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第二章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此時的情景,大漢就猶如一隻巨大的蜘蛛,而鍾夜白,就猶如一隻小蒼蠅一般。

任憑鍾夜白曾身經百戰,但哪裡見識過這種場面。

此時,鍾夜白唯一可以依仗的,唯有自己視死如歸的決心。

此戰雖不能勝。

但,蚍蜉撼樹,死,也得有尊嚴。

鍾夜白擼起襤褸的手袖,露出滿是污垢且瘦弱至極的胳膊,雙目直視大漢那紅得發光的一對銅鈴招子。

既然退無可退,那便不退!

卻見那大漢雙手雙腳使勁一彈,整個身體便向鍾夜白而來。

這一彈,整個道觀竟為之一晃,無數的灰塵土粒隨之稀稀拉拉掉落下來,可見大漢力量之大,彈射之猛。

眨眼之間,大漢的身體便來到了鍾夜白的身前,之前反向折回的四肢竟也回位過來,一拳擊至鍾夜白的面門之上。

幸好鍾夜白反應極快,趕緊側過頭來,躲過致命一擊,但卻還是慢了半拍,半張臉皮還是被大漢的拳頭颳了下來,面門頓時血肉模糊。

當然,鍾夜白也不甘示弱,在被大漢砂鍋大的拳頭刮下臉皮的同時,瘦弱的手臂揮舞著拳頭,重重一拳擊打在大漢喉下三寸出,那是天突穴。

當然,這裡的重重一拳只是對於鍾夜白而言,以這瘦弱的身體能打出這麼重的一圈,已經是這具身體的極限了,其中大部分的力量,還得歸功於鍾夜白之前學過的格鬥技巧。

硬拼拳力拚不過,那便打穴!

也幸虧鍾夜白學習格鬥術的時候,學過打穴,華夏武功,博大精深,以弱勝強之法,打穴便是其中一種。當然,鍾夜白並不確定這一拳到底有沒有效果,一來這一拳對於魁梧的大漢來說,力量太小;二來以此時大漢的狀況來看,不能以人論之。

只見大漢打過一拳之後,憑藉慣性向前滑出一段,雙腳再次反向折回,緊扣地板,竟在青石板上划拉出兩道印子。

大漢揉了揉喉頭之下,輕輕咳了兩聲,顯然,鍾夜白這一拳還是讓大漢有些吃痛,打穴,還是有些作用的。

當然,反觀少了半張臉皮的鐘夜白,這作用對於大漢來說簡直無關痛癢。

大漢看著少了半張臉皮的鐘夜白,一對紅通通的招子除了滿是凶光,竟然多了些貪婪。

很顯然,鍾夜白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此時已經勾起了大漢的食慾。

之前是殺心,此時是食慾。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漢終於貪婪的笑了起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抬起方才刮下鍾夜白半張臉皮的拳頭,用舌頭使勁舔了幾下,不捨得浪費半點食材。

可惡!

鍾夜白暗罵一聲。

士可殺不可辱,竟敢把老子當做吃的?

鍾夜白怒不可遏,忍著劇烈的疼痛,強睜那一隻尚未被毀去的眼,趁著大漢還在回味拳頭上鮮血的味道,再次向道觀中掃視一圈。

生死之戰,對環境多一分熟悉,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勝算。

即便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那一分勝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鍾夜白的目光再次停在了那個道士泥塑上。

道士一手執劍,一手捏決,那把明晃晃的劍,再次引起了鍾夜白的注意。

那是金屬獨有的光澤。

要麼是一把真正的寶劍,要麼那把劍也是泥塑的,只不過現在情況危急,也只能一試了。

鍾夜白退後兩步,一個閃身,躲到了神台之後,讓泥塑擋在了自己與大漢之間,當然,主要是擋住了大漢的視線。

見大漢仍未行動,鍾夜白力量再次聚集腿部,向前奔了一步,奮力一躍,跳上了神台。

神台不高,二尺有餘,即便鍾夜白這具身子再羸弱,這點高度,憑藉技巧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就在這時,卻聽頭頂一陣猛獸低吟,猛然抬頭,大漢竟四肢反向,再次如蜘蛛一般倒掛在了道觀屋頂的樑上,哈喇子不住往下滴,打得鍾夜白身上濕了大塊。

獰笑之後,大漢四肢放開房梁,憑藉著重力墜落下來,而鍾夜白趁著大漢下墜的這個空檔,繞到泥塑身前,一把掰下泥塑手中的寶劍,徑直對準了向自己下墜而來的大漢心口。

運氣比較好,竟然是一把真正的寶劍,貨真價實,如假包換,而且重量不小,可見材質不錯。

哼哼!想把我當食物?

死又何懼?殺我可以,但別侮辱我!大不了同歸一盡吧!

