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崢嶸歲月 第241章：劍
火伯卻在後面又叫道：「小路，你且留下，我還有點事想問你。」
寶玉站定了腳步，火伯看著瀚雄等人走遠之後，才露出很開心的笑容，甚至呵呵笑出了聲。寶玉在一旁道：「恭喜三長老，門下又有了一位出色的親傳弟子！……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
次日，在宗門祖師殿中，長老為瀚雄舉行了拜師儀式。瀚雄拜祭了祖師武夫大將軍以及歷代尊長，又當眾向長老行了師禮，成為其親傳弟。
主峰上的眾弟到場觀禮，其他位長老和幾位師叔師伯也來了，大家紛紛上前祝賀。長老笑得很開心，而寶玉也由衷地為瀚雄高興。見長老正式收瀚雄為徒，寶玉不是沒想過自己的拜師之事，但那夜他與少務長談之後，便已打算先見到劍煞先生再說了。
瀚雄已有四境修為，照說拜師儀式的同時就可以舉行賜器儀式。但瀚雄已有那柄璞劍，可隨著修為增長不斷的祭煉，對他來說沒有比之更好的隨身法器了，所以長老並未賜予其他的法器。
長老授予了瀚雄神念心印，傳授種種修鍊感悟與神通秘法。這就是師徒之間的事情了，外人並不知情。
……
正傳弟也要執行宗門任務，這些在門規中就說得很清楚。寶玉所領受的任務是二長老指派的：每年採取十枚武夫美石，且有大小與質的要求。
為何是以年為限、而不是像雜役弟那樣以月為限？因為正傳弟的修鍊不同，有時一閉關就會超過一個月。小天被指派的宗門任務仍與寶玉一樣，他們倆每年要采出二十枚符合要求的武夫美石，仍交到長老那裡。
採取武夫石的地點，還是砍柴峰的半山腰、寶玉曾開採石料之處。寶玉感到很慶幸，幸虧不是下山去找一頭大肥豬，他感覺二長老派給自己這麼輕鬆的任務，應該是特意關照，使他可以安心修鍊。
寶玉轉告了小俊大長老曾提到的話，宗主劍煞先生有事下山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然後他帶著小天離開修鍊洞府，去了砍柴峰半山腰那個僻靜的地方。他站在自己鑿建的那處臨時洞府前，微微皺起了眉頭，見識了主峰上真正的修鍊洞府後，再看這個地方簡直就有點像狗窩了。
寶玉決定再稍稍擴建改造一番，他取出了一枚銀光閃閃的小劍。這就是大長老給他的劍符，說是讓他好好研究的。但是這種東西一旦「研究」了，也就沒有了！看來各宗門尊長為了培養傳人，須用的心血可不少啊！
寶玉端坐在山坡上閉目凝神良久，那枚劍符終於化為一道銀光飛去，飛進了他所開鑿的那臨時洞府之中。他展開元神觀察感應，銀光在洞府中炸裂為九道飛舞的劍芒。這劍芒之威，便是大長老所施展劍陣神通。
使用劍符，必須要求弟已掌握御器之法，也就是說至少要有四境修為。那劍符中封印的雖不是自身的神通法力，但使用者也要以神識鎖定目標、運轉法力操控劍符中的法術，否則就成了丟東西亂炸了，炸到自己都有可能。
九道劍光飛出，隨即化為一座劍陣，向著洞府四周更深處的山石切削而去。大長老已用神念傳授的這枚劍符的使用之法，否則第一次使用這種劍符又不清楚其神通妙用，說不定會把那座小洞府都給轟塌了。
寶玉操控劍符所化為的劍陣，在開鑿和擴建這座臨時洞府，只聽碎石滾落聲不斷，一陣陣煙塵飄出。待動靜都消失之後，劍符亦早已消失，那座小洞府又擴大了一圈，石壁上劍痕斑駁。
