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帶他們回來

虎子！

這個稱呼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聽見了？應該有十年了吧。軍師自己都快要記不得這個名字了，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嶄新的身份。但是驀然見再度聽到這個十年前的名字，他的心還是狠狠的揪了起來。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探入了他的胸腔，將那顆發燙的心臟緊緊的攥住，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不是沒有想過啊，不是沒有回憶過啊。以為再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會充滿了怨恨、憤怒、悲傷、凄涼，但是當這個聲音真正的出現在耳旁的時候，那些原本以為會出現的情緒卻一個都沒有冒出來，只剩下了淡漠。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軍師此刻的情緒就很好的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張了張嘴巴，卻發現喉嚨在這一刻已經嘶啞得發不出一點聲音。拿著電話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而且大有越演愈烈的趨勢。整個人的身體也開始了發顫，讓他幾乎連站立都非常的困難。吃力的挪動了腳步，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心裡澎湃的情緒才慢慢的平復下來。但是堵在胸腔中憤懣的感情卻依然讓他選擇了沉默，他不想說話，甚至想要掛掉電話。但是楚爺的恩情讓他不能那樣做。一時間電話兩端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氣氛凝固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沒有那個資格去求的原諒。當年那件事是我莽撞，我也應該為此承擔責任。虎子，對不起。這三個字來得確實太晚了，因為我不知道你居然還活在世界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這麼晚才對你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當然還有那群長眠在異國他鄉的孩子，我對不起他們。」許正陽的聲音透著極度的疲憊感，楚天成在一旁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晶瑩的淚水。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一個曾經國家元帥級的人物都無法控制心底的情緒？楚天成沒有去問，因為他隱隱感覺到，這件事的牽扯會非常的重大，如果對方不說，還是不要去細問得好。有的事情關乎於國家機密，他雖然掌控著青幫，但是那些事情依然不是他可以去主動了解的。

「夠了，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去你犯下的錯誤嗎？許正陽你不知道，這十年來我多少次的想過要殺掉你為我的兄弟報仇。他們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孩子啊，為了國家我們義無反顧，可是到頭來國家給了我們什麼？失蹤人士，哈哈，哈哈哈，這是我這輩子聽到最可笑的解釋了。」軍師，或者說葉天虎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捏著電話的指節都泛出了白色，他幾乎是嘶吼的對著電話喊道，「當我們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為了你的位置你可以對我們不聞不問，可以對我們家人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視而不見。許正陽，你真的好狠，真的好狠。不愧是政客，無情貪婪的政客！」

許正陽沒有解釋，他耐心的傾聽著對方的怒斥，十年的怨氣並不是那麼好化解的。但是聽到對方這樣聲嘶力竭的抱怨和憤怒的咆哮，這個曾經站在華夏國權利巔峰的老者還是抑制不住的心痛，為了自己的不作為，為了那群死了都無法回歸故鄉的孩子，他感覺到了徹骨的疼痛。

「現在你打這個電話，又想要做什麼？我已經不是雷霆的兵了，你不能在指揮我。雖然我已經不想殺你，與其讓你痛痛快快的死掉，還不如讓你一輩子都背負上內疚的枷鎖。這樣我的心裡才會痛快。」軍師仰天大笑，可是他的臉上也已經沾滿了冰涼淚水。

「虎子」

「請叫我軍師，那個名字我早就已經忘記了。」軍師的聲音異常冷漠，帶著一絲決絕的意味。

「虎子，帶他們回來吧。回家吧，你們已經在外面漂流太久了。」許正陽顫抖的說道，楚天成趕緊上前攙扶他，卻見他微微對自己笑了笑，但是那個笑容卻說不出的凄苦。

「回家，呵呵我還有家嗎？這裡就是我的家，青山社唐人街才是我的家。你說的那個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上去。」軍師斷然的拒絕道。

「虎子，我知道心裡的怨氣一時半會消不了。我也不奢望你可以原諒我，但是那群孩子的靈魂已經在外面飄了太久。你難道就不想將他們接回來嗎？虎子，我現在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是命令你，我是乞求你。帶著他們回來吧，那十六個孩子，也到了回家的時候了。」許正陽老淚縱橫，想起那些孩子們出發時候的笑臉，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

