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黑影逄仔
七天之後,唐珩獃獃的坐在路邊的花壇上。身上仍然穿著髒兮兮皺巴巴的西服,只是領間的蝴蝶結早不知被扔到哪個角落,沙灘短褲外一截毛茸茸的粗腿下,膠鞋開出的那道口子越來越大,已經有三根腳趾探頭探腦曬著太陽。
馬路對面就是范氏集團的大門,七天來唐珩試了各種辦法,始終不能邁進大門一步。從那些保安的眼神里唐珩看到了鄙夷輕視與嫌棄。別說應聘做個白領,就算是當個保安也讓同事瞧不上。
七天唐珩唯一的收穫就是范氏集團最重要的兩座辦公樓被命名為牛郎樓織女樓。這些口舌爽利的保安把中間的一條甬路說成了銀河路。經過七天的觀察,唐珩也佩服這些保安腦洞很大,織女樓屬於辦公樓,鮮少出現男性白領的身影。而牛郎樓則是研發樓,裡面幾乎是清一色的理工男。
唐珩坐在花壇上,勾著腳趾望著眼前穿梭不停的汽車,反覆思索自己如果進入范氏集團能幹點什麼,可一直思索到天黑,唐珩腦子裡除了爭凶鬥狠似乎什麼也不會。那些暗殺反暗殺,對武器的極限應用,野外生存能力似乎都用不大上。放眼整個范氏集團除了去做小白鼠與保安他還真的什麼做不了。
天已經黑透,只有明晃晃的路燈還有流光溢彩的各種霓虹燈,閃爍的光芒似乎在嘲笑唐珩的一無是處。范氏集團在唐珩眼裡也只剩下樓頂的四個紅色大字。
華燈初上的福山市已經開始初現國際大都市的風采,一輛輛豪車似乎剛剛睡醒,載著各色男女呼朋喚友,一群群打了雞血一樣的人匆匆忙忙享受著醉生夢死的夜生活。
范氏集團大樓內只有零星一些房間點亮燈光,幾乎所有人早已下班離去,只有那些牛郎樓里亮著不少燈光,裡面正是一些科學瘋子做著各種研究。
唐珩起身拍拍屁股,不禁感嘆,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身衣服是該換換,自己穿上一身國際名牌興許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保安就會點頭哈腰了。
當唐珩再次出現在路邊時已經換上了一身休閑西裝,鋥光瓦亮的皮鞋穿在腳上幾乎能當鏡子用。唐珩輕掃身上的衣服,暗自點頭,這樣打扮還不知能迷死多少花痴少女。不知得有多少男人羨慕嫉妒恨。暗恨種子不好,讓自己長的倭瓜一樣丑。
唐珩正感慨自己基因多麼優良的時候,突然身後出現一聲狗吠。唐珩扭過頭,只見一名少女被狗牽著在馬路上遛彎,而那隻狗足有半人多高,此時正對著唐珩齜牙咧嘴狂吠不已。
唐珩一頭黑線,暗想著一定是一條公狗,嫉妒。不,應該是恨。
「美女,別叫,你這樣很沒禮貌。」少女拖住大狗,輕撫軟綿綿的棕毛。很顯然,這聲美女是在叫這隻大狗。
一群烏鴉從唐珩頭頂飄過,唐珩看著少女玩味一般的想到:「那肯定是看上我這英俊帥氣的臉龐,還有健美的身材。我的氣質連狗狗也抵擋不住,一定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美女,別亂叫。你是不是聞到什麼噁心的味道了?」唐珩一頭冷汗,抬手聞了聞身上的氣味,在外曬了一天確實有點汗味。
唐珩深受打擊,回到住處洗個澡。這是距離范氏集團最近的一處便捷酒店,從窗戶可以清晰的看到范氏集團的大半部分。
范氏集團內,時不時就有保安拎著警棍四處溜達,唐珩對此嗤之以鼻,這種防禦措施連小偷小摸也防不住。就在唐珩準備離開窗口跳到床上睡覺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道黑影在樹叢中一閃即逝,幾個跳躍已經從一扇半開的窗戶里鑽進大樓內。
唐珩瞳孔猛縮,這種身手已經超出了小偷小摸的境界,如此靈巧的身手就是面對國際慣偷也不逞多讓。沒想到在福山市竟然遇到這種高手,唐珩頓時來了興緻,舔舔嘴唇笑出聲來。
唐珩打開窗,縱身從窗戶跳出去。唐珩住在六樓,
人在半空中只是腳尖輕點幾下牆壁,手掌搭上垂吊在外的線纜,尤若無物一般輕飄飄落在一處小巷內,邁開步子向范氏集團的外牆牆角跑去。
黑影進入范氏集團大樓,一身夜行勁裝將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極為詭異的沿著天花板向前爬行。伸手微微用力,將一處通風口打開鑽進去。
黑影輕車熟路,一路左轉右轉最終停在一個長長的寫字檯上方。寫字檯邊正有一位身著紅色套裝的女子查閱著資料。
黑影眼睛微眯,拿出一支針管,對著下方的水杯滴落一滴淡藍色的液體。
「叮咚」一聲輕響,吳穹奇怪的抬頭掃視一眼偌大的辦公室。辦公室內空空蕩蕩,空有百十平米的面積,可卻只有一排書櫃一組沙發,剩下的就是吳穹面前的這張寫字檯。
似乎覺得有些口乾,吳穹伸個懶腰,揉揉太陽穴就拿起水杯喝了個底朝天。
黑影拉下臉上的遮羞布,露出一張猥瑣的笑容。