寶玉施展御物之法移出碎石，這些都是質上佳的武夫石殼，他又運勁削開大塊石殼，采出了枚比拳頭還大的武夫美石。寶玉原先鑿建的這座臨時小洞府，就是沖著岩層中的一條礦脈去的，如今開鑿到更深處，當然就有更多的武夫美石出現，這一下就弄了枚。
寶玉並沒有多看一眼，順手將武夫美石放在一旁，又凝神入定於元神中回味與感悟方才施展劍符時的種種情形。倒是小天好奇地泡進了洞府中，想見識一番那劍符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寶玉施展的手段又有多麼神奇？
……
寶玉用了五天時間，將這座小洞府又擴建修整了一番，總算像個更大號的狗窩了，也順手采出了二十枚符合要求的武夫美石。小天當場表示，它就要留在這裡閉關修鍊一段時間。寶玉當然不會反對，到長老那裡上交了武夫美石，便獨自回到了主峰。
寶玉與小天這一年的宗門任務都完成了，接下來便可以各自安心修鍊。而在他們開採武夫美石的這幾天，小俊也做了一件事，在徵得尊長同意后，將那幅巴原巨圖給拓印了下來。
拓印所用的材料，就是前一位弟在小俊的修鍊洞府中留下的那匹蕊錦。那幅摩崖石刻大了，小俊在瀚雄和大俊的幫助下，總共分成了十六片拓印，這十六幅小圖可以拼成一幅完整的巴原巨圖。
拓印下來的錦圖當然不會帶著御神之念，但也是世上最為精確的巴原全圖了，儘管是五年前的山川地貌，但到如今的變化並不大，只要在上面填一些新的標準，仍具有重要的戰略價值，小俊打算將之帶回巴室國。
武夫丘上的歷代弟，很多人都看過這幅巨圖，但有人特意去請求尊長竟要將它拓印下來，這還是第一次。其實這種要求有些過分了，因為那每一幅石刻都是武夫丘的傳承聖物，平常弟只許看不許亂動。
小俊找的是掌管主峰事務的二長老，二長老對他這個請求也感到很驚訝，並沒有當場答應，是過了幾天才同意的。武夫丘上的石刻巨圖，其御神之念龐雜詳盡，能讓四境甚至五境以修士解讀；而小俊拓印這些地圖，只是讓普通人看的。
……
接下來的這段時日，寶玉又在洞府中閉關了，他要完成石頭蛋法器的改造。先以煉製成套法器的手法，將十二枚特異劍葉合煉，在物性提煉精純、尚未最終成器之前，又與那枚石頭蛋法寶融煉成一件法器。他的石頭蛋祭出展開，便可以化為一座真正的劍陣了。
在此成功經驗基礎上，寶玉又開始煉製新的法器，就是再將十二枚特異劍葉融合祭煉，成為一套可單獨施展劍陣的法器，這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難。法器煉成之後是一柄銀光閃閃的小劍，祭出后可分化為十二道劍光。
寶玉發現，單獨用一枚特異劍葉煉成的飛劍威力不大，但是將十二枚特異劍葉合煉為一柄飛劍之後，就在一定程上彌補了這個缺陷。而煉器手法更妙、御器手法更高，祭煉成套法器演化劍陣神通，那麼其威力就更大、妙用也更多了。
寶玉將這套飛劍法器留在了洞府中，並沒有打算帶走，就當作贈予後來人的禮物。
接著寶玉有閉關數日，沉寂於定境中，於元神世界演化妙法。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走到院中時，便著手煉製劍符。他的修為當然與大長老相比，但可以煉製自己的劍符，祭出之後所發出的就是他本人的御劍神通。
寶玉是有了把握之後才動手的，這次用了十來天時間，在神氣耗盡之前，他終於煉成了平生第一枚劍符。寶玉很高興，調息涵養兩日後，接著又打算煉製第二枚，可是他來到院中的泉池邊一看，卻有點傻眼了。