「那個人死了？」軍師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已經死了，只是現在那些人還在吵，關於他死後的那些名頭爭執不休。所以消息暫時沒有發出來。」許正陽解釋道。

「就這樣死了嗎？」軍師的心裡也好像忽然被抽出去一塊似得。這些年不是沒有期盼著回家，可是那個人就是橫在他們與祖國之間的屏障，讓他們回家無門。現在乍然間聽到那個人死去的消息，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虎子，雖然我依然不可能給你們什麼證明，因為這件事終究將封塵在歷史中。但是祖國不會忘記你們曾經做過的事情，那些勳章早已經佩戴在你們的胸口上。等你們回國的那天，我會親自去機場接你們。誰都不能再將你趕走，我許正陽可以發誓，就算我死了，你們依然可以矗立在祖國的土地上，你們永遠都是我的驕傲，我最好的兵。」

軍師愣住了，他漠然的放下了電話，整個人癱軟在了沙發之中，久久沒有說話。房間里只有時鐘走動時發出來的嗒嗒聲音，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又多久，一分鐘，十分鐘，還是一個鐘頭。許正陽就這樣拿著電話沒有掛掉，默默的聽著大洋彼岸的鐘聲。一直到楚天成都有些不耐的時候，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軍師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這個聲音是那麼的震撼人心，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青山社最有權利的男人，曾經雷霆的王者，華夏國最優秀的特工，在他的房間里捂著臉哭的驚天動地，同時還不停的撕扯著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疤，這些都是他的軍功章，可是十年來從來沒有得到承認過。

他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嘴角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瘋了般衝到了書櫃面前，不停的扒拉著上面的書本，等到書柜上的書都被他橫掃得乾乾淨淨之後，那裡安靜的躺著一個鐵盒子。軍師任由滾燙的淚水在臉上肆虐，雙手顫抖的將盒子打開。裡面裝著的是十六塊軍牌，在燈光下依然散發著冰冷的光芒，一看就是經常包養的緣故。

軍牌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見，軍師的手放在盒子的上方，想要去拿卻又好像不敢，手就停留在鐵盒子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同時劇烈的顫抖著。

「兄弟們，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你們高興嗎？高興嗎？」

許正陽默默的掛掉了電話，然後從兜里拿出U盤遞給了楚天成，沙啞得說道：「楚爺，這裡面有一段錄像，麻煩你轉交給龍翔，並且告訴他這段錄像只能夠他一個人看，看完之後立刻銷毀。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告辭了。」

楚天成接過U盤，默默的點頭。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承諾這些東西已經不需要當面說出來，既然許正陽將東西給了他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信任，而自己也信守承諾。

送走了許正陽之後，楚天成將U盤上的錄像拷貝了下來，同時毀掉了U盤。

「天虎，情緒好點了嗎？」一個小時之後楚天成才再度聯繫了軍師。

「謝楚爺關心，同時請楚爺原諒我，那件事我不是故意隱瞞，實在是牽扯太過重大。」現在的軍師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但是經過了剛才情緒激烈的迸發，聲音聽著非常的嘶啞。

「我只知道你現在是軍師，是我青幫的天虎。而之前的身份並不感興趣，至於你將來要如何做，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楚爺，我不會離開青幫，更不會離開青山社。我只是想要將那群兄弟送回家。等事情辦完之後我就回M國，幫你守著這份家業。只要我葉天虎在，就沒有人可以將青山社奪走。」

楚天成寬慰的笑了，葉天虎的實力他是非常欣賞的，如果他真的要離開青幫說實話楚天成的心裡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不過現在得到了他的承諾，心情的自然就大好。

「我給你發了一段視頻，但是只能給龍翔一個人看。你明白怎麼做？」

「我明白了。」軍師掛上電話之後，將那段視頻用最先進的加密手段保護起來，然後走到房間外面對著自己的手下說道：「去，將龍先生接過來。」

而楚天成在放下電話之後，秦剛卻忽然從門外闖了進來，有些著急的說道：「楚爺，王博敖跑了。」

楚天成意外的說道：「跑了，怎麼會跑掉？現在他的具體位置在什麼地方。」

秦剛沉吟的說道：「好像是去金三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