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福斯特城
「阿成,」幾乎在陳志成搖晃著倒下的那一刻,陳衛東心似乎感到陣陣絞痛,驀然憤怒的嘶嚎著。
「小陳,」幾乎同時,徐永全亦急切的呼道。難道真的如趙文禮說的那樣,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這裡畢竟還是印第安人和美國人的地盤,而自己這個客人做得有些太把自己當主人了。身為他們的上司和兄弟,難道真的要面對失去自己的兄弟的命運?
「該死的,殺了他。」洛根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立即迅速的停下祈禱奔跑過來。但就在他一晃神之間,瞥見恩卡斯停下了幾步,從路旁拾起些什麼東西,手中利索的一揚,再看去時,諾亞已經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叛徒,人渣,狗屎。」洛根鄙夷的哼了一聲,無視著諾亞求助的眼神,略一思索,跑到路旁的草叢中,急迫的翻找著什麼,不過一會兒,臉上立即露出些喜色,急急的扯下幾根雜草,在口中嚼了嚼,一邊急匆匆的奔向陳志成摔倒地的方,從口中掏出了嚼碎的草藥,揭開了陳衛東被刺穿的衣服,輕輕的撫了上去,然後迎上陳志成的目光,毅然的點了點頭。
「隊長,我…我會死嗎。」無力的躺在徐永全的懷中,陳志成斷斷續續地說,「我還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牽過女孩子的手呢。隊長,我…我真的不想死。」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徐永全哽咽著說,可是眼睛卻求助的望著洛根,看著洛根堅毅的點了點頭,方才稍鬆了口氣,毅然命令道,「殺了,剛才是誰暗傷了小陳的,馬上給我殺了他。」
不待他命令,陳衛東早已象擒小雞一般揪住諾亞,尖利的匕首挑釁的在諾亞眼前比劃。
「這是我們之中的叛徒,讓我們來處理他吧。」洛根艱難的吐著口齒不清的美式英語,望了望陳衛東,又看了看徐永全。
「好吧,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徐永全強忍著怒火,飽含深意的看著洛根。
洛根緩緩走近洛根,不無傷感地搖搖頭:「知道美國人為什麼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屠殺我們嗎?知道為什麼我們的族人會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嗎?就因為我們不團結,因為我們只看到眼前的小利,因為我們心存僥倖,自己的部落會成為美國人槍炮下的倖存者,可是,呵呵,你想想,這可能嗎。不妨告訴你,切羅基人的今天,就是摩和克人的明天。」
徐永全不解的望著陳衛東,陳衛東讚許的點點頭道:「隊長,我原來以為,美洲印第人遭受美國人的屠殺,只能怪他們自己人當中沒有一個有眼光有遠見的人,但看樣子這位首領同我想的不一樣,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太弱小了吧。我想看看,這位首領到底會如何處理這個人。」
「摩和克人?不是有報道說,他們和我們華人的血緣最近嗎?」孫正光此時也趕了上來,露出關切的神情。
「哼,幾千年前的事情,誰知道是真是假,駱家輝還只是華人二代呢,可人家早已以美國人自居,以他們對中國人的理解如何算計中國人為榮了,幾千年前的血緣關係,神馬都是浮雲了。」陳衛東露出輕蔑的神色。
「可是,我們人太少了,總得給自己找個幫手才是。」孫正光吶吶道。
「幫手?我們當然需要幫手,但象眼前這個摩和克這樣的人,不但不會成為我們的幫手,只怕會拖累我們的後腿,且讓我們看看他們如何處理他們的叛徒的吧。」
令他們觸目驚心的是,憤怒的切羅基人很快找來了各種各樣長短不同的樹枝,看著這些樹,諾亞的眼神變得更加驚恐不安。
「行刑。」洛根面無表情的喝道。
洛根身邊的五六個切羅基的年輕人們,麻利的拿出了他們手上的尖銳的利樹枝,扎向諾亞的身體各處。因為樹枝不夠尖銳,經常扎了許多次才扎進去。不過一會兒,諾亞人還沒有死,卻早已痛昏了過去,等切羅基人手中的枝扎完,諾亞已經變成了一隻長滿了各種尖銳的樹枝的刺蝟。
「太殘忍了,」剛才血腥的場面沒有讓陳衛東嘔吐,此時切羅基人的彪悍卻讓他不能淡定了。
「得了,這不關我們的事,這是人家的風俗,要尊重人家的習俗。」孫正光凜然喝道。
諾亞折騰了半晌,慢慢沒有了聲響,切羅基人轉著他的屍體又跳又唱,又祈禱什麼的,然後緩緩的退後了幾步,洛根緩步堅定的走向徐永全:「尊貴的客人,感謝你們救了我們,我們切羅基人將以祖先的名字起誓,自此之後將用我們全族的生命和名譽,誓死追隨尊貴的客人們。」
「嗯,不必客氣,」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徐永全面無表情地說。
「恩人,接下來該怎麼做,請一定要告訴我們。」洛根根本不以徐永全的冷漠為意,繼續恭馴地說。
「嗯,派百幾十個青年來,將地面上打掃一下。」望了眼散落一地的美國大兵的屍體,徐永全皺了皺眉頭。
「好的,」洛根終於感覺到了徐永全的不耐煩,看到徐永全露在陳志成身上關切的目光,猶豫了一會說,「恩人,這位青年的血已經止住了,只要再加調養,休息些許日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的?」徐永全的臉上終於露出些喜色,可是馬上又黯然下來,自己還帶了些止血帶,抗生素的在穿越地呢,後世的藥物都沒有用,這些普通的草藥就能有用了?