劍太重,揮舞不動,但拼著被壓死,也要對準大漢的心口,鍾夜白使出吃奶的力氣,又將劍尖的位置穩了穩。

就在劍尖即將刺入大漢心口之時,突然一陣狂風呼嘯而至,道觀的兩扇木質大門應聲而倒,一道黑影乘風而至,一把擄走大漢,將大漢扔到了茅草堆上,並順手奪過鍾夜白手中的寶劍。

「還不速速醒來!」一個喝斥的聲音在道觀里回蕩。

喝斥聲猶如驚雷一般,炸過鍾夜白和大漢的耳際,使得二人頓時心中一片空明。

大漢的滔天殺意和貪婪頓時煙消雲散,如潮水般退去,轉醒過來,雙目已不再如方才一般通紅,已然恢復如常,吃驚的望著自己的處境,方才發生了什麼已經完全不記得,只覺得渾身酸痛,特別是四肢的關節處如同被錘砸斧鑿過一般。

黑影站定,卻是一個黃袍道人,道人一手持劍,一手捏訣。

而鍾夜白則驚奇的發現,這黃袍道人竟與這道觀中的泥塑道人一般模樣,只不過這道人仙風道骨,面容不怒自威,但絲毫沒有戾氣,不似那泥塑道人一般凶神惡煞。

鍾夜白一面感激這道人的救命之恩,一面則驚奇這道人為何與那泥塑為何如此之像?

這泥塑不會是這道人自己塑的吧?這仙風道骨的老人家難道真的如此自戀?但為何又要將自己塑得如此凶神惡煞呢?

華夏歷史上,根據自己的面容形狀,塑像供人朝拜的事不是沒有,而且不少,比如說大名鼎鼎的女皇帝武則天,就讓工匠根據自己的面容雕塑了許多大佛,供天下百姓朝拜,只不過那些雕像無一不是雍容華貴,慈眉善目,若是哪個工匠敢將自己雕塑成凶神惡煞的模樣,那怕是要觸怒天顏……

說時遲那時快,卻見那黃袍道士捏訣之手向自己一揮,大喝一聲,「起!」

言出法隨!

鍾夜白只感到一陣清風襲來,竟如一陣小型龍捲一般,將自己卷至空中,拋到了大漢的跟前,結結實實的摔在了茅草堆上。

大漢見鍾夜白半邊臉血肉模糊,不由得關切的問道,「小兄弟,怎地這麼會兒,你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鍾夜白此時真想啐大漢一個滿臉。還問我怎地變成這般模樣?

要不是我吃虧在這具身體羸弱,此時我便讓你知道我怎地變成這般模樣。

但見大漢一臉茫然,說著還從懷中抽出一塊棉布手絹,幫著鍾夜白拭去臉上的污漬,更扯下腰間葫蘆,倒出酒來,浸在手絹乾淨的一側,在鍾夜白毀去的臉上均勻塗抹,口中不住的念叨。

「小兄弟,我這酒可烈,塗在傷口上疼得很,你可得忍著點,不過在傷口上塗了我這酒,傷口好的快,比那金瘡葯還管用著呢!」

鍾夜白對這種疼痛當然不在乎,在部隊執行任務的時候,鬼門關都來回走過幾遭的人,會怕這點痛?

只不過這酒塗在臉上火辣辣的,刺得肌肉不住抽搐,但鍾夜白的一聲不吭,竟讓大漢不住向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小兄弟,別看你身子骨弱,但真真是條漢子,我這烈酒雖然治傷,但塗在傷口上卻是疼得緊,我有一次胳膊被劃破了,塗了一點這酒上去,疼得我喊得全村都以為出了人命案呢!真沒想到你竟然沒吭一聲!」

望著大漢對自己滿眼敬佩的神情,鍾夜白實在是哭笑不得。

原先想爆發在大漢身上的氣,一時間竟再也發作不起來了。

哎!

鍾夜白暗嘆一聲,算是自己倒霉,但總得找補點回來吧,這虧可不能就這麼吃了!

長舒一口氣之後,鍾夜白向著大漢一伸手。

大漢再次茫然。

「酒!」

大漢眼睛一亮,「小兄弟要喝酒?實不相瞞,這酒可是我自家釀的,祖傳的秘方,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釀酒就是用這種方法,酒麴也是從那時候就傳下來的,所以味道肯定沒變!對了,小兄弟,你肯定有疑問,我不是個販布人么?怎地家裡還釀起酒來了?這個嘛……」

鍾夜白未等大漢繼續說下去,伸手一把奪過大漢手中的酒葫蘆,咕嘟咕嘟悶了幾口。

哈!

鍾夜白滋潤的再次長舒一口氣,胸中鬱悶頓時煙消雲散。

這就是好酒,人嘛!也是好人!

就是這張嘴嘛……可憐那大屁股,雖然不會說話,估計以後還得挨板子……

但下一刻,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鍾夜白起先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是喝了酒以後有了幻覺,但和大漢再三確認之後,鍾夜白確定,自己確實沒有看花了眼。

神台上的那尊道人泥塑,動了……

而且從神台上跳了下來,不知從哪也摸了一把和黃袍道人手中一模一樣的寶劍,直指黃袍道人。

長相一模樣一樣,神態卻天差地別的兩位黃袍道人,面對面的站在鍾夜白和大漢身前,似乎要決一死戰。

天哪!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太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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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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