吳穹看了一會資料,將卷宗放下,感覺渾身燥熱,疲憊不堪,反正這個時間辦公室也沒人進來,甚至范念玉也已經早已離去,索性趴倒桌上小憩一會。
空調口裡的身影已經耐不住寂寞,極為靈巧的卸下幾粒螺絲,掀開網格縱身跳在寫字檯上。
黑影從天棚跳下輕巧的落在吳穹身前。一聲輕響頓時將她拉回現實,抬頭看到蹲在寫字檯上的黑色人影時突然尖叫一聲,大吼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保安,保安……」
黑影淫邪的奸笑,雙眼緊緊盯著吳穹的身體掃視不停:「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整座樓已經沒人了。」
吳穹轉身想要打開窗戶沖樓下呼救,可她剛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黑影已經出現在身前一把將吳穹攬進懷裡,放聲大笑,嘟起滿是蒜臭的大嘴貼上吳穹的臉。
「你知道你剛才喝的水裡有什麼佐料嗎?那可是逄爺親自配出的極品猛葯。只要你喝下一星半點,保證你過一個歡快難忘的夜晚。只要一滴,就能讓你昏睡上一整夜。」
黑影看似瘦猴一般,伸手一甩就把吳穹扔到四五米開外的沙發上,軟綿綿的沙發頓時陷進去。當吳穹掙扎著要起身的時候,身上已經沒多少力氣,一股難以抵禦的困意襲上心頭,大腦一片空白,甚至眼前看到的東西變得模糊不清。
黑影大笑著坐到一旁,靜靜等待吳穹藥力發作徹底昏迷。這裡畢竟是范氏集團,黑影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裡亂來,只等吳穹變成一隻不會反抗的大白羊將其擄走。
唐珩在大樓里快速奔跑,腳下卻沒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兩隻鷹一樣的眼睛四處不斷的掃視。從馬路對面的快捷酒店到這唐珩用了將近兩分鐘,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就連唐珩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逮到此人。
可越是這樣越激發了唐珩的好奇心,不知大樓內有什麼異寶,讓一個如此身手的人造訪。既然接受的任務與范氏集團有關,唐珩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唐珩正一籌莫展,突然發現了天棚上的空調口,這個空調口略有些歪斜放在上面,這种放置的方法正是神偷們的慣用伎倆,入口不容易被發現,一旦出現什麼特殊情況,也可以第一時間脫離現場。
唐珩在牆上一蹬借力向上一躍,原本就不高的空調口被大手抓住外沿。當鑽到裡面,唐珩嗅嗅鼻子露出古怪的笑容。
由於此時正值夏季,中央空調使用頻率極高,如若此時不是下班時間,進入其中恐怕會冷風烈烈,而換氣通道內自然免不了落下不少灰塵。
唐珩沿著黑影一路攀爬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唐珩終於聽到了一聲猥瑣至極的大笑。
唐珩極為順利的一路尋來,伸頭向下一看,臉上表情變得極為古怪。原本以為這個梁上君子造訪此地是圖財,沒想到卻是劫色。
沙發上,吳穹艱難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驚恐的望著身前模糊的黑影。
黑影奸笑兩聲,輕輕拍拍吳穹漂亮的臉蛋:「放心,哥哥會疼你的。哈哈……」
就在吳穹忍不住困意,閉上眼的最後一瞬間,他看到天棚上再次跳下一道身影,隨即便人事不知,沉沉睡去。
黑影拍拍手,從懷裡拿出一隻粗布袋子粗魯的將吳穹套進去,嘴裡哼著小曲將吳穹抱起:「妹妹你做炕頭偶偶,哥哥我脫褲頭……,恩恩愛愛,小床盪悠悠……」
「跑調啦,哼個小調也得認真點,就你這水平扮個瞎子拉個二胡也騙不到多少錢。」唐珩盤膝坐在工作台上,漫不經心的摳著指甲,輕抬眼皮盯著黑影。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黑影嚇了一跳,以他的做賊多年的經驗,唐來人是個高手,沒有例外。轉過身見到唐珩眼珠一轉,又抬頭看了看自己進來時的通風口:「兄弟是想分杯羹?甩個曼,小弟逄仔,在福山市還算有點名號,不知大哥怎麼稱呼?」
「別套瓷,把那女人放下說話。」唐珩冷冷的望著逄仔:「幹什麼不好,非要禍害良家,也真夠缺德的。」
