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第8節

第8節

江一明帶領他們把現場封鎖了,把交警叫來勘查。其實現場很完整,吳良跳天橋時,剛好跳在一輛核定載重8重的卡車前面,卡車是從市區運裝修廢料到郊區去填埋的。

司機名叫黃海波,他說不認識吳良,和吳良沒有任何交集。是吳良突然從他的車前1米處墜落,他下意識地剎車,但已經來不及了,車把吳良撞倒,車前右輪從吳良的頭上碾壓過去,造成吳良腦袋被碾碎,當場死亡。

經過交警的勘查,證明黃海波的說法沒錯,黃海波沒有責任,純屬意外事件。交警把黃海波的地址和手機號碼留下,把肇事車開回交警隊,等待進一步的勘查。

羅進負責勘查屍體,因為屍斑和屍僵還沒形成,無法查出吳良是否是中毒,但是,直接死因是腦袋被車輛碾致死。

「問題是吳良怎麼可能自己爬上天橋的欄杆,從上面跳下去被卡車壓死?」江一明問羅進。

「他可能是服用了致幻劑,在別人的引導下,跳橋被卡車碾壓而死。這只是我的猜測,要找出具體的原因,必須等待屍檢的結果。」

「會不會是他承受不了被萬人譴責而受不了跳橋自殺呢?」小克問羅進。

「也有這種可能……」

「不,吳良絕對不可能自殺,一個悲觀厭世的人,怎麼會買寶馬車,頻頻出入高級消費場所?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謀殺,而且是當著兩個刑警的面謀殺,兇手向我們挑戰的意味非常濃,他告訴我們:哪怕我們對吳良進行嚴密的保護,他也能謀殺成功!」江一明嚴肅地看著小克,意思是說你倆別想推卸責任。

小克點點頭:「都是我們無能,竟然被兇手如此羞辱,我一定要親自把兇手抓捕歸案,否則我就不幹刑警子!」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兇手神出鬼沒,防不勝防,不能怪你們,如果我來監視吳良,也會有這種結果。我們先回隊吧。」

大家收拾工具,上車回刑警隊。

收屍工把吳良的屍體運到法醫實驗中心,等待解剖。江一明叫羅進和他的助手連夜加班,明天下午必須把屍檢結果交給他,羅進說沒有問題,屍檢主要是看看吳良有沒有中毒,或者服用致幻劑,這比較快。

小克覺得非常窩囊,竟然被兇手戲弄,當著他和蘇離后的面把吳良殺死,他回想剛才的情景,彷彿做夢一樣不可思議:難道兇手會催眠術嗎?即使會催眠術,也不可能遠離吳良啊。

為了看到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克叫呂瑩瑩把中行路的監控錄像調出來,呂瑩瑩很快就找到當時的錄像,因為監控器離中行天橋很近,畫面十分清晰。

錄像顯示:2017年1月2日15:25:15,吳良從天橋的左邊向右邊走去,他把手機貼在右耳上,在和誰說著話,好像很興奮,腳步有些飄忽,當他走到中行天橋約三分之一處,停了下來。

接著左手抓住護欄,左腳也踩到護欄上,然後一用力,身子離開橋面一尺,因此,大半個身子高出了護欄,他的雙眼緊閉,好像很陶醉的樣子,張開雙手縱身一跳,像一隻白色大鳥飄落,而天橋下面是車水馬龍的車流……

他剛剛落地時,一輛車牌號碼為:長A14758的卡車把他撞到,壓在車輪下面……車主是黃海波,他瞬間作出剎車動作,但無濟於事,卡車的左邊四個車輪分別從吳良的身上碾過。

因為下著雨,天橋上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外力作用,是吳良自己跳下天橋的。事發之後,所有車輛都停了下來,許多司機都跑上去看,有的司機還拿出手機在拍照,這時小克和蘇離后也在天橋出現。

屍檢出來之後,大家在會議室里開會,羅進說:「死者因為顱骨骨折,導致顱骨壓迫腦髓而死,胸前14條肋骨骨折,折斷的肋骨分別刺破心臟和左右兩個肺,兩個手骨和腳骨也被折斷,全身幾乎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

