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暈了三兒

一下暈了三兒

處理完了紅綾這邊,誰也不敢去接那截斷指,天機掏出塊帕子包了起來,遞給顏童。

「收著吧,興許你小師妹還要呢。先把這屋子收拾一下,搞得像殺了人似的。」

如果說有什麼兇殘的殺人現場,這裡就是,桌子上,地上,都是噴濺的血跡,桌子邊居然還掛著一些碎肉,紅綾的衣裙上,幾乎都是血,連臉上都有許多。

顏童想喚人,可是一看這場面,估計沒幾個人敢,再者傳出去了,小師妹的名聲也不好。

顏童嘆了口氣,腦子還有點兒迷糊,還沒能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天機實在看不得大徒弟這傻樣,也不管他是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一巴掌拍在他後腦。惱怒的道:「你還傻愣愣的在這裡幹嘛?府里該封口的封口,該安撫的安撫,你沒見曙王殿下還癱在哪兒呢嗎?」

說著說著,天機也有點兒激動了,多少年古井無波的眼裡,竟然泛起了漣漪,「你小師妹如今這樣了,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段小子那邊也還沒醒。你這個做師兄的要擔起的東西還多著呢。萬一……萬一,我老頭子養綾丫頭一輩子,等我死了,你這個做師兄的給我接著養!」

到最後,竟也有些捶胸頓足了,「我的綾丫頭哦……怎麼會這麼苦?你們這些臭小子,護不住人家,都許諾些什麼?」

好吧,愛徒心切,連死人都怨怪上了。

顏童聽了天機的話,也是一個激靈,清醒了不少。「師父放心就是,小師妹無論如何都是我的小師妹,我會養著她的。」

巴圖一直在床邊陪著紅綾,聽了這話忍不住插道:「不用你們養,你們這些天朝人,把綾兒傷成這樣,我帶她回草原,再也不要回來。」

天機老人泄氣般的坐了下來,「哎……你忙吧,去忙吧,這裡我看著。」揮揮手,讓顏童出去了。

顏童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師妹,出去了。

廊下已沒了曙王的影子,估計被唐華帶走了,顏童吩咐了管家帶小廝去清理紅綾的屋子,就奔著曙王暫住的地方去了。

剛到門口,就撞見了唐華從裡面走出來,一臉的凝重,可把顏童又驚嚇了一回,這可是曙王殿下呀,若是在自己這裡出了什麼紕漏,今上可要活撕了他。

顏童也不敢直接進去,拉過唐華小聲的問道:「唐大人,王爺如何了?」

「嚇得不輕,隨行的太醫給開了安神葯,強行讓王爺睡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王爺弄成這樣?」

「哎……一言難盡,小師妹不知為何,把自己手指給割了,還當著我們的面給整個掰了下來,王爺剛好看到那一幕。」說著,掏出懷著的斷指,攤開給唐華看。「你看看,弄成這樣,接都接不回去。」

當看到手帕中,那一整根血肉模糊,連白骨都露出來的手指時,唐華也說不出話來了,大夏天的,莫名打了個寒磣。試想,如果當時進屋的是自己,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紅綾姑娘還真下得去手。該不會是……」瘋了這種話,不好當著人家師兄說,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樣的猜測。

「如今還不敢斷定,你是沒看到紅綾那個樣子,大戰這麼多年,殊死搏鬥時,都沒有她那樣兇狠的眼神。」

聽得唐華又是一個激靈,這紅綾八成是瘋了。唐華深深的皺著眉頭,這事兒……有些難辦了。

「將軍還是管束好下人,莫要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紅綾姑娘在夕城和邊軍中,頗有些聲望,莫污了她一世英名。」

「那王爺這邊,就勞唐大人多加照應了,哎……還真是個多事之秋。」

兩個人相互安慰似的,互相拍了拍肩膀,各自忙去了。

紅綾這一下,不單單是嚇壞了眾人,更讓巴圖頗為自責,如果,如果自己不那麼早的告訴她柳春江的死訊,是不是她也不至於就直接瘋了。

在所有人的認知里,紅綾是瘋了,可在紅綾的心裡卻不是這樣的。她成功了,她終於有勇氣吧這該死的鎮魂戒給弄下來了。不同於上次的瘋咬,這一回,這一回她總算是鼓足了勇氣,捨棄了這根指頭。

其他人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想她瘋了也好,傻了也罷,她都不在乎。由於想要離魂的意念太過強烈,剛剛被巴圖敲暈的時候,她就已經飄出來了。

看著眾人的反應,紅綾也覺得是給大家添麻煩了,特別是師父說,無論如何養她一輩子,紅綾還是感動了。

看著床上臉白如紙的肉身,回嗎?還回來嗎?自己在乎的那些人,都下地獄了,自己留在人間真的還有意義嗎?

