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第二十三章 同行
帷帽下是一張無論怎麼看都可以用「好看」來形容的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精緻挺拔的鼻子,微薄的嘴唇此時正無意識的微微抿起,擠出左頰上的小酒窩,若不是那道英氣逼人的劍眉,倒是透著些無辜的可愛。這股英氣卻並不顯得如何突兀,反而有一種雌雄莫辯的詭異美感,使得整體顏色再增三分。
「我是男的!」顧青仍然保持著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起來倒是並不如何惱怒,顯然是已經習慣了被人誤會,只是心中仍是不免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余良盡量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卻是忍不住身子微微後仰,上下仔細打量起來,心中已經在暗自嘀咕「雖說身形看起來確實是個不分正反面的,不過若真的是男人,就不能用好看來形容了,簡直漂亮的有些過分了吧,竟然比我還要帥那麼一點點」一邊想著又微不可查的,往後退了退,伸出右手把依依護在身後,阻止依依不小心見識到「世間險惡」。
依依見到余良伸出的右手,竟是眼睛一亮,微微舔了舔嘴唇,於是伸手一抹,一個泛著油光的雞腿出現在手裡,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奪目的光輝,似乎是覺得出場不夠驚艷,又微微一盪,一股濃郁的香味悄然散開,瀰漫縈繞在幾人周圍。
余良剛見到顧青有些錯愕的張開「櫻桃小嘴」,便聞到這股熟悉的香氣,身體微微一僵,原本的說辭卡在喉嚨里掙脫不得,只露出個和顧青類似意味卻完全不同的表情,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余良輕咳了一聲,率先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微不可查的瞪了依依一眼,心說什麼時候短了你的吃食,天天就知道吃。卻是難免生出類似「到底是錯付了」的想法又有些隱隱擔心存糧不足。
倒是顧青只微微一愣便回復過來,微微側過臉,做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心中卻在暗自嘀咕「剛才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雞腿是憑空出現的,絕對是儲物法器!倒是自己看走了眼,這個看起來有些憨憨的小姑娘竟是有一件儲物法器,便是自己出身不凡頗受寵愛也都沒有。實在是因為其多為修行宗門壟斷,偶爾現世,大多也都是以物易物,萬金難求。」顧青面無表情的想到這裡,肚子卻是被這香氣略作勾引,便不爭氣的「咕嚕嚕」叫了起來,不免身子尷尬的微微一僵,連忙低下頭去,深吸了一口氣。
余良卻是再次愣了一下,看到這有些熟悉的場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覺得顧青原本有些「可惡」的面容此時顯得可親了起來。於是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轉過身擋住顧青的視線。卻是從手環里取出了一個小方桌,幾個坐墊,又取了幾盒糕點,一盤糖醋湖魚,一盤水晶豬蹄,一盤紅燒排骨,還有些微幾個涼拌小菜放在上面,都保持著剛放進去的模樣看起來色澤誘人的很。又取出幾幅碗筷,遞給顧青一副,竟是直接坐了下來,說了一句「正好我也有些餓了,一起吃吧,我也有些事情要請教你。」
顧青有些傻傻的接過,似乎才意識到什麼,有些茫然的四處張望了一圈,才低頭看向手中的碗筷,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心說山野之間風景確實還算不錯,可這儲物法寶到底得是什麼品秩,居然可以隨身帶著一整套餐具,還有這麼多吃食,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吧。心中原本對於兩人的印象已經再次拔高,從宗門核心弟子升至某大宗掌門私生子的程度,心中卻是暗啐了一口「狗大戶」
余良完全不曉得自己之前的某句腹誹已經被原封不動的奉還回來,只是有些隨意的動了動筷子,卻是在漫不經心的想些心事。
倒是依依,仍是一副跟著吃食有著深仇大恨的樣子的吃個不停,嘴裡已經吃的鼓鼓囊囊,還一臉戒備的看著對面跪坐著的顧青,生怕其多吃一塊肉的樣子。
顧青卻是被依依一臉戒備的樣子激的有些惆悵,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原本有些謹慎的動作在依依惡狠狠的注視下竟然低下頭去,開始埋頭苦吃,很有一股只要我不抬頭,尷尬就看不見我的破罐子破摔意味。