寶玉閉關參悟的劍符之術，當然建立在他本人御劍、煉劍、劍陣修鍊的根基上，便是用十二片特異劍葉煉化成一枚劍符，但此刻池底只剩下了七枚特異劍葉。
他所挑選的這座修鍊洞府，已有近五十年沒人住了，那冷劍杉上落下的特異劍葉，每年都會被人收集起來放入泉池，已積攢了一一十一枚，今年又從樹上飄落一枚，總計是一一十二枚特異劍葉。
恐怕沒人能想到，寶玉在個月時間內，煉器、煉劍、煉符，就已經用掉了一零五枚。通常正傳弟突破四境后挑選一座修鍊洞府，先拿普通的葉開始練習祭劍，待修鍊精純有了把握之後，才會用那特異劍葉去嘗試煉製真正的法器。
待到突破五境后，弟們才會在師尊的專門指點下修習劍陣之術，然後嘗試著煉製成套的飛劍法器。並非人人都能得到劍陣秘傳，能**煉製劍符者則少，別說晚輩弟了，就連金榕師叔也並不擅長劍符之術。
誰能像寶玉這樣，一上手就用八十一枚特異劍葉重新祭煉了他的那些石頭蛋，然後又以十二枚特異劍葉煉成了成套飛劍。最後在大長老的那枚劍符啟發下，在自己修鍊基礎上，用十二枚特異劍葉煉成了一枚劍符。
冷劍杉的落葉，就是讓眾弟平日於洞府中修鍊武夫丘各門秘傳所用，每座洞府院中都有一株高大的冷劍杉，還從來沒聽說過誰的葉這麼快就不夠用了。
寶玉在短短個月時間就把余片葉都給用完了，且一片都沒損毀，這也是前所未聞之事。他看著池中僅剩的七片葉犯了愁，煉製劍符要用同一棵樹上的葉才行，最好仍是這種特異劍葉。
山中百餘座修鍊洞府，還有很多是空著的，想必那些洞府院中的泉池裡，應該還積攢了不少樹葉。。。寶玉要取的話，可以挑一個空得最久的院子去找，但這種事情他不能私自做，必須向山中尊長請示，要求得到更多的制符材料。
可是寶玉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在他看來，這座洞府空了近五十年，積攢的特異劍葉還不夠他三個月用的，那麼其他洞府中的葉子還是留給後來人吧，自己也不好去拿。
於是寶玉離開了主峰又去了砍柴峰，也不知小天在那裡修鍊得如何了。他沿著山間小道剛剛走到那狗窩洞府旁，只聽兩聲驚喜的狗叫，小天晃著尾巴蹦了出來。
小天這段時間獨自在此閉關修鍊，已經有日子沒見著人了，剛剛出關便聽見寶玉的腳步聲，顯得很興奮。寶玉問了它幾句修行的情況，小天連比劃帶哼哼，說了半天只有寶玉能聽懂的狗話，原來這段時日小天的三境修為自覺已達到九轉，但功力尚未圓滿。
妖物修鍊本就比尋常修士艱難得多，所需歲月也更加長久，這也是急不得的事情，而小天的修為精進已算很驚人了。這條狗的「原身」明顯強悍了不少，假如現在再犯什麼錯，用藤條抽它屁股，估計就跟撓痒痒似的，藤條打斷了它都不帶疼的。
凝鍊神氣之法，小天也算修鍊有成，已有所謂妖丹的雛形。
寶玉誇咱勉勵了它一番，然後說道：「我這些日子在主峰煉製劍符，把那些特異劍葉給用完了。但冷劍杉在深山中應該也能找到，你前段時間總是鑽到密林里練咳嗽，是否留意過哪裡生長著冷劍杉？地方越偏僻、樹齡越古老越好。最好樹邊還有水。」
小天眨著狗眼想了半天，向寶玉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跑向了山下密林中。寶玉跟在它後面快步急行，穿岩過壑走了很遠，不禁嘆道：「小天，你平時可真能鑽啊！」
