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郡主 第五章,最配哥哥的女兒家
10.
餛飩店裡是帶著幾間客房的,就在二樓。是給來不及離開,或有特殊情況的客官歇歇腳,暫時逗留的。
書生離開后,餛飩店二樓的一間雅室里走下一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襲絳紫色鎧甲,滿頭的發皆束於頭頂,一支紫釵橫叉,一頂紫冠穩套著。
入眼,是乾脆又利落。
「哥哥,當真要去見那長安郡主?據說她極其暴虐,前不久,還絞殺了四五個比丘尼,人家比丘尼吃的素,行的是善,也不知是何處就得罪了她!竟落得那般下場,她這番行徑,也不怕佛祖怪罪。囚她個不得超生。」
紫衣的小姑娘越說越氣,越氣越想說,手攥著茶杯,咬牙切齒。
被她喚之「哥哥」的公子,好笑的執著扇柄對著她的頭,狠狠一敲。
她吃痛的捂著,可憐巴巴的瞧著他,撒著嬌拖音喚道,「哥—哥—,做錯事的人又不是箬兒,你打我做什麼嘛!」
「沒做錯事?」公子問道。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肯定回他道,「沒有啊!我這次可什麼也沒做,哥哥可不興冤枉好人,待回了家,小心箬兒告訴父侯,叫他狠狠罰你。」
他又是一敲,眼裡帶著寵溺又藏著擔憂道,「她可是天朝的聖女!」
「哼,」她輕哼出聲,最是鄙夷道,「聖女?這亂世里都是第幾個了?今天這家出個神人,明天那家出個佛的,前不久鱒兗不是還出了神龜?都是鑽著沒辦法實際考究的漏銅,竟是胡扯瞎編了。」
公子見威逼無用,只好柔聲和氣的同她講著禮,「就算聖女之說是假的,那哥哥之前是如何教你的?凡事,既不知全貌,便不該作評,焉知三人成虎,有時候,你一張一合嘴巴子一落的話,卻會句句化刀,割了人家的心。箬兒是個單純的姑娘,難道忍心如此待別人?」
紫衣服的姑娘瞬間耷拉著臉,雙手杵著頭的道,「這些話,原也不是箬兒先說的嘛,這坊間的人都這麼說,多一個箬兒,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的吧!」
「就算坊間的人都說,你也不能說!哥哥的箬兒是這世間最聰慧最善良的姑娘,不對的事,既是明白了便該及時改正。」
「嗯,」她揪著他的衣袖,撒嬌的哄著他,「好二哥,你不會告訴父侯的,對吧?」
他瞥她一眼,輕「哼」了聲,嗔怪道,「你以為,所有的人都同你一樣?愛告狀?箬兒,你如今已然十三了,在這亂世里,在這權謀縱橫的世道里,
不能如此一味告狀的!你要學著自己思考,自己去解決這世間所有的麻煩,懂嗎?」
她忽然痴纏上他的胳膊,嗲聲嗲氣的揪著他的衣角,「箬兒不要懂,也不想懂,箬兒只知道受了委屈找父侯,找哥哥就對了,那些子事兒,太麻煩了,還不如打一架來的舒服呢!」
「箬兒,」少年的公子,恨鐵不成鋼的喚著她,良久,咽了所有企圖再說的話。
他想,她說的沒錯,亂世如何,權謀如何,有他和父親在,總能護好她的。
「對了,」她復又坐回桌子邊,很是認真的看著他,問道,「哥哥既然說不知全貌,不予置評,那為什麼還要應了齊小公爺的邀,去接近那郡主,使你們說的那個美男計?」
他不言,只端著茶若有所思,她忽然想起什麼,大為吃驚的問道,「難道,那個郡主就是哥哥一直在找的人?那個小尼丘?」
他放下手中杯盞,看著浮水於面上的茶葉,淺淺一笑,「希望是,但,現在還不知道。」
紫衣姑娘突然大笑起來,「原來哥哥此番接近,名為暗殺實為保護啊!也是不知,那是怎樣姑娘了,可有我錢箬兒一半的好看,若是沒有啊,那哥哥可就,虧得慌咯。」
「你呀!小丫頭片子,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什麼?還不快去睡覺。」
錢箬兒得了他的怒,擠眉弄眼的逗了逗后,就跑的飛快的上了二樓,扶著二樓客房裡對著堂間大開的窗柩,她縮進屋子裡的頭,復又探出,「小丫頭片子怎麼了?哥哥可別瞧不起我小丫片子。
我這個小丫頭片子可是在六歲的時候,就知道哥哥啊,喜歡上了一個人,那還是個小比丘!誰能想,堂堂南平侯二公子,裝心裡眼巴巴思著幾年的人,會是個小比丘?」
話一結束,她探的頭忙又縮了回去,似是怕他一記冷眼穿風過堂將她千刀萬剮。
原來,這少年的公子是南平侯的二兒子,錢澧,字沅茞。
取的是,「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君子兮未敢言」的意思。
這是那年,南平侯夫人對南平侯最深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