「說要害的,有沒有中毒和服用致幻劑?」江一明問。

「沒有中毒,但是體內有大量的麥角酸二乙醯胺,英文簡稱為LSD,也就是致幻劑,服用這種致幻劑30分鐘之後就能生效,使人產生感知錯亂,會產生幻覺、幻聽、妄想等。最常見的是視幻覺,想什麼就有什麼,出現比較多的是天堂的景象,如色彩瑰麗多變的光環,充滿快感的美女,無數的金錢,能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當事人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只要有人提示,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覺得靈魂升上天堂。」

「這種致幻劑哪裡有賣?」

「黑市和網上都有賣,渠道眾多,泛濫成災,不久前媒體報道,一位澳大利亞16歲的小夥子,服用了中國製造的合成致幻劑,在迷幻的狀態下,想象自己像鳥一樣會飛翔,他從高樓上一躍而下,墜樓身亡,根據調查,說致幻劑來自合肥,但是沒有查出是誰製造的。」

「致幻劑真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嗎?」

「絕非聳人聽聞!」羅進很肯定地說。

「這種致幻劑是固體的還是液體的?」

「致幻劑應該是粉末狀,但易溶於水,10微克就可以產生明顯的歡欣,50到到200微克便可出現幻覺,200微克就像一粒細沙那麼小,如果要給人下套,非常容易,當事人不可能發覺。」

「就是說兇手給吳良下了致幻劑,等藥力發作后,再打電話給他,在兇手的引誘下,吳良跳天橋死亡是嗎?」江一明問羅進。

「應該是這樣的。」羅進推了推眼鏡回答。

「小克,你和蘇離后一直監視著吳良的一舉一動,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江一明問。

「我和蘇離后一起陪吳良乖電梯來到小區樓下,吳良去籃球場打了一場球,我們在離他80米左右的地方監視他,打球時,他沒有吃任何東西,打完籃球之後,他走進了附近的奶茶店,買了一杯可樂和一杯奶茶,端到飲用室去喝,我快速向前走去,站在窗外看他喝奶茶,沒有看見任何人接近他。」

「事情肯定是出在奶茶店裡,你們都沒有看見兇手,說明兇手非常高明,他可能是在你們跑到奶茶店窗外的過程對吳良下藥,我覺得最可疑的是奶茶店的服務員或者老闆,老闆是男人還是女人?」

「是女的,吧台里只有一個女服務員和老闆娘,當時是老闆娘把奶茶和可樂遞給吳良的。」

「我和你去奶茶店調查,老吳和瑩瑩去找那個打電話給吳良的人,此人肯定是兇手,或者是兇手的同謀。周挺和蘇離後繼續保護易家偉,他可能是正義力量的下一個目標。」

江一明和小克來到碧海藍天小區的華為奶茶店,不知道老闆娘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也許她老公在華為公司上班,還是覺得華為這個名字很響亮?

小克這才看清老闆娘是漂亮的少婦,渾身散發出優雅的氣息,可惜個子矮了一點,她身上沒有任何金銀珠寶,小克不喜歡穿金截銀的女人,他認為是俗氣的。

「你是這裡的老闆娘嗎?」江一明問。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

「你店裡有沒安裝監控器?」

「有啊,你們看——」她隨手一指,江一明往天花板的角落上看,看到了一個小型的監控探頭。

「請問你們保存了前天的錄像嗎?」

「當然保存啦,最少保存三個月。」

「請把監控錄像調出來,讓我們查看。」江一明本來覺得老闆娘下藥的可能最大,但是,她說有保存錄像,她的嫌疑一下變小了,因為如果是她作案的話,是不可能保存錄像的。

老闆娘名叫管彤,今年31歲,經營這家店鋪已經五年了,雖然地方不大,但是生意非常好,飲用室里裝修得溫馨浪漫,很受年輕人和少兒喜歡。

錄像顯示:吳良於14:55:24走進奶茶店,對管彤說了一句話,管彤點點頭,轉身吩咐服務員,叫她把給吳良一杯可樂和一杯奶茶,接著服務員把可樂和奶茶倒好,放在吧台上。

