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寬度

成功的寬度

我的一位記者朋友，是超級影迷，特別喜歡張藝謀，都有點崇拜的程度了。凡是他拍的片子，一個也不少，盡收眼底。但自從看了他近兩年拍的兩部武俠片《英雄》和《十面埋伏》，對張大失所望，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不僅不加讚賞，反而極力貶損，發誓以後與張的電影絕緣。

做為第五代導演代表人物之一，張藝謀對於中國電影事業的發展，可以說寫下了即使不算輝煌、也堪稱燦爛的濃重一筆。他的名字，早已和《紅高梁》、《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一起，傳遍大江南北，為國內外影迷熟知。就在他的事業如日中天、觀眾期待著更震憾人心的藝術佳作時，他開始嘗試從藝術片轉向商業片的拍攝，接連完成了《英雄》和《十面埋伏》兩部武俠片。坦率地說，從藝術的角度講，這兩部電影是毫無創新的失敗之作。只見畫面，不見人物。故事虛弱，感情蒼白。而且很多地方經不起推敲，有硬傷。與他的前期作品無法相提並論，令許多影迷深感失望。也因此，批評、責難聲紛至沓來。更有甚者－象那位記者朋友，憤然抽身而去。

雖然我個人也並不看好這兩部電影，但公正地說，張藝謀這次轉型是成功的。因為他的初衷，是想複製《卧虎藏龍》的成功模式，在中國內地拍攝一部同類型商業片。他要的是票房，藝術倒在其次。而兩部電影均榮登年度國內電影票房榜首，取得了商業上的巨大成功，實現了最初願望。因此，對於張藝謀來說，無疑是成功的。當然，對於期待他在藝術上創新的觀眾來說，則是失敗的。

拋去成敗，對於張藝謀的這次轉型，應該給予最基本的尊重。因為對任何人來說，轉型總是與風險相伴。對成功者尤其如此。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呆在原地，什麼也不做。國人中這樣的例子還少嗎？一次成功便一生成功，一部作品可以吃上一輩子，不僅自己吃，還可以讓兒子、孫子一起吃。這樣的成功只見長度，卻無寬度。比起他們，我更欣賞張藝謀。至少，他是一個行動者。他從未停止過自己探索的腳步。他在藝術片上已經取得了成功，卻甘冒風險，轉向商業片的拍攝和運作。這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這不僅是一種胸懷，更是一種境界。僅此一點，就值得敬畏。

據悉，張藝謀的下一部影片將與鞏俐合作，我不知道他將為觀眾奉上一部什麼樣的作品。也不知道，他能否在藝術片和商業片之間找到結合點，從而最大限度地發揮他的才智，激發他的潛能，拍出像《鋼琴師》、《辛德勒的名單》那樣的經典之作。但我知道，無論終局如何，就算最後輸的很慘，在一片罵聲中，他也會優雅地謝幕。因為在內心深處，他已經贏得了自己的掌聲－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可能不是中國最好的導演，但卻是中國最勤奮的導演。他用行動告訴人們：成功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動詞。不僅有其應有的長度，還要有足夠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