪妮，我喜歡你。」

女生開心地笑了，一如初二時那個溫暖的午後她對他的表白，他說——他願意。

風都變得輕柔了。彷彿每個細胞都舒展了，都愉悅了。她想，正如書中那句——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她的少年，那個她喜歡了6年的少年，還願意站在她身邊，不管高中那三年——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女生微微退了一步。

「末蕭……」男生溫柔地聽著。

她好想給他回應。但看向男生眼裡慌亂的自己，她卻猶豫了。

如果末蕭知道高中三年的事情，他會怎麼想自己？他還會喜歡自己嗎？

他燦若星河，但她卻曾墮落到塵泥。

如果他知道這一切，又會怎麼想她呢？

「末蕭……我……」

夏末蕭看出了女生的慌亂，他知道她心底有她的秘密。

他不想去弄清楚她的秘密，如果這是她的傷疤，他希望不被提起。

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他在，他在她的身邊。

夏末蕭輕輕將網球放進女生的口袋，輕輕牽過女生的手，「沒關係，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掌心有溫暖，男生獨有的溫暖。

女生揚起微笑，末蕭，總覺得在你身邊，我總是很安定。

女生緊了緊相互握著的雙手。

末蕭，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還願意牽著我的手嗎？

你……還願意嗎？

天氣轉冷，冬天的涼意拂過臉頰。

但就這麼和末蕭一直走著，總覺得是那麼安定的一件事情。

從頭暖到心，愉悅而幸福。

但這樣的幸福……會永遠屬於我嗎？

韓雪妮緊了緊彼此相互握住的雙手。

掌心傳來更暖的溫度。

女生抬頭綻放微笑：「好了，末蕭，我到宿舍了。」

夏末蕭揉亂了女生額前的碎發，真有點捨不得讓她走。

「嗯，回去好好休息。」夏末蕭咳了咳，「那個答案沒關係，等你想好了告訴我。」

「嗯，好」女生明眸清亮，微笑著點頭。

明天是周末，宿舍的同伴們都回去了。

韓雪妮拿出口袋裡的網球，看著上面的兩個卡通人物，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卻在下一秒，有一個聲音清晰地說著：「你配得上末蕭嗎？你敢讓他知道你高中三年的事情嗎？」

女生無助地抱緊了自己，「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內心又有一個聲音撕扯著辯駁：「你難道一點不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嗎？還是你怕輸，所以都不敢去面對？」

「充其量，你不過是個膽小鬼！」

女生自言自語：「我……我不是。」

如果……我試著去抓住幸福，幸福……是不是也能夠在我的手中？

「叮——」微信的聲音。

打開。是男生關切的話語：「晚上宿舍一個人，記得要早點休息，不要熬夜，多喝水，明天早飯我來解決。」

編輯簡訊：「記住了，末蕭。」末尾是一個可愛的表情。

女生盯著簡訊看了許久。

驀地，彷彿用儘力氣般的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女生堅定著內心的選擇。既然她的男孩為她走近了一步，她也願意試著忘記過去，向著有他的未來奔去。

即使最後的最後，她……傷痕纍纍。

鼓足勇氣般的，韓雪妮撥通了電話。

對面那頭的電話被接起，「喂？」

「雨晴，我們能聊聊嗎？」

空白的沉默后，響起聲音；「好，我現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