這時,從飲用室里走出一個中年男子,向管彤說一句話,把手上的20元遞給管彤,管彤接過錢之後,轉身把錢放進抽屜里,而吳良則一手端一個杯子,走進了飲用室。

整個過程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那麼,只剩下飲用室里的錄像了,因為飲用室和吧台不是完全相通的,只有一個大門,所以,飲用室里,也安裝了監控錄像。

他倆把飲用室里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查看,從吳良走進飲用室時看起,一直看到他走出奶茶店,全程用了半小時,沒有任何人靠近吳良,因為監控器的監控範圍不寬,每個角落都很清晰,江一明感到非常蹊蹺。

他重新去查看吧台的監控錄像,看兩遍,終於發現了問題:那個遞給20元錢管彤的中年人,在遞錢的過程中,右手經過了吳良奶茶杯子的上方,就在這時,他微微張開了手指。

江一明認為就在這一瞬間,中年男子把夾在指縫裡的致幻劑扔進了奶茶杯里,雖然錄像沒有拍攝到致幻劑扔進奶茶杯中,但是,可以肯定吳良就是這時被人下藥的。

江一明把錄像定格在中年人身上,用手指著電腦屏幕問管彤:「你認識這個人嗎?」

「不認識,他這幾天經常來,一坐就幾個小時,但他消費也不少,每天都要喝上等的咖啡、紅酒和奶茶。」

「以前沒來嗎?」

「沒有。」

「是哪裡的口音?」

「聽不出來,沒有特別的口音,我想應該是本地人吧。他不愛跟人交談,每天都坐在靠窗口的位子上,看著外面的人發獃。」

江一明接著看錄像,結果看到中年人把錢交給管彤之後,就從奶茶讓的後門離開了:「老闆娘,他每天都從後門離開嗎?」

「是的。」她對他的問題感到不解。

「前天的垃圾你們處理掉了嗎?」

「我們當天就把垃圾處理了。是清潔工上門把垃圾拉走的。」

江一明又看了一會兒錄像,然後把嫌疑人第一天來奶茶店到最後一天錄像複製到U盤上,準備帶回去看。

江一明從奶茶店的後門走出來問:「小克,你認為嫌疑人會不會是小區里的居民?」

「一般不是,如果是的話,我們很容易找到他的,他的智商完全超出我們的想象。應該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嫌疑人要從後門出去呢?」

「我想他在尋找角度好觀察奶茶店的情況,還在找監視吳良出奶茶店之後的行走路線,他要站在高處,看吳良走到哪裡,一旦走到中行天橋時,他就在電話里向吳良下命令,讓他跳下去。」

「你的想法跟我完全相同,兇手肯定在小區的高處用手機遙控吳良跳天橋。我們去找找看,哪個角度符合觀察奶茶店和走向天橋的線路。」

經過尋找,他們終於在01棟房子的屋頂上找到了這個位置,因為這裡既可以看到奶茶店,又可以看見吳良的行走線路,第一棟房子被開發商編為01棟,一層共有4個單元,一共400平方米。

江一明和小克仔細地查看了天台,沒有發現新鮮的足跡,因為冬天比較冷,極少有人會上18層的天台去玩。

江一明擔心肉眼看不出足跡,因為嫌疑人極可能穿上了鞋套,這也是他慣用的手法。01棟是電梯樓,門口雖然有保安,但是,只要能說出某間房子是誰住的,保安就會讓陌生人去拜訪。