兩人一頓胡吃海塞,風捲殘雲,竟是片刻便將桌上的飯菜吃的點滴不剩。一筷子夾了個寂寞的余良嘴角微微抽了抽,依依有些不滿的撅了噘嘴,倒是顧青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倒不是顧青吃的多,其實大半的吃食都是依依消滅的,只是余良從來沒見她吃飽過罷了。
余良乾脆停了著,又取出一壺熱茶,給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微抿了一口。才有些奇怪的看著顧青問道「我看離國之人對修道之士多敬畏,為何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卻隱約帶有敵意?」
顧青微微一愣,暗道「原來他不是離國之人,難怪這武當山我從未聽過」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指了指余良的道袍說道「衣服」,卻是將離國道袍服飾的講究細細講過一遍,又有些赫然的將第一次見時自己的誤會說了出來。
余良擺了擺手示意不在意,卻是無奈苦笑,心說這些老頭子的卷宗里又沒記載,自己哪裡曉得,只是這些規矩在老頭子眼裡怕都是些記都懶得記的旁枝末節吧,自己本來想著裝作是離國修士,卻是有些想當然的疏忽了。
顧青卻是眼光微閃,心說這裡倒是離大周邊境不遠,便開口問道「王也道長可是大周人士?」
既然已經說破,余良便沒有故作猶豫,欣然點頭。
顧青卻在暗自心想「大周境內雖說宗派林立,但多是些書院或是武夫之流,鮮有修道修佛的門派,各大宗派自己也都有所耳聞,卻從未聽說這勞什子武當山,只是這王道長一看就是個家大業大的做派,或許是哪位名宿的傳承?」便小心翼翼的求教「敢問尊師名諱?」
余良卻是有些緬懷的微微抬頭望向遠方,語氣有些捉摸不定「家師姓張,為尊者諱,號三豐真人。」
顧青卻是聳然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別看偶爾有些大宗掌門會被人尊稱一聲真人,其實都是些臉上貼金的客氣話。真正稱得上真人的必然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據顧青所知整個離國真正的真人也不會超過一掌之數,且都在那傳說中高不可攀的「龍虎山」中,都是領有天師之位的大修行者。至於外面則是一個都沒有,便是那位據說龍虎山出身的國師大人,都不敢以真人自居。若是余良未出手之前,顧青許是只微微一笑當作一個笑話去聽,可見識到他有些摸不清深淺的實力和「雄厚財力」,此時已經是信了個七八分,想著這個「三豐真人」雖說未曾耳聞,卻想必也是做不得假,該是某個潛心修道的隱士高人吧。心中卻是頗有些惴惴,大抵是某種傳說似乎觸手可及的偶像情結。
余良只見顧青突然變的有些拘謹了起來,卻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自己莫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便神色溫和的旁敲側擊起來,顧青便也一一應答。似乎是終於發現眼前的「王也道長」看起來倒是很好相處,沒有那些傳說中古怪脾氣,神色終於自如起來,於余良一問一答,看起來倒是頗為和諧。
如此稍頃,余良終於將離國的風土人情,和某些普通百姓無法得知的潛在規矩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便不再開口詢問,只是閉眼凝思良久,倒是顧青頗有些不安起來。
良久余良終於睜開眼,微微搖了搖頭「等了這麼久還是沒人,想來追兵暫時是不會出現了吧。」原來竟是出手之後靈覺始終未曾放鬆,甚至範圍還驟然外放至方圓千丈的地步,這也是幾乎現在余良不影響戰力所能做到的極限。
顧青卻是心神一松,神色感激的輕舒了口氣,還未曾來得及道謝便見余良擺了擺手站起身。
「我本是打算既然於你結了因果,便盡量了結了手尾再離去,但是既然追兵還未出現,我又無事,便再送你一程。」
余良嘴上誠懇,心中卻有些無奈。似乎是之前的隨便拉出來一個就是學宮高足,甚至某個不靠譜的還是劍聖繼承人的遭遇給了余良一種四大聖地是某種旅遊景點的錯覺。原來這「龍虎山」似乎並不對外開放,便是顧青這一看就家世不凡的都只是當作一個傳說來聽,便連其在哪都不知道。余良雖然在卷宗上看過,也知道一個大概位置,可之前自己準備打著「交流心得,互相切磋」的的名號混進「龍虎山」的想法顯然無法實現。此時不禁微微咬牙,感覺頗為棘手,倒是聽顧青所說似乎那個國師是龍虎山出身。不禁想著不如就先跟著走一趟洛陽去試探一下,順便遊覽一番,畢竟洛陽的歌、舞、美人是天下聞名的,總歸還是該見識見識的。
想著便起了身,隨意收拾了一番,抬頭望了望天色,咧起嘴對著顧青笑道「走吧,該是趕得上二路......下個客棧的。」
顧青愣了愣,心說二路是什麼客棧?轉頭便看見余良一口大白牙,莫名顫了顫,茫然間隱隱感覺自己彷彿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