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紫松山庄別墅。

戴薇薇輕輕推開門，穿過煙紫色的紗帳，悄悄站定。

借著溫柔的燭光，驍墨痕寧靜而俊美的側臉映入，他還是沉沉昏睡著。他的尾巴消失了，樣子已經恢復了人形。

戴薇薇不由鼻子一酸，淚眼模糊。

喬媽媽低聲：「看樣子，老驍還得再睡上一段日子。。。」

戴薇薇輕聲：「喬媽媽，他。。。他以前這樣沉睡過嗎？他真的還會醒過來嗎？」

「有過！」喬媽媽略微猶豫著，「你還記得那次，老驍陪你去參加你外婆的壽宴嗎？」

戴薇薇抬眼，似乎知道了。

喬媽媽慢慢地說著：「那次，老驍他用了法術，所以也是這樣，沉睡了很長時間。。。他啊，心裡只想著你的安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的。。。」

「你說什麼？」戴薇薇一驚，「喬媽媽，你是說驍墨痕會死嗎？不可能。。。他是超人。。。怎麼會。。。不會的。。。」

喬媽媽看著戴薇薇：「他是有超能力，可是，並不代表他不會死。。。生命都是有盡頭的，或長或短，老驍因為救你，超能力損耗過甚，似乎有退化的跡象，以前，他恢復得很快，可是現在，你看。。。」

戴薇薇掩面，肩膀不禁顫抖著，她不能自己。

「喬媽媽，你可以告訴我，驍墨痕的故事嗎？」戴薇薇低聲問。

喬媽媽淡淡笑了：「我只知道，老驍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戴薇薇小姐您。。。其他的故事，我真的也不知道。。。」

沉睡中，驍墨痕突然皺眉，他感應到了戴薇薇。

夢，開始———

夢裡，他回到了那個時空。

。。。。。。

「小姐，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公子回來了。。。」一個穿著淺色衣裙的小丫頭小跑著靠近。

顧煙柳輕輕放下手中的筆墨，卻沒有抬頭：「你們先去關了店鋪門，我這就來！」

這是間書畫坊，隱於京城鬧市。

在喧嘩的街市拐角，穿過林立著的幾間雜貨鋪，閃現一隅小弄堂，弄堂里多半是書畫作坊，其中一間門面極不顯眼的，叫做「松月書畫坊」的鋪子，便是驍墨痕和顧煙柳的居所。

別看鋪子門面不大，但裡面的空間卻是別有洞天的。鋪子分前後兩間，前面是店鋪，後面是居所。連接前後空間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松石掩映，活水假山，榭宇樓閣，幽靜而溫馨。

更美的是，在居所後面，竟然有一個淺湖，湖邊，幾排翠柳環繞，湖水湛藍見底，映照著周圍景緻，這個湖，像是嵌在這個鬧市裡的一顆明珠，隱秘而瑰麗。這裡成了顧煙柳的後花園。

驍墨痕輕輕走過來，他看著顧煙柳低頭作畫的身影，淺淺笑了。

「驍墨痕，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出去了？急死我了。。。要知道，你的傷還沒好呢！」顧煙柳轉身，看見驍墨痕便是一陣數落，言語里儘是擔憂。

驍墨痕眼裡閃過一絲猶豫。

他突然感覺渾身一陣莫名的刺痛，一個站不穩，差點摔倒。那晚在矮松林，那個小道士手裡的碗狀法器著實厲害，自從被其所傷后，驍墨痕一直不能隨心所欲使用法術，而且會時不時感到刺痛。他不想顧煙柳擔心，一直瞞著她。今天一大早出門，他就想去弄清楚那件厲害的法器是什麼。

驍墨痕穩住自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他輕輕擁過顧煙柳，低聲：「我出去是想知道現在的情況，你知道嗎，顧府和司徒府倒是異常安靜，沒有發出一點關於你的消息。。。」

顧煙柳滿不在乎地嘆一口氣：「我就知道！我了解司徒飛宇，他如果找不到我，再過些日子，一定會編造出可信的理由，讓我從這個世界消失的。。。到那時，世上就沒有顧府大小姐顧煙柳了，只有松月畫坊的女主人——冷松月，驍墨痕，我好喜歡這個名字，真的！」

驍墨痕垂眼，一絲傷感浮現。

「煙兒，你後悔嗎？」

顧煙柳一驚：「說什麼呢？能夠和你在一起，是我的幸運！」

兩人相擁。

剛才的那個小丫頭又跑來了，神色慌亂。

「公子。。。公子。。。你快去看看，店裡來了兩個客人，攔著不許我們關門，非要見這裡的主人。。。」

驍墨痕剛想轉身，顧煙柳攔下他：「讓我去吧！我才是這間書畫坊的主人。。。」

驍墨痕還想說什麼，顧煙柳已經隨小丫頭走遠了。

兩人剛一進店鋪，只見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子，身邊跟著一個小廝，正靠在門邊，和店裡的小丫頭分說著什麼。

顧煙柳上下打量著女子，覺得有點面熟，但又確實陌生。

女子也細細看著顧煙柳，一幅不可思議的樣子。

「不知貴客想見我，有何事？」顧煙柳先開口。

女子回神，賠笑：「哦。。。也沒什麼，只是，我看中了這圖《醉湖煙柳圖》，想重金買下！」

店裡的小丫頭立刻回話：「這位客官，我剛才已經說了，這副畫不賣，你給多少銀兩，也不賣。。。」

顧煙柳示意小丫頭退後，她淺笑著向前：「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這幅圖是非賣品。。。這樣，你可以看看其他畫作，有喜歡的隨便挑，我送你！」