一元人民幣就可以在網上買到一條個人的身份信息,報道個人身份信息被出賣的新聞層出不窮,想知道哪間房子是誰住的,實在太容易了,所以,住宅區的安保漏洞非常大。

他倆回隊讓呂瑩瑩把嫌疑人的身高體重計算出來,把他的畫像發到市局的微博和微信上,懸賞通緝嫌疑人,凡是提供線索的人獎金1萬元,把嫌疑人抓獲的人獎金5萬。

第二天,有個市民打電話給呂瑩瑩,說他認識嫌疑人,呂瑩瑩問清他的住址和聯繫方法之後,打電話江一明,江一明叫上小克,來到的良村前進巷45號,會見舉報人。

舉報人說嫌疑人是他的同事,是建材市場的搬運工,江一明想:嫌疑人真會隱藏,把自己扮成了搬運工,連警察都未必相信搬運工是連環殺手。

他們來到建材市場,嫌疑人正在為一輛卡車裝鋼筋,舉報人遠遠地指著嫌疑人說:那個就是你們想要找的人,江一明一看,那個人確實和嫌疑人長得一模一樣。

江一明和小克衝上去,把撂倒在地上,迅速把他的雙手扭到背後,嫌疑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大聲問:「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的?」

「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你涉嫌謀殺,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沒有殺人,你們認錯人了。」他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著。

「少啰嗦,叫你走你就走。」江一明拿出手銬把他雙手銬上,推進警車,小克把車開得飛快,一刻鐘之後,回到了重案組,馬上對嫌疑人進行訊問。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我……我叫范仁和,本……省長野縣范村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裝的,他有點口吃。

「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我是個本分的農民,在長江市當……當了五年搬運工,從來沒有犯法過,除了掙錢,我……我只會睡覺……」他的樣子確實像個憨厚的農民,但是,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兇手是非常善於偽裝的。

「2017年1月2日下午1點到4點你在哪裡?」

「我在建材市場幫老闆卸貨。」他想了一會兒說。

「你老闆是誰?店裡有監控器嗎?」

「他名叫彭軍,整個建材市場都安裝了監控探頭,不信你們可以去查。」他焦慮又委屈。

「好,我們馬上去調查,如果你說謊,我們立即把你送到拘留所去,你想好想好了再回答。」

「我是個老實的農民,哪敢對警察說謊?」

江一明把范仁和關進傳喚室,準備留置他24小時,視調查結果而定,他交代兩個後勤民警看住他,千萬別讓他給跑了。

江一明和小克重新來到建材市場,找到范仁和的老闆彭軍,彭軍說那天下午范仁和確實在市場里幫他卸貨。江一明叫他把當時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查看,他打開電腦,把錄像調出來,讓江一明看。

錄像證明當時范仁和確實是在卸貨,整整卸了一個下午,一直到傍晚,四個搬運工才把一車30噸鋼材卸完,江一明意識到自己抓錯人了,和小克回到刑警隊,把范仁和放走了,並補他200元誤工費。

「難道天底下有人長得跟范仁和一模一樣?」江一明問小克。

「不可能啊,瑩瑩已經用電腦對比過,奶茶讓錄像中的人和范仁和一模一樣,就是范仁和。」小克回答。

「你倆都不用糾結了,我認真看過奶茶店裡所有的錄像,發現『范仁和』從頭到尾沒笑過,也沒有生氣過,甚至憂傷過,他坐在奶茶店裡一共29個小時,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沒有喜怒哀樂是不可能的……」呂瑩瑩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江一明的辦公室。

「難道是偽裝……」

「對,他是戴著范仁和面具的兇手,兇手可以從微信或者QQ相冊上下載范仁和的相片,也可以拿著單反相機遠距離對他拍照,然後把照片拿到硅膠廠製作出和范仁和一模一樣的面具,所以,我們就以為范仁和是兇手了。」

「原來如此,兇手真是絞盡腦汁啊,太完美了……」小克不禁感嘆起來。

「別長兇手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呂瑩瑩瞟他一眼,小克趕緊打住了。

江一明和小克去查看「范仁和」在奶茶店裡的錄像,果然如同呂瑩瑩所說的那樣,可是製作硅膠面具是需要時間的,難道吳良一出獄就被正義力量盯上了嗎?能不能從硅膠廠這條線索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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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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