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泥塑道人
只見那泥塑道人原先巋然不動,待那黃袍道人手捏劍訣指向自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狂躁,恐怖至極,更令人神魂震蕩。
草堆上的鐘夜白和大漢聞聲,頓時心慌意亂,不由得殺心四起,方才還把酒言歡的二人竟怒目相視,擼起袖子又要大幹一場。
就在這時,黃袍道人再次大喝一聲,「尋你多時,竟又在此地蠱惑人心,還不速速受死!」
黃袍道人聲音炸過,鍾夜白與大漢二人心中再次空明,不再受泥塑道人的笑聲蠱惑,二人再次相視一眼,心有餘悸。
突然,一陣聲音傳至二人腦海之中,正是黃袍道人的聲音,卻不見道人張嘴說話,原來是密里傳音之法。
「要想活命,就捂住耳朵,什麼都不要聽!」
鍾夜白和大漢二人趕緊照辦。
那泥塑道人見二人捂住耳朵,不禁大怒,大口一張,嘴角竟裂到耳根,瞬間血盆大口有如黑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向老道。
老道身法迅捷,一個轉身便繞到了泥塑道人身後。
泥塑道人見咬老道不中,便徑直向大漢與鍾夜白方向而去。
大漢雖說身體魁梧,但哪裡見過這等場面,頓時被嚇得癱軟在地,辛虧鍾夜白曾有過行伍經驗,一把拉住大漢就要從旁邊避去。
但奈何這具身體太過羸弱,而大漢身體又太過魁梧,情急之下,這具小身板哪裡拉得動大漢那癱軟在地的身體。
道觀本就不大,這泥塑道人張開大口之後,竟佔據了道觀空間十之有二,眼看二人就要被這泥塑道人的大口吞下,已是避無可避。
鍾夜白也不知從哪順來一截斷木樁,雙手握住,直指撲來的血盆大口,擋在大漢的前面。
要想吃我,也得付出點代價!
死不足惜,但也得有尊嚴!
鍾夜白死死盯著向自己撲來的怪物,眼睛也不眨一下。
就在那怪物的血盆大口即將把鍾夜白包裹,甚至鍾夜白都已經能感覺到了那泥塑道人喉嚨中噴出的腥風之時,鍾夜白眼疾手快,迅速將手中的木樁轉向,奮力向前一捅,直向那大口之後的喉嚨壁刺去,斜著插入了這怪物喉中。
應該能阻止這怪物一次吞下兩個人吧?
這大漢雖然嘴碎,但人應該不壞,以我之死,為你拖延一點時間,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只是以後一定要管住嘴,屁股才能少受罪……
就在鍾夜白等待安然赴死之時,那黃袍道人已不知何時躍至怪物頭頂,將手中寶劍挽了個劍花,然後向下一拋。
只見那柄寶劍竟當空幻化為七七四十九柄寶劍,如同銀魚一般,在空中飛速游弋,隨著老道一指,竟紛紛飛入怪物口中,七橫八豎一陣編排,竟搭成了一朵蓮花,死死卡在怪物口中,將鍾夜白保護了起來。
而此時,鍾夜白清楚地看到,那怪物如匕首一般的牙齒,此時距離自己的身軀只有三寸左右。
也就是說,只要那老道動作再稍微慢那麼半秒,自己此時已經被攔腰咬成兩截了。
怪物使勁向下咬了幾下,發現咬不動,旋即一口將寶劍搭成的蓮花吐出,被刮拉出血水無數,從鍾夜白腦袋上淋下,本就全身污垢的鐘夜白,此時更是腥臭無比。
「蓮花」被吐出之後,旋即散開,再次成為一尾尾銀魚,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陣法,圍著怪物不停的旋轉游弋,轉眼之間,竟將那怪物「磨」小了一圈,頓時整個道觀內塵土飛揚。
那怪物明顯吃痛,大吼一聲,這道觀本就已十分陳舊,經過怪物這一聲大吼,竟有半邊屋頂倒塌了下來,辛虧鍾夜白反應快,雖然挪不動早已癱軟在地的大漢,卻機智的趕緊抱起一大捆茅草蓋在大漢身上,瓦礫橫飛,卻也沒怎麼傷到二人。
只是整個道觀中騰起一陣黃灰,那怪物竟就著塵土掩蓋,逃出了道觀,向遠方遁去。
原來,這泥塑道人竟趁著塵灰四起,散去自己的身體,化為一股黃煙,直到數十丈之外,又聚合成老道模樣。
誰知老道早有準備,大喝一聲。
「這次你逃不掉了!」
卻見道觀周圍,竟有九九八十一道劍光鏘鏘鏘拔地而起,將怪物連同道觀死死包圍起來。
原來,那黃袍道人在進入進入道觀解救鍾夜白和大漢之前,已然在道觀周圍暗暗種下這九九八十一道劍氣,布置了一個劍陣,以防止怪物逃走,真是未雨綢繆。
那怪物眼屢屢佯攻劍陣,但無論如何轉環,卻始終被這八十一道劍氣死死圍住,而那黃袍道人則猶如鬼魅一般,每每貼在怪物後背,指揮著七七四十九道劍氣磨去怪物的身軀。
眼見逃無可逃,怪物性情更加暴躁起來,一扭頭,想要尋得黃袍道人所在,眼睛咕溜溜轉動,嗓子里發出猛獸低吟。
卻見那黃袍道人竟高高躍起,七七四十九道劍氣回歸本劍真身,發出極為耀眼的光芒,一個回身,從天而降。
怪物似乎發覺了頭頂異常,張著大口向上張望,但就在抬頭的那一刻,卻見黃袍道人在下墜之時已經人劍合一,化為一道劍光,恰好在怪物抬頭的那一刻,劍光從怪物口中魚貫而入,直入地底。
下一刻,怪物的體內發出耀眼的光芒,身上出現片片龜裂,光團從怪物體內爆開,正個山崗被照得透亮,恍如白晝。
而怪物分崩離析,泥塑最終還是化為了塵土,飄散空中,灑落大地,只是這塵土中卻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落到地上之後,原本荒涼的山崗竟急速的長出了無數青草嫩芽。
老道不知何時,已經鑽出地面,立於道觀之外,眼看這散發出生機的山崗,默默捏了手印,手中寶劍化為拂塵,一抖樓,將拂塵搭在另一隻手的腕上,輕輕道了聲「無量天尊恕罪!」
說罷,扭頭看見草堆中早已嚇得襠下污穢的大漢和毀去半邊臉的小叫花,只是大漢依舊躺在污穢的茅草之中,而那小叫花則早已站立了起來,應該已經將方才的那場戰鬥看在眼中,拂塵一抖,道觀竟瞬間化為塵土,融入了地里,然後徑直走到了二人身前。
老道本想詢問鍾夜白和大漢的傷勢,卻被小叫花先道了聲謝。
「多謝道長搭救之恩!」鍾夜白彬彬有禮,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禮法如何,卻也學著大漢進門之後朝自己行禮的模樣照做了一番。
老道尷尬一笑,搖了搖手,示意不必,哪知小叫花竟再次追問。
「道長,還請恕晚輩冒昧,方才我見那泥塑道人可是與道長生的一般模樣,不知是何緣故?」
躺在草堆里的大漢聽到鍾夜白所言,再次端詳老道模樣,確實真真切切和那化身怪物的泥塑道長生的一般無二,再次嚇得哆哆嗦嗦,襠下再一次濕潤,應當是又流淌出一股腌臢之物,並盪起一股怪味,應當是吃多了酸菜乾糧消化不良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