女子聳聳肩，靠近一點：「可是，怎麼辦呢？我就喜歡這副《醉湖煙柳圖》！不過，既然是非賣品，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咱們走吧，到別家看看！」

女子搔首，招呼著兩個小廝，走了。

「真是奇怪，剛才還一副非買不可的架勢，逼著我們不許關店，現在又走了。。。」小丫頭指著女子背影，噘著嘴罵了一句。

顧煙柳凝神，輕輕囑咐：「你們趕緊關了店門，再把這副《醉湖煙柳圖》收起來，再也不許掛出來！」

小丫頭有點迷惑，點了點頭。

驍墨痕從後面出來，接過小丫頭手中的《醉湖煙柳圖》，一幅若無其事地樣子。

「我來收吧！這是煙兒的傑作，我一定好好收藏！」

顧煙柳有些擔憂：「驍墨痕，剛才來了一位女子，奇奇怪怪的，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再換個地方藏身，我怕！」

「不用怕！有我在。。。你不是說了嗎，顧府的大小姐，司徒府的新夫人顧煙柳，已經死了，現在的你，只是松月畫坊的女主人而已！就算他們找上門來，也無妨。。。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了，我看，剛才那位女子，就和你有幾分相像。。。」

顧煙柳低頭，輕輕笑了：「你說得對！現在我可是生意人，畫坊的老闆娘。。。任誰找上門來，我也不怕！」

兩人相視而笑。

畫坊街上，妖嬈的女子邊走邊不斷回頭，確定已經看不見「松月畫坊」時，她停下來，快速拉過身邊的一名小廝，兩人拐進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智嗔哥哥，你確定那隻狐妖就藏在這裡嗎？」

小廝低頭，看了看腰上的布袋子，點了點頭。

「花娘，你來看，這件法器叫紫金缽，是我師父留給我的，自從上次在矮松林遇見那隻狐妖后，它一直發著暗光，越靠近狐妖，它的光越紫越亮，剛才在松月畫坊，它就閃爍個不停，差點飛出來。。。幸虧我一直抓緊布袋子，不然。。。」

花娘又驚又喜：「太好了！咱們趕緊去告訴司徒公子要緊。。。不然，就怕又讓他們跑了！」

小廝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小跑著離開了。

。。。。。。

司徒府。

「什麼？你真的見到了顧煙柳，在哪裡？」司徒飛宇大喜。

花娘微微喘著氣，左右顧盼著，確定四下無人後，她說：「真的。。。我和智嗔哥哥找了好久呢！智嗔哥哥手裡有件厲害極了的法器，我原先還以為他胡說八道，一直沒信他，結果，跟著那件法器所指的方向，還真的找到了他們，就在京城南市的畫坊街。。。」

司徒飛宇眼裡閃出了光：「確定是他們？」

「當然啦！你可別忘了，我花娘向來眼尖。。。那個顧相國家的千金，以前常常女扮男裝來花巷吃酒，我也是見過幾次的，准沒錯！哎呀呀，今日見到她女裝打扮，果然是不俗的尤物，難怪公子對她另眼看待，念念不忘啊！」花娘眼睛微斜，一幅媚態。

司徒飛宇拉近她，暗聲：「少廢話！走，現在去找你的智嗔哥哥，讓他帶上法器跟我去找他們，要是能抓住那隻狐妖，帶回煙兒，我重重賞賜你們！」

司徒飛宇拉著花娘，準備直奔畫坊街。

可是，花娘拉扯著，欲言又止。

「那個。。。司徒公子。。。智嗔哥哥的法器。。。不小心。。。丟了！」

司徒飛宇大驚：「什麼？怎麼丟的。。。你個賤貨。。。你可不要胡編亂造來誆騙我！」

花娘擰著眉頭，一幅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小聲說：「我哪敢誆騙公子您啊。。。我和智嗔哥哥在趕回的路上，不知從哪裡冒出個老頭來，攔住了我們。。。智嗔哥哥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那老頭就挾持著他，轉眼間兩人都不見了。。。我嚇得慌，但想著，還是趕回來稟報公子要緊。。。」

司徒飛宇凝眉，思量了許久：「真是怪了！你那個智嗔哥哥到底靠不靠得住？莫名出來一個老頭，會不會是那狐妖變的也未可知。。。你聽著，趕緊帶人去找智嗔，一定要找到他！至於畫坊街那邊，我會派人盯著，先不要打草驚蛇！」

花娘低下頭，怯懦著一句：「司徒公子，我可是您的新娘子，我這樣天天往外跑，會不會引起別人的猜疑。。。雖說，從我假扮顧煙柳以來，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可是。。。」

「少廢話！煙兒本來就喜歡出去遊玩，沒人會懷疑，你照我的意思去辦就行了！」司徒飛宇有點不耐煩了。

花娘辯解：「可是，今天沈媽媽可是警告我了，說老夫人知道我天天出去遊玩，好像很不高興，說我沒規矩。。。」

司徒飛宇壓低聲音：「沒有規矩才像煙兒，你懂嗎？趕緊去！老夫人那裡，我自會應付！」

說著，司徒飛宇摟過花娘，緩和了一下情緒，裝作是新婚燕爾一同出遊的模樣，大大方方出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