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訣別

在走廊上行走，神原觀遭遇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見，師傅。」

銀髮的青年男子陪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從轉角路過，聽到這聲同時愣住，然後回過頭來。

「神原...」

看著那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帶著一男一女兩位陰暗忍者走上來時，冰室涼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是眼睛，而是他對自己的稱呼。

神原觀面帶微笑。

「好久不見了，師傅，要不要喝一杯。」

「啊啊...是啊。」

此時此刻，冰室涼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怪他。

就像是貧窮時期交的朋友，才過了幾個月就成了暴發戶，此時此刻，神原觀無論是實力，身份，地位都和之前雲泥之別，能叫他這聲師傅，還找他喝酒....

冰室涼內心挺複雜的。

雖然對方成為人中龍鳳，按理來說他這個做師傅的應該挺驕傲，可實際上他並沒有把對方真的當做徒弟，而是一時興起，隨便交了點東西。

此時此刻，多少有點..不甘心吧。

「還沒和你介紹，這位是我的老闆，義伊國書屋的社長，大屋健。」

不過冰室涼骨子裡到底不是善嫉的小人，平復了下心態便把老闆介紹給對方認識。

「那個啥..很高興認識你，伊伊賀之主閣下。」

和膽戰心驚的大屋鍵握了握手，神原觀認出了他，白天的看客有他在場，便轉過身問冰室涼道。

「師傅也參加了淘汰賽？」

冰室涼苦笑一聲。

「你別這麼叫我，怪不好意思的，這種比賽我知道奪冠是不可能了，只是來見識一下各流派的武道。」

神原觀點了點頭。

「確實，這次比賽高手很多，誰也不能保證奪冠。」

「那..那個，有些失禮，不過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不我們先走吧。」

大屋鍵一頭冷汗，他實在是不想待下去了，黑拳手和殺人集團可不同，即便是他這種大老闆也不想和這群傢伙打交道。

而且聽說和伊賀之主待久了，連自己什麼時候被蠱惑操縱都不知道，這傢伙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怪物，在他的注視下，他有種沒穿衣服的赤裸感。

「不好意思...」

冰室涼一臉歉意。

看穿兩人心聲的神原觀沒有過多挽留。

「那就下次吧。」

目送二人離去，奈落氏拍了拍神原觀的肩膀。

「熟人？」

「對，以前的老師，教過我拳法。」

『看來他不太想和你接觸。』

「對啊。」

話還沒說出來神原觀就搶答了，奈落氏捂住腦袋，有些抓狂。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招讀我的想法，我都不想跟著你了。」

熟歸熟，要是自己每時每刻都被讀心，是個人都受不了。

「我在訓練交感，如果戰鬥中我也能讀取對方的想法，打起來就會很輕鬆。」

奈落氏眉頭皺起。

「你都快變成怪物了，你有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情感正在消失，自我的意識也所剩無幾？」

「沒有，你看多了吧。」

神原觀輕笑著，面色如常，但就是太過於正常了，往常的他，不是現在這樣。

奈落氏嘆了口氣。

「你現在的樣子真讓我害怕，好像隨時會脫離這個世界，離我們而去一樣。」

影兵衛也點點頭。

神原觀沉默了。

...........

回到房間，神原觀關上門。

他一個人住，最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神原觀嘆了口氣。

奈落氏也察覺到了。

能查看別人心思的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能窺探人類心靈禁區的，只有神。

交感用的多了，人心底的念頭，黑暗，思想，操縱，改變，等等，都會深深影響到使用者。

自大在內心增長，神原觀也無法避免，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盡收眼底，自己又怎麼可能覺得這是真的。

能夠看到，並且操縱一切情感的時候，所剩下的只有虛假。

簡單來說，普通人成了至強交感者的玩具，他們怎麼會把他們當成同類，放在同一水平線上相處？

別說什麼關上交感就能放下身段，和普通人打成一片，這種做法就好像讓正常人閉上眼睛，融入盲人的世界一樣！

看到過光明，又怎麼會想進入黑暗，勉強自己，最後得到的只有痛苦。

所以古往今來的至強交感者，要麼是神，要麼是魔，總之不是人。

還有一種做法。

像吳金龍，吳銀龍他們一樣，隱居起來。

隱居深山，不與世人接觸，孤獨求道。

雖然現在還能維持自己人的部分，但是神原觀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了。

他註定會孤獨，註定會行走在一條孤獨的道路上，和吳金龍兩人一樣。

偉大和平凡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留給他做選擇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操縱現實】（金）

