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分離

()大雪對天啟國這些流落京城的災民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晉王府收留了很多災民，為他們一一分發衣食，可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

楚墨麟扶著靜汐，從府內走到府外，連路都是凍得瑟瑟發抖的百姓，那場景令人心寒。

楚墨麟知道靜汐畏寒，不忍讓她在外受寒，把她勸回了府。楚墨崎則跑去別院找玉琪凝，見玉琪凝和燕兒在熬粥給災民，也便幫把手。

雖然晉王府住滿了災民，可沒了這一大一小的吵鬧，總覺得晉王府冷清了許多。

隔一日，雪停了，稀薄的陽光照射在地上，晶瑩透亮。靜汐站在院里，抬頭沐浴著難得的陽光，金黃的陽光映紅了她白皙的容顏，多了幾分動人的風韻。

玉皓軒邀楚墨麟進宮商議大事，靜汐估摸著玉皓軒應該是答應了楚墨麟的條件。楚墨麟的辦法其實也算不上辦法，只是旁觀者清。玉皓軒和玉皓辰無力進攻，只能固守城池，卻不敢用兵求險，險中求勝。若是他們退一步，將百姓後撤，將敵兵引入城中，關門退敵，遠比死守容易得多。

身後一暖，人早已被楚墨麟用在懷中，楚墨麟輕輕地在她的耳畔印下一吻，低聲問道：「怎麼一個人跑到院子里，也不多穿點衣服，身子剛復原，可不能凍壞了。」

「我沒有那麼嬌弱，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玉皓軒答應我的條件了，開放了交界的全部城池，不過他也提了一個條件。」

靜汐歪著頭：「他是不是跟你要糧草？」

「聰明。」楚墨麟鬆開靜汐，拉著她回屋，「走，吃點東西去。呂塵已經帶著大軍回京了，我和天翔他們商量過了，這兩天我們就收拾一下，後天也起程回燕夏。」

「後天？」靜汐挑眉，「這麼快。」

「怎麼，靜汐捨不得這裡了？」楚墨麟故作委屈狀。

「沒有……」靜汐出聲解釋，語氣裡帶了些不知名的嘆息。

聽說楚墨麟要走，晉王府上下別提多高興了，這個瘟神終於要走了呀，他們的光明日子就要來臨嘍。一個個忙不迭地替楚墨麟收拾東西，別提多勤快了。楚墨麟雙手叉腰，看著他們忙來忙去，好像是他們自己要離開一樣，嘿，他楚墨麟就那麼不招人待見嗎？

靜汐要離開，小容挺捨不得的，拉著靜汐的手低低啜泣：「王妃，以後小容不再您的身邊，要記得保重身子，天冷了要記得暖手和腳。」

靜汐笑著點頭：「好，我知道。」

收拾妥當，終於是到了離開的時候。玉皓軒率文武百官，親自來送他們，目光在白衣女子的身上流連，隨即收回視線，她和二弟，終究是有緣無分。

對於楚墨麟、譚靜汐和晉王他們三人之間的事情，經過無數人的口口相傳，演變成了譚靜汐死而復生，失憶后流落青樓，取名姜纓兒，被晉王看上，做了晉王妃。誰知這個姜纓兒其實是燕夏的皇后，偶然被燕夏皇帝發現，以為是晉王奪走了自己的皇后，大怒之下才揮兵天啟。譚靜汐用自己的性命讓兩國化干戈為玉帛，讓誤會得意解除，兩國冰釋前嫌。既然譚靜汐本是燕夏皇后，那她跟著楚墨麟回燕夏也無可厚非。

對於這樣的傳言，誰也不會特意去澄清，也只有這樣的傳言才不會讓大家的臉上難看。

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京城的寂靜，楚墨崎坐在馬車上挑起車簾，朝站在邊上的玉琪凝揮手，小臉上沒有一點回燕夏的喜悅。靜汐看著路兩邊的災民，不忍地收回了視線。

楚墨麟牽起她的手，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靜汐將頭埋進楚墨麟的懷中，用力抱緊了他，試圖驅趕心底某些不安分的想法。

可是——

為什麼腦海中總有人影在晃動？

為什麼那些災民的樣子一個比一個清晰？

為什麼自己的心隨著那清脆的馬蹄聲一點一點慌亂？

馬車行到京城郊外，靜汐突然直起身，喊：「停車！」

抬頭凝視楚墨麟，緊咬嘴唇，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楚墨麟最怕的就是這一幕，想不到，終究還是躲不了。小心地捧起靜汐的臉，輕拂她的容顏：「你終究還是放不下。」

「對不起。」靜汐輕輕地吐出三個字，然後再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真的忍心丟下我？」楚墨麟明顯有些生氣。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靜汐連聲說著，眼睛里明顯有水光，伸手環住楚墨麟，「這件事，我若不去做，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說完，挑簾下了馬車，朝天啟京城奔去。楚墨麟在馬車上呆坐半晌，抬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帶著些無奈和心痛。

楚墨崎愣是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在馬車上大喊：「六嫂，你去哪兒？你快回來啊，我們一起回燕夏！六哥，六嫂怎麼了，你們吵架了？你快去把她追回來啊。」

可是楚墨麟無動於衷，只是望著白衣女子越跑越遠。

齊天翔等人不明所以，圍到馬車旁邊：「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皇上，這怎麼回事？皇後娘娘她怎麼了？」楊大頭抓著頭，完全雲里霧裡。

楚墨麟凄愴地笑著：「我們走！」

所有人站著不動。

「走啊！」楚墨麟一聲厲吼，狠狠將轎簾拂下，隔斷了視線。

幾乎是同一刻，兩人眼眸里的淚水瞬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