意義?是了,師父那麼疼自己,應該讓他老人家安享晚年的。還有阿綺,阿綺生死未卜。

想到這個,紅綾飄到了阿綺修養的房間。床上的阿綺躺著不動,可阿綺的魂魄卻是睜著眼睛的。阿綺體內還有個東西,隱隱散發著柔和的紅色光芒。

怎麼如此奇怪?紅綾忍不住靠近了探究。

「你是誰?」

「阿綺?」

「紅綾?」

「阿綺?你認出我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怎麼認得是我?」

「因為只有綾兒會這般喚我。」

「阿綺,太好了,你認得我。」

紅綾坐到段天綺床上,忍不住伸手扶上了他的臉龐,摸得到,可以摸到靈魂。紅綾看著段天綺眼裡的震驚,她笑了。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我是紅綾,不是杜麗娘。」

「那你現在是死了嗎?你出了什麼事?」

「沒有,不用擔心,我只是,我只是自由了。」

段天綺聽不懂,他有很多疑問。可惜紅綾並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兩個靈魂的唇碰到了一起,能感覺到,能感覺到這是靈魂的觸碰。

段天綺想伸手抱住紅綾,可惜他不能,他的靈魂被禁錮在身體里,身體動不了,靈魂也動不了。他有些著急,他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紅綾很高興,阿綺還在,他沒有死。她能碰到,能看到,頓時心酸涌了上來。靈魂會流淚嗎?事實證明是能夠的。紅綾嘴唇貼上去的那一刻,眼淚就下來了。

段天綺想安慰她,讓她別哭,可惜辦不到。她吻完了,整個匐在段天綺身上,嚶嚶的哭開了。

「阿綺,阿綺,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了。安舒死了,春江也死了。他們一句話都沒來得急留,就這樣死了。嗚嗚嗚,我好難過好難過。」

段天綺自己都重傷昏迷,自然不知道這些事,一時也是愣住了,感慨萬千。原本情敵都沒了吧,他也該高興的,可看綾兒傷心成這樣,而且自己似乎也命不久矣,今後誰來疼愛這個招人疼的小人兒。

想要安慰,卻深深的感到了無力。段天綺無話可說,只好任由紅綾在自己身上哭。現在尚是白日,地府之門尚未打開,紅綾想要下去,也是無法,乾脆就呆在阿綺這裡,與他訴訴苦痛。

哭夠了,紅綾也不想從阿綺身上起來,因為這個靈魂有溫度,暖暖的,很舒服。「阿綺,為什麼你不能動呢?你明明魂魄是醒著的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也許是……」

「不,別說,不要說。」紅綾想到那個可能,眼淚又留下來了。

「綾兒別哭,你的真身可真美,哭花了臉多不好。」

「嗯嗯,我不哭。我好開心,還能與你說說話。」

「話說,你是怎麼離開杜麗娘的身體的?你這樣不會有危險嗎?」

「我不想說,不想讓你知道。」紅綾心虛,她做了那般瘋狂的事,不想讓段天綺操心。

「你才是,明明前幾日都能醒過來吃我做的飯菜了啊,為什麼突然又昏睡過去了呢?」

「綾兒,你還記得我跟你一同遇刺那回,我說去了一個奇怪的地府,遇到一個叫墨言的人嗎?」

「嗯,記得啊。」

「他給了我一個東西,說遭逢大難,性命堪憂時,服下可保平安。我真的把它給吃了。」

「所以你就醒了幾日?你自己能看到嗎?你身上有個隱隱發著紅光的東西。」

「其實那之後,醒過來的人就不是我了。」

「什麼意思?」

「是墨言,他代替我醒過來的。我能感覺到,只是我被一團黑暗包圍著,怎麼也出不來。」

「那幾日吃我飯菜的,是墨言?他能進入你的身體?」

紅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居然是墨言,難怪他沒認出自己的手藝。可是,墨賢不是說借屍還魂的話要看機緣,如果強行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譴的。那墨言到底是順應天命還是?……

「他還在這嗎?我怎麼看不到他?」

「沒有,後來他走了,然後我的靈魂才從那個黑黑的地方出來。但是我卻發現我完全不能支配自己的身體。所以,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紅綾趕緊去捂阿綺的嘴,「不要,不要說。我不要聽。」

「綾兒,我知道這很殘酷,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也許真的,時日不多了。還能在那之前,跟你說說話,真好。」

「嗚嗚嗚。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的說話都不算話。王爺說帶我走遍天朝的千山萬水,我們都準備好了,結果他丟下我走了;安舒說他回去就來提親,結果一去不回了;春江說回了嶸城就成親,結果我們再也沒能回去;你也是個壞的,你說給我做一輩子牛馬。結果呢?結果你們都騙我。嗚嗚嗚……」

紅綾邊哭,邊氣惱的捶著段天綺的胸膛。不疼,卻又疼到心裡,段天綺的眼中,也開始泛起淚澤。

「綾兒對不起,可我今生的一輩子,可能真的只有這麼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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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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