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斯文敗類的閣下
目送著顧傾城離開，南黎辰扯了扯唇角，幽邃的眸中不再幽冷漠寒，而是猶如春風拂面般冰雪消融。
他取出手機給白零發了條簡訊，讓他訂了外賣，送到了顧傾城的公寓。
說實話，泡麵的味道說不上好，可他吃得很滿足。
顧傾城憤憤地坐在沙發上，揪著坐墊上垂下的流蘇，完全將憤恨泄在了上面。
幾分鐘后，南黎辰從餐廳出來，頎長的身軀如修竹一般挺拔，步履穩健，舉手雅緻。
嘴角噙著一抹笑，不似平日里那般深沉薄涼，倒是有幾分風光霽月的溫潤。
顧傾城覷他一眼，咬牙，小聲嘀咕，「斯文敗類！」
明明有國際頂級廚師給他做晚餐，非要來搶她的泡麵。
她一殘廢做飯本就不容易了，他卻非要來摻一腳。
簡直是混蛋一個！
聽到顧傾城的抱怨，卻沒聽清她說什麼，南黎辰話語薄涼，「你說什麼？」
時至此刻，顧傾城也不想虛偽的掩飾自己的不滿，冷眼一剜，話語譏誚，「斯文敗類！」
唇角的柔笑漸漸失了溫度，南黎辰嘲諷，「顧小姐，牙尖嘴利對你沒有好處。」
「那也好過你欺人太甚！」顧傾城憋了一肚子氣，她本就不是逆來順受之人，得了些許契機，她就像只火藥桶一樣，一點星火便可燎原，「您是總統閣下，在國民心中您志存高遠，睿智磅礴，但民眾一定不知道，他們尊敬愛戴的閣下先生，竟是一個奪人晚餐、以戲弄人為樂的斯文敗類！」
這話可謂是難聽極了。
驕傲尊貴如南黎辰，聞言果然變了臉色。
見他慍怒，顧傾城繼續嘲諷，「難道我說的不對？閣下沒有戲弄我沒有搶我的晚餐？」
「顧傾城——」南黎辰喊她的名字，「再說一個字試試！」
顧傾城嗤笑，「再說一萬字個都行！我顧傾城是個殘廢，我自力更生從不靠任何人，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做出的晚餐，卻被閣下這個四肢健全的人吃了，難道我連發泄一下的權利都沒有了？」
南黎辰的眸底似乎有風暴在翻湧，周身的戾氣橫生，彷彿可以肆虐整個世界。
看吧，他果真沒說錯，顧傾城就是只刺蝟，隨時隨地豎起全身的利刺，將試圖靠近她的人刺得鮮血淋漓，自己也痛不欲生。
許是顧傾城眸中的鄙夷和嘲諷太直接，南黎辰竟是覺得這雙眼睛刺得他的心抽痛。
他忽然間不敢看她。
他陡然靠近，捏著她的下巴，「顧小姐，你的手是為國家犧牲的，我說過國家不會不管你，殘廢這兩個字，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裡聽到。」
他的聲音很冷漠，可似乎只有用冷漠，才能掩飾自己的顫抖。
是的，他的心在顫抖，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手更是在顫抖。
沒有人知道他心裡的恐懼和害怕，他怕有一天，顧傾城對這個世界僅存的眷戀消失，那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是不是殘廢，醫學界自有定論，並不是閣下說不是就不是的。」顧傾城對上南黎辰的雙眸，輕輕扯了扯唇角，「閣下，不要自欺欺人。」
「顧傾城！」南黎辰怒極，「我說過，激怒我對你沒有好處！」
「也許吧！」顧傾城輕笑，「您是總統閣下，激怒您當然沒有好處了。」
兩人挨得極近，溫熱的氣息在鼻間流轉，劍拔弩張中又似是繚繞著些許撩人的曖昧。
不過，兩人心思各有百轉，誰都沒在意那絲縷的異樣。
用個不好不雅的形容，顧傾城就是那茅坑裡的石頭，脾氣又臭又硬，一點都不肯吃虧，別人對她硬，她只會比對方更硬。
所以，與她硬碰硬，只能兩敗俱傷。
南黎辰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他鬆開顧傾城，起身站立，頎長的身軀投下片片陰翳，將顧傾城籠在其中。
顧傾城猜不准他的意思，只是與他對視。
兩個同樣冷漠的人，兩雙同樣深邃冷漠的眼，面上浮著淡淡譏誚，漠然的表情如出一轍。
「明天下午三點，我要在皇家醫院看到你。」南黎辰丟下一句話，單手插在褲兜里，沒再賞給顧傾城一記眼神，徑自離開。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直到身後的視線消失，他從鬆了口氣。
他見慣了各種大場面，卻從未膽怯過，不想對上顧傾城那雙漠然清冷的眸，他居然有幾分膽怯。
單手扶額，低低的笑聲從喉間溢出，南黎辰望著緊閉的房門，眉宇間閃過幾許無奈。
他搖搖頭，微微嘆息。
「顧傾城啊顧傾城，我該喊你小刺蝟呢還是小烏龜呢？」
話語呢喃間，他突然低低笑出聲來。
望著緊閉的房門，眸中閃過堅定。
顧傾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卸去所有的防備，在陽光下肆意的微笑。
停留片刻，他終是決定離去。
戴上碩大的墨鏡，一如來時，低調且從容。
南黎辰離開后，顧傾城憤憤地盯著房門，恨不得用目光戳個窟窿。
而且此刻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偏偏僅有的泡麵被某個無恥的男人吃了，撫著癟癟的肚子，顧傾城再次將某人問候了無數遍。
她向來隨心所欲慣了，折騰了這麼一通，她所有的心情都沒了，更是懶得出門覓食，任由肚子餓得咕咕叫。
顧傾城躺在沙發上喝水充饑，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某人去而復返，俏麗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嫌棄。
奈何某人身份尊貴，若是被別人看到他站在門外，怕是會引起轟動。
無奈之下，顧傾城只好裹著怒氣，起身開門。
打開門，她脫口諷刺道，「閣下，我這裡是私人公寓，不是你的總統府，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等看清了來人，餘下的話語便卡在了喉間。
顧傾城有點尷尬。
「你是誰？」來人是個陌生人。
陌生人提起手裡的包裹，笑意滿滿，「小姐，您的外賣。」
顧傾城狐疑不已，「你送錯了吧？我沒定外賣。」
外賣小哥一臉嚴肅，「這裡是青峰路楓丹白露小區五幢三單元七樓701吧？」
顧傾城點頭，「是。」
「您是顧傾城女士吧？」
「是。」
外賣小哥下結論，「那就沒錯，請簽收吧！」
無奈之下，顧傾城只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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