其是唐珩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過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左右他人的人生,禍害別人的清白。這與戰場上不同,各為其主必須殺伐果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唐珩拿起一旁的杯子聞了聞,一股香甜直衝入腦,只是輕輕一聞,精神就有些恍惚,藥性猛烈至此就是見慣了毒物的他也不免肝顫:「你用毒?這毒你是從哪弄來的?」
逄仔自知輕身功夫再好,扛著吳穹也逃不出唐珩的手掌心,把吳穹放到沙發上說道:「見面就是有緣,如果兄弟看上了這姑娘,兄弟帶走就是了。」
逄仔華未說完,身體急速向後退去打算奪門而出。
唐珩沒動,手腕一翻出現兩枚鋼針。針長兩寸,金光閃閃,尖端散發著綠油油的光芒。
剛打開大門的逄仔心裡暗喜逃脫升天,突然後腰一陣酸麻,撲通一聲在堅硬的地板上摔了個狗啃泥。
唐珩解開粗布袋,扒開吳穹的眼瞼觀察,見只是昏過去沒什麼大礙轉身踢了踢趴在地上的逄仔:「採花賊先生,現在感覺怎麼樣?」
「大哥,我錯了,你就當我是個屁給放了吧。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女人,以後絕不會在這出現。」
「你這身本事從哪學來的?」插在逄仔背後的鋼針不偏不倚封住膀胱經,自鋼針以下已經沒了知覺。唐珩尤嫌不足,伸手輕輕撥弄著漏在外面的半截鋼針。
原本沒有直覺的下半身頓時如同蟻蟲叮咬,逄仔痛呼出聲。
「大哥,我錯了。這本事自然是師傅教的,可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死了好多年了,現在就算是把墳頭刨開也不會說話了。」
「你師父叫什麼?」唐珩眉毛一挑,尋找多年的線索剛剛冒出頭再次中斷。
「我師父叫豐得明,死了五六年了,大哥你認識?都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你就別折磨我了,把我放了吧。」逄仔連連求饒,唐珩卻皺著眉頭從記憶深處思索回憶。
「在哪能找到你?」唐珩拔出鋼針,在逄仔後背上推拿幾下,後者下半身頓時有了知覺。
「放心,我不會找你麻煩,只是想知道關於你師父的事。」唐珩把鋼針放在逄仔面前:「這東西你認識吧?」
「認得,認得,師父就用這個東西,只是我偷懶,沒學,沒想到這麼厲害。」逄仔坐起身揉著腿,酸麻一片幾乎不能走路。似乎想到什麼,眼睛里放出光來:「你這本事是我師父教的?那你也算是我的師兄了。」
唐珩冷哼一聲:「豐師父教你本事是讓你採花竊玉?有你這樣徒弟也算是師門祖墳上冒了青煙。」
逄仔說了一串電話號碼,眼珠亂轉,唐珩知道,這種人都沒什麼原則更沒什麼底線,想要征服必須要表現出超強的能力。此刻屈服於你,一扭頭就反水。
見唐珩沒有放自己離開的意思,逄仔終究忍不住拍著胸脯道:「我大哥是福山市的老大,人稱雙面龍,雙龍夜總會就是他的場子,大哥若想找我就去那裡就好。」
唐珩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逄仔雖然長著一雙老鼠眼,可眼神清明,沒有撒謊思索的痕迹。唐珩之所以能做龍王戰隊的老大,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是在能力最強,看人查物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個因素。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解毒。日後我會去雙龍夜總會會會你的老大。」唐珩有些急切,吳穹此時看起來極為痛苦,雖然沒了神志,卻在沙發上不斷扭動翻滾,就好像一個戒毒的人正在忍受煎熬。
逄仔心裡暗笑不已,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唐珩只不過是只柿子,還不是自己想怎麼捏揪怎麼捏,如果唐珩不去還好,只要去了,雙拳難敵四手,自然就有辦法將他留下。
「只要多喝清水就能保持神志清醒,如果水裡多放些鹽與茶葉效果更好。不過,雖然昏迷只能持續一夜,藥效能持續三四天,這三四天他會一直昏昏沉沉,時候只要休息好久沒什麼大礙。」逄仔看著通風口,腳步向前小心挪動。
唐珩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側了側身。逄仔一個閃身,輕飄飄的鑽進通風口。這種身法,唐珩雖然不至於做不到,卻絕沒有逄仔這麼舉重若輕。
唐珩靜靜聽著通風口內的動靜,待到逄仔漸漸走遠這才快速從一旁的衛生間里端出一大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