「恩卡斯,你們幾個人來,小心點,做副擔架,」不等徐永全吩咐,洛根已經安那個機靈的莫希幹人砍倒了幾根樹枝,做成了一副簡易的擔架,將陳志東小心的扶了上去。
美國兵一共有近八百人,被射殺炸死兩百多人,俘獲的有近六百人,六百支各色的槍枝堆了滿滿一地,六十多名戰士每人背了五六支還背不完,只好讓洛根選取十個精幹壯年背了,雖然繳獲不菲,但陳志成生死未卜,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高。
切羅基人處理死屍的時候,開始偷偷的在死屍的身上翻找著一切值錢的東西,甚至將美國士兵的衣服剝了下來,裝在自己的背包里。徐永全本想出言制止,可是看到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在寒風中發抖的樣子,不由得又強忍著扭過了頭,裝作對這一切無視。
美國人發現俘獲自己的只是一支不到一百人小隊時,發生了小小的騷動,有不少人就想趁人不注意,繼續拿起武器反抗,但被當場擊斃了十幾個帶頭逃跑的之後人,他們徹底老實了起來。乖馴的蹲在地上,等等著自己的審判到來。
或許,在度過了最初在北美大陸的緊張不安的日子之後,他們也變得怕死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美國大兵們在空降穿越眾的押赴下,隨著印第安人的步伐,艱難的往前行。
之前是驅趕著印第安人,現在卻成了被人驅使的對象了,柯林頓越想越憋悶。可是,越這樣,他越得保持沉默,因為,若是讓人發現了他的身份了,他只怕吃的苦還要多。
行進不過個多小時,就已經到了他們初來的地方,令他們驚奇的是,他們離開時穿曠的山間谷地間,已經多了幾十座大小不同的帳篷,十幾堆營火燃起,正在專註地燒烤著魚乾,看著徐永全他們回來,立即熱情的迎上來:「徐隊長,回來了?」
「嗯,回來了。」徐永全努力擠出點笑容,卻怎麼都笑不起來。眼光卻在四處打量,「老趙呢,老趙的人在哪裡?」
「哦,趙大哥啊,他只怕還在幫著朱琳琳整理物質呢。」陳大勇忙不迭的答道,可是看到大家雖然滿載而歸,情緒卻都不高,不由多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被抬著的陳志成,馬上尖叫起來,「怎麼搞的,陳同志怎麼受傷了,小靜,小靜快點過來。」
「急叫什麼,」王小靜不耐煩的丟下手中正燒著的小魚,可是一看到陳志成血肉模糊的樣子,馬上就變了臉色,「啊,血…好多的血。」
「鬼叫什麼,就是流血了,所以讓你過來啊。」陳大勇再不復以前在小靜面百依百順的模樣,「你以前不是在鄉衛生院當過護士嗎,快,拿東西來搶救。」
「我只是個護士啊,我又不是醫生,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王小靜膽戰心驚道。
「你沒有主過刀,總見過主刀吧,」陳大勇不耐煩的罵道,「這裡我們都不會,難道讓我這大老粗去主刀。」
「好了,陳大勇,不要為難王小靜了,現在天黑,血已經止住了,等明天天亮之後,再讓她看能不能手術吧。」徐永全異樣的望了眼陳大勇,眼光柔和的投向王小靜。
王小靜漸漸安靜了下來,咬了咬嘴唇,吶吶道:「明天,明天我試試吧,不過,做得不好,你們不要怪我。」
「你還想做得不好?做得不好可就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還心存僥倖?」陳大勇凶神惡煞道,轉而聲調變得柔和起來,「小靜,來,這條魚給你吃,吃好了,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明天準備手術。」
「嗯,」顯然陳大勇態度變化也讓王小靜嚇壞了,乖馴的接過了遞過來的魚,望著陳大勇的目光,不禁有些迷離起來。
「徐隊長,回來了,」趙文禮一邊甩著手中的水跡,一邊笑盈盈的迎上來,「隊長,戰果如何?」
「徐隊長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啊,」劉世傑不無譏諷地說。
「趙大哥,我發現我錯了,這次我是真的錯了,你這次可一定要幫助我。」徐永全根本沒有理會劉世傑的譏笑,心悅誠服地說,「我是軍人,我們只知道簡單的服從命令,面對這些複雜的情形,真的不是我們所能做的,或許我們能做的就是上陣殺人。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經不僅是上陣殺敵那麼簡單了,而是讓我們大傢伙怎麼活下去的事情了。趙大哥,你一定要幫助我們,幫助我們大家一起度過難關。」
「出事了?」徐永全的前倨後恭立即讓趙文禮聞到了些異樣的氣息,立即露出緊張的神色,「大傢伙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傷亡?」
「就陳志成受傷了,如今生死未卜,都怪我,都怪我太把印第安人當自己人了。我真沒想到,我們剛把他們從美國人的手上拯救過來,他們就對我們使陰招。」徐永全痛心疾首的自責道。