武夫丘五座高峰，每座山的範圍都非常大，三百多人生活以及經常活動的地方只是很小一片區域，還有大片蒼茫的原始叢林平常極少有人涉足。但小天從小就是一條喜歡在山野里亂跑的狗，它來到這裡之後。在砍柴峰上可是去過不少地方。
假如換一個人，可追不上這條狗，也無法攀援這樣的路。冷劍杉很少見。但寶玉沿途也看見了好幾株，樹下應該可以搜集到特異劍葉。可小天並未停留，它最終越過一道山隙，高崖上有個缺口，泉流於山間匯成了一個水潭，下方是一道細細的瀑布。
水潭邊有一株冷劍杉。要比寶玉洞府庭院中那一株更加高大茂盛。感應其生機紋理中的歲月氣息，紮根於此恐已生長了兩千多年。
在大雪封山的季節里。泉流會凍成掛在岩壁上的冰瀑，水潭也會冰封。當開春后冰雪消融。也正是冷劍杉落葉之時，兩千年來其飄落的樹葉有一多半都落在了這水潭中，有些隨著水流被沖走。有的早已腐朽無存，而那些特異劍葉卻一直沉在水底。
這種帶著金屬光澤的特異劍葉，假如落在地面上、暴露於空氣中，風吹日晒其光澤可以保持百年不散，但百年之後亦會腐朽。可是它若沉在水裡，則萬年不朽，那金屬光澤甚至會變得越來越晶潤，只是生這種變化過程可能需要上千年。
每株冷劍衫上每年只會飄落一枚到幾枚特異劍葉，但是這麼多年之後，清澈的水潭底部顏色已是密密麻麻一片青黑，水波中甚至蕩漾著劍氣森森的光澤。
寶玉伸手在水中撈出了一片劍葉，定坐於水潭邊凝神感應。這種天材地寶，在這個水潭中有很多品質已達到了最佳，而且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全是同一株樹上的葉子。
寶玉想起了當年尋找石頭蛋時自行領悟的感應神通，他也曾以那柄璞石劍胚感應武夫石礦脈走向，忽有一種如這潭水般明澈的心境。他的修為已比當年更高，又在武夫丘見識了那些石刻上的秘法傳承，竟將這位門感應神通的玄妙已參透清晰。
寶玉從當年的朦朧有所悟，到當如今坐在這水潭邊心境忽生純明，不知不覺已自行創出一門完整的秘法神通，不僅可以自己施展、亦可傳授他人。既知其玄理，他將來還可在修行中演化出更高明的法術手段，其妙用威力可不僅僅是拿來找幾個石頭蛋了。
寶玉以手中的這片劍葉為引，在水中輕輕一劃。水潭中有浪涌盤旋，無數片劍葉受其激應都匯聚，竟成蛟龍之形。旁邊看熱鬧的小天，元神中隱約聽見劍鳴之聲，只見這條劍葉匯聚成的「蛟龍」衝出了水面，在水潭的上空穿梭飛騰。
寶玉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收了法術，將這些飛出水面劍葉都收集起來，脫下外衣包了一包，總計有千餘枚之多，都是水潭中品質最佳的。這種天材地寶小而輕，帶在身上幾乎不佔什麼地方，等到寶玉將來離開了武夫丘，也可以繼續藉助它修習山中各門秘傳。
拎著一包特異劍葉，寶玉對小天道：「時節已是初夏，我們恐怕不會在武夫丘上再呆太長時間了。這幾天你就去主峰吧，將那三十六面摩崖石刻都好好看一遍，不論那些御神之念能領悟到什麼程度，皆印於元神之中，待將來的修行時慢慢印證。」
小俊不久后就要下山歸國了，寶玉原本可以繼續留在山中修鍊，但他卻有些不放心。登上主峰尤其是與小俊長談了那一夜之後，他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小俊說自己的身份如果提前泄露出去，在歸國途中很可能會遭遇意外，這絕非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