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負荊請罪
藥鋪內。
老頑童看著面前已經疼得昏厥過去的柏隨念,花白的眉毛便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神醫,他沒事的,他沒事的對吧?」周若兒緊張的詢問道。
老頑童卻嘆氣搖頭,「情況不太好,後背上的傷正好是在腰上,你看——」
說著,老頑童便拿出一根銀針,扎進了柏隨念的胳膊里。
雖然人處於昏迷狀態,但是柏隨念還是感覺到了疼痛,表情格外痛苦。
老頑童將針拔出來,再扎進柏隨念的大腿。
這次柏隨念沒有半點反應。
周若兒哪怕是再笨,也明白了老頑童的意思。
柏隨念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覺,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站起來了。
「神醫,不管用什麼辦法,求你一定要救救他,要不然把我的腿給他好了。」周若兒慌張的說道,甚至想要給老頑童下跪。
老頑童攔住了她,「丫頭,你的腿給他也沒用,這種情況很危險,你們先出去吧,我試試能不能治好。」
周若兒和高庭欽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站在門外,周若兒雙眼無神,一遍一遍的詢問高庭欽,「高將軍,他不會有事的,對把?」
高庭欽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不好的話。
只是微微頷首,「嗯,他會好起來的。」
足足五個時辰,老頑童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他年紀到底太大了,這樣長時間的醫治太消耗體力,以至於他剛剛走出來,便直接搖搖晃晃的往地上倒去。
好在高庭欽手疾眼快扶住了他,「沒事吧?」
老頑童沒好氣的朝著他翻個白眼,「你看我這樣像是沒事嗎?趕緊扶著我去吃點東西,不然我就要暈了。」
高庭欽頷首,「那周姑娘,你先留在這裡照顧著柏隨念,我扶著他去吃點東西就回來。」
「好,你們快去吧。」周若兒趕緊點頭。
還不忘朝著老頑童深深地鞠躬道謝,「多謝你神醫。」
高庭欽抿唇不語,扶著老頑童去了外頭的躺椅上坐好,這才輕聲道,「我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吃,你想吃什麼?」
「我要吃一隻烤鴨,一隻燒雞,還有半邊烤乳豬,糖油果子三串,糖人五個,涼拌豬耳朵三斤,對了,還要一瓶女兒紅哦!」老頑童掰著手指頭說道。
「……」
高庭欽沉默無語的看著面前的老頑童。
這個人真的要累得暈過去了嗎?
「你怎麼還不去啊,」老頑童見他沒有動彈,又不耐煩的催促道,「我都快要餓死了,你要是再不去,待會兒回來就只能見到我的屍體了!」
「現在就去。」高庭欽扯了扯嘴角,轉身朝外走去。
老頑童輕嘆了一口氣,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躺椅上,哼著小曲兒等好吃的。
而屋子裡,周若兒的心顫抖得厲害。
長達五個時辰的救治,她也不知道老頑童到底做了什麼,總之等她進來的時候,便看見了滿地紅色的紗布。
血腥味濃重,熏得她忍不住蹙眉。
而和這滿地血色紗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躺在床上蒼白如紙的柏隨念。
周若兒走上前去,顫抖著試探了一下柏隨念的鼻息。
還好,是活著的。
雖然有點微弱,但至少是活著的。
「水……水……」柏隨念迷糊之間,輕聲喃喃道。
周若兒趕忙滿屋子的找水,掏出手帕打濕,輕輕的在柏隨念的嘴上擦拭。
「柏公子,你還好嗎,你能認出我是誰嗎?」周若兒急切的問道。
柏隨念費力的睜開眼睛看了看,「若兒……」
說完這話,便又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周若兒沒見過這種情況,嚇得趕緊出去找老頑童。
老頑童進屋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微微鬆了一口氣,「沒事,比剛才要強一點,看樣子是死不了了。」
頓了頓,又問周若兒,「他剛才說什麼,你聽清楚了嗎?」
周若兒耳垂驟然有點發紅滾燙,垂下頭去支支吾吾的,「沒……沒聽清楚。」
「估計是念叨自己太疼吧,行,等我待會兒吃完了烤鴨,我就去給他熬點止疼葯喝下去,就能好些。」老頑童嘟囔著,又轉身離開了。
而周若兒則站在原地,看著床上的柏隨念,心中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剛才柏隨念真的叫了她的名字嗎?
是叫的若兒,還是別的什麼?
越想心裡越亂,最後都開始記不清楚柏隨念到底有沒有說過話,這一切是不是她自己的幻聽了。
而這個時候,沈桑榆也從馬場回來了。
「怎麼樣了?」沈桑榆輕聲問道。
周若兒趕緊站起身來,「還是昏迷不醒,中途醒了兩次,只是說疼和渴,然後就暈過去了。」
「看樣子還需要再休養幾天,這件事情我還不敢告訴宰相府的人,只是請高庭欽去撒謊,謊稱是他留著柏隨念在將軍府過夜暢談了。」沈桑榆輕聲道。
若是讓宰相夫人知道這件事情,恐怕她會急得當場就暈過去吧?
「那馬場那邊,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周若兒又問道。
沈桑榆頷首,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用手帕包著的簪子。
那手帕早已經浸染了簪子上的血污,斑駁不堪,讓人觸目驚心。
而沈桑榆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周若兒心驚膽戰。
「這簪子是從你騎的那匹馬馬蹄里拔出來的,對方想要害你的手段十分高明,而且是中途我們休息才動的手,若兒你仔細想想,你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嗎?」
周若兒茫然的搖頭,「沒有,我素來不與人結仇的。」
家裡的老父親官職低微,她自幼就知道要看人臉色,壓根就不敢和京城之中的貴族女眷們發生衝突。
別說衝突,就連語氣重一點都沒有過。
聞言,沈桑榆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如果周若兒沒有仇人的話,那到底是誰非要害周若兒,甚至是要讓周若兒去死呢?
「我會再繼續往下查的,但是明天一早,你得跟我去一趟宰相府,這件事情到底是紙包不住火,我們得去負荊請罪。」沈桑榆按住了周若兒的肩膀,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