天人形態卡牌拼圖。

獲得操縱人心的力量，一切凡人皆為信徒，你甚至能從千里之外聆聽到他們祈禱的聲音，天人交感完成度33。

梵音陣陣，六條手臂的修士端坐與蓮花之上，無數雙紫色的眼睛在祂背後張開，好似無數的信徒祈禱。

祂古井無波，臉上非笑非怒，只有淡漠，靜靜的注視著這個世界。

這張卡，神原觀二十多分鐘前就抽到了。

他一直沒有點下去，因為他知道這玩意要是用了，他恐怕就真的回不來了。

兩個至強交感就把他整成了這樣，要是再來一張無相如來果位，解鎖了全部的至強交感，完成天人形態，他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我其實...不想成神，我只是想打敗所有人...」

面前徐徐生輝的金卡，再也沒有讓神原觀感覺到喜悅。

這不是獎勵，而是毒藥。

讓他失去作為人的本質的，毒藥。

可想要得到，必須先得付出。

別說什麼我不再是我，成為了最強又有什麼意義。

對於神原觀來說，每次選擇都是在打敗過去弱小的自己，這本身就是意義。

他伸出手，非常慢，渾身顫抖，似乎用盡了全力。

沒人知道他此刻對抗掙扎的內心，經歷了多大的痛苦和煎熬，這簡簡單單的一個選擇，簡直是神原觀有史以來打過最艱難的戰鬥。

「我...」

「絕不...」

「後悔！」

最後一秒，指尖停在了快要消失的卡牌上。

無數的金色流光鑽入了神原觀的身體之中。

【天人形態卡牌拼圖進度：33】

【欺瞞現實、改造現實、操控現實】

【天人形態已經解鎖，開啟它，你可以聆聽世界的聲音，你可以掌握他人的知識與記憶，你可以無上限的提高自己的智力，你甚至可以預見與操縱未來】

那一瞬間，神原觀的眼中無數光輝閃過。

他的意識無限拔高。

他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

無法用語言形容這裡的瑰麗和壯觀。

無數人的思想和記憶，他現在用手就能觸摸得到，用眼睛就能看到。

『八卦掌分為單換掌和雙換掌，是一門脫刀成拳的掌法，重步伐，身隨掌走.....』

『我求求你，讓我媽媽的病好起來吧，全知全能的上帝啊，您的信徒在此...』

『氫彈的製作方法需要氘、氚、鋰等，這些材料都需要依賴反應堆生成，因此反應堆是重中之重...』

『我有一大筆錢存在瑞士銀行之中，密碼是XXXXXXX』

劇烈的頭疼傳來，神原觀驟然驚醒。

【智力：80-28】

智力如同潮水一樣下跌，剛剛那一瞬間，他的智力瘋狂暴漲，來到了一個人類無法抵達的高度。

他的思維速度，計算力，思考模式已經無限接近機器，計算機。

他的感官突破限制，就像是打開了流量數據的手機，無數人類的記憶，思維，知識一股腦湧入腦海。

他的大腦猶如處理器，配合上高額的智力，全速處理著外來信息。

就好像長鯨吸水一般，這些人的所思所想，都湧入了他的腦海中，存儲利用起來。

剛剛他所汲取的知識量，知識面，比他半輩子加起來還多！

「我.....」

在神原觀開口的那一刻，無數人的聲音從他嘴裡竄出。

重重疊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驟然回望，鏡子中的自己，已經看不清模樣。

大量的虛影疊加在自己身上，教師，學生，科學家，武道家，垂垂老矣的將軍，嗷嗷待哺的嬰兒。

即便關上了天人交感，關上了天人形態，這些人的聲音也沒有停下。

神原觀不知道剛剛的天人形態，到底有多少人的思想，記憶鑽進了他的身體。

他只知道，這一刻，從這一刻開始。

他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