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緩慢發展

還好，沒過幾分鐘，他又來了，手裡推著一個輪椅。苗海一開始是拒絕的，他活動了一下，感覺自己生龍活虎。

「是很意外，對吧？跟我來吧。」他顯然比「失憶」的苗海要淡定很多，看上去兩個人個子也差不多，但是墨鏡男的身材看上去更肌肉緊實，好像是在健身房練過。

「來吧，這裡是你的家。」他非常紳士地示意苗海坐到輪椅上。

「我還能走。」

這棟樓看上去又老又現代。失憶的苗海怎麼樣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擁有這樣的家。「算了，還是跟他走吧，不要多想了，不然的話也找不到出路，再這樣下去要瘋了。從那麼高的地方被摔下來。這些人真夠可以的。真想有一天把他們都解決了。」苗海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嗯，你的怨氣很深啊。」墨鏡男在前帶路。他能感覺苗海周遭濃濃的仇怨。「還是坐上來吧，我要對你進行一些基本的檢查。」

「你要習慣。」說著，他帶他一起站到一塊懸浮起來的「地磚」上。隨之進入一個之字形的暗道里。他扶住苗海的輪椅，兩個人都沒有動，卻好像被什麼氣流推著在樓裡面穿行。

為了不讓氣氛顯得過於尷尬。墨鏡男開始聊一些有的沒有的話題。

「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對這裡稍微地改造了一下，對了，還有柴可的參與，嗯，他畢竟是一個藝術家。」

全身肌肉繃住的苗海，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房子」，與其說是人類居住的房屋還不如說是山洞。

「你知道人類早期的那些藝術家吧，在是和非之間做選擇，比如說高迪就是，他不喜歡直線的東西，就一切都追求曲線。哈哈，那是人類的青年階段，我們的人類是壯年階段。我們已經不做選擇題了，對嗎？所以我們現在居所，看上去是這樣，其實又不是這樣，似是而非的感覺難道不是很舒服嗎？」

苗海回頭看著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又有一種天然的恐懼。

「你是誰？」

「待會兒你就會知道了。」

還好，這種恐懼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他們在一處有橘黃色溫暖的地方停下。苗海一時看不清那裡是什麼東西，好像是某個人的書桌。墨鏡男把書桌前的一幅抽象畫摘掉。雙掌用力推白凈的牆面，苗海似乎看到有什麼東西陷落進去，墨鏡男似乎被牆壁「吞噬」了，他一把拉住苗海的一隻手，沒等他反應過來，也讓他一塊融入進牆壁裡面。

他們「穿牆而過」，那是更早以前的神話了，大概3000年以前。苗海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體驗它。還沒等他愣完神呢，苗海又帶著他轉身，新的牆壁上掛著一塊巨大的鏡子。墨鏡男一瞬間摘掉墨鏡。苗海看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但是他記憶庫里的知識很快就調動起來。

「我們是孿生兄弟？」

「那個人」默默地搖搖頭。

「他是你的禁忌。」

「什麼？」

說話的是另外一個男人，他比他們倆更高大一些。修理勻稱的絡腮鬍子，一定英國紳士帽子，合身剪裁的襯衫馬甲和牛皮靴子。

「克隆人。」

「哦，現在應該不是什麼秘密了。」苗海試圖安慰自己，他寧願相信一切都是好的。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是自從見識了奇怪的飛機，奇怪的降落傘，奇怪的「穿牆術」之後，他知道，這個世界，早就已經被玩壞了。對於現在的年份：公元2500年來說，克隆人的確是一個最大最大的禁忌。

人類科技的放緩，不僅僅是自然的原因，而是人類自我剋制的結果。就像整天自肆縱慾的人，大魚大肉吃多了以後，會有些難受，他們需要接受一些調劑。公元2500年，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更多的精英認識到科技太過發達，對於人類整體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於是各個國家之間達成了一個協定——《人類緩慢發展決定》。

當然了，這個過程當中，不是沒有過反抗，每個想要復興科技文明的苗頭，都會被更強大的科技文明鎮壓下去。而這些科技文明掌握在這些「精英」的手裡。

但是誰也不知道「精英」到底是說，只能說一個又一個科技爆發的苗條都被精英們的科技壓下去，胳膊畢竟是擰不過大腿的。

而「克隆人」是精英最討厭的東西。

50年以前，發生過一個故事。

那個時候，克隆技術在地下慢慢地成熟起來。因為那個時候，社會上有這個需求，也是人類本能的需求。當時地球上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環境污染持續惡化，什麼核廢料，塑料污染，水資源污染。雖然不至於毀滅人類，但是很多人失去了繁衍的慾望，只想過好這一生，出生率每一年都是負數增長。很多想生孩子的人也生不出來。試管嬰兒也不管用，完全不管用。一開始只是少數幾個國家默許地下克隆技術，繁殖自己的幹細胞。如果時間再往前推幾百年，克隆人技術還是個僅僅停留在書面意義上的東西。好多無聊的人做了好多嘗試，人類幹細胞理論上能夠繁殖成一個完整的人，但是實踐上卻常常失敗。他們找了很多原因。都失敗了，可以說，克隆人這個技術是天的旨意，是自然消亡的科學技術。

但公元2450年，這項技術被一個神秘人突破了，誰也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他們在幹細胞培育的時候，做一個神秘的儀式，點燃一些來自世界最高山峰上，混合著古老冰川的「熏香」，然後，幹細胞裡面的某種原質，就好像是受到了指引，開始不斷地分裂分化形成各個關鍵組織。重點是這個過程當中，必須是絕對安靜的，也不能有任何人在場目睹。只要有任何一丁點雜音，或幹細胞受到了誰的「目光」，就馬上終止分裂。

整個過程，就好像是真的為了迎接某種東西的到來。

於是，很多新的人類誕生了，但沒有新的面孔，事情難免是有些尷尬的：街上開始出現大人和小孩長得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行為舉止都一樣。

根據2400年開始出現的《人類緩慢發展協定》，有一批秘密的特遣部隊深入調查此事。後來，他們封鎖了所有的冰川。而且因為精英的文明更加的高明。幾乎是一種居高臨下的狀態。他們在冰川周遭布置了天羅地網，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哪怕是丟了一粒冰塊，都會被抓住，關進去，懲罰。

有一段時間人們確實是怕了的，但是有一段時間又有讓克隆人復興的苗頭，他們想找到冰川的替代品，但是都失敗了，

不過地球上因此增加了一些新鮮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誰也不知道這些「精英」是誰，但是他們好像在掌控所有有關科技的事情。大多數人覺得他們有些殘酷，他們的行動像是在昭示天下，讓人類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那件事，柴可也不會找到冰川。接下來的克隆苗海，加速生長，更是不可能。苗海的記憶是如此寶貴，以至於他甚至都不想把自己的記憶上載到電腦里。他不想讓簡翎知道背後的背後更多的事。

「別害怕。」另外一個苗海對「失憶」的苗海說，「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存你的記憶而已，你要是想消滅我，隨時都可以。」

他們跟著柴可，來到了更舒服更寬闊的客廳，那裡有一塊綿羊毛做的白色地毯，有很大的投影幕布，桌上放著啤酒，空氣中瀰漫著一些富氧離子。好像是一個等著人說故事的環境。至少讓「失憶」的苗海的肌肉稍微舒緩了一些。

克隆苗海鄭重其事地雙手交給他一個筆狀東西。他指指腦袋，又鄭重其事地說：「來吧，腦電波成像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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