「不全怪你,大家都有責任,」趙文禮關切的拍拍徐永全的肩膀,「走,告訴我,來了多少人?」
「美國俘虜近六百人,切羅基移民近兩千人。」
「嗯,好的,先安排這些人吃個飯,都準備好了。有什麼事情我們等會兒再把大家召集起來,一起討論。」
「嗯,」徐永全老老實實的答道,陳衛東的受傷,已經徹底地亂了他的方寸。而此時正專註的吃著烤魚的朱文倩,望著緊張不安的徐永全,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色。
在穿越眾及洛根的親信的照料下,所有人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野菜魚湯,雖然不算豐富,但對於這些天忍飢挨餓的切羅基人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無數切羅基少女們望向穿越眾的目光,變得有些熱切起來。
「列位女士們,早點睡吧,你們今天晚上擠一擠,都擠在一個帳篷,晚上冷,小心別著涼。」總算將俘虜們趕到了一塊,讓洛根派了幾十個人,每人發了一支火槍,負責四處巡邏,又燒起了幾十堆篝火,將切羅基人安頓好了,趙文禮這才回到自己的穿越眾們中間,招呼道,「女士們擠一擠,朱琳琳、周文倩、王小靜,張麗娟、胡彩霞,你們五個今天晚上擠住中間這個小的帳篷,冷的話,先拿這傘包蓋一蓋吧。」
然後拍拍,走向徐永全:「徐隊長,把大傢伙都喊過來,商議一下下一步的方向吧。」
「好吧,」徐永全這會又恢復了當初揮斥遒的氣魄,威嚴的喝道,「各小隊長,陳衛東,集合。」
四人應聲而至,一臉期待的望著徐永全:「隊長,有什麼吩咐。」
「以後打仗的事,你們聽我的,其它的事情,我們都聽趙大哥的,這是我和趙大哥商議后的結果,你們,有問題嗎?」徐永全不容置穎的逼視著四人。
「不行,這怎麼行,」趙文禮被徐永全這一整,有些吃不住了,「我們都聽徐隊長的,放心,我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趙大哥,都這個時候了,我們還有必要客氣嗎,」徐永全真誠的望著趙文禮,「你說得對,我們現在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了,只有集合我們所有人的智慧,才能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啊。」
「好吧,我就先負起這個責,」趙文禮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道:「劉世傑,陳大勇,你們兩個也過來一下。」
「我,我就不要了吧。」陳大勇不敢相信的指指自己。
「現在我們都是一伙人的了,雖然你們以前是走私的,但在這裡已經沒有這麼回事了,所以現在,你也代表你們那一行十幾個人,發表一下你們的看法。大家集思廣益,各展所長,至少這一刻,大家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有什麼就說什麼,都不要藏著掖著的。」趙文禮鼓勵的望著陳大勇。
「趙兄,我想起來了,」劉世傑突然尖叫起來,「我們後面,河的那邊,不就是後世的史密斯堡么,而這裡又剛好處在切羅基人進入俄克拉荷馬州的必經之路上。我們遇上的這一路大概是南路,想必過不了多久,北邊的幾路又要過來了。更多的美國人,更多的移民就要蜂湧而至,我們才百來號人馬,天哪,怎麼辦啊。」
「啊,」這會三個小隊長,連徐永全都吃驚起來。美國可是出動了七千的軍隊來驅趕切羅基人的,自己才降伏了七八百人而己,還有六千多人該怎麼辦。
「不管他,從明天開始,我們開始組織人員渡河,現在冬天,河水不深,讓美國人幫我們據河修築工事,不能讓他們吃白飯。還有洛根那邊,讓他們也選出人來,協助我們一起構築工事,防備美國大軍的到來。」
「可是,那麼多的人要來,吃的怎麼辦?」兩千多人的吃喝,已經一下子讓他們忙碌了一下午的糧食快見底了,陳大勇不由緊張地說。
「沒有吃,沒有穿,只有那敵人送上前。」趙文禮不以為意的笑笑,「以前歌里經常這麼唱,怎麼這會全忘記了?」
「是啊,是啊,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這會陳衛東也不禁輕鬆笑了起來,「既然來得這麼巧,就先把這裡當作我們的大本營先,不能讓切羅基人坐在這裡吃閑飯,明天開始,讓他們都開始開荒去,還不信這麼多人種不出糧食出來。嗯,這個地方,以後不姓史密斯了,沒想到居然成了我們降落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城堡,按英語的叫法,就叫福斯特城吧,呵呵,面對美國佬西進的第一座城,first,以後是咱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