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你敢問候我娘
余小漁本能的停下腳步，一隻手扯著許姑蘇的小手。
後者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那正撅著屁股砍柴火的漢子身上。
老樵夫眯著眼，美美的半躺在院子前的籬笆外，嘴裡叼著一株狗尾巴草，吃著鼻涕的孫子正蹲在牆角玩泥巴，傻呵呵的笑著。
看似其樂融融的景象，卻給了許姑蘇不小的觸動。
她抿著嘴，死死的攥著余小漁的手。
似乎是感受到她那帶著驚悚的眼神，平日里獨自一人也習慣了膽大的許姑蘇破天荒的露怯。
那漢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更是嚇得她直接畏縮到了余小漁的背後去。
「那橋下的劍，就是被他取走的。」
她輕聲說道。
余小漁聞言，微微一愣。
那懸劍橋下的劍，竟是被他取出的？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除此之外，你還見到什麼景象？」
按理說，單單是取劍，並不至於讓許姑蘇如此害怕擔心，而實際上，許姑蘇興許見到了其他景象才會至此。
「還有一頭蛟龍，很大的嘶吼聲，整個鎮子都能聽到的那種……」
余小漁蹙起眉頭，蛟龍？
這世界上當真有這種東西？
「而後呢？」
許姑蘇低著頭，面色慌張，一片蒼白。
她在思襯，自己接下里說的話未必會有人信，可那就是她那晚親眼所見，除非……出現了幻覺。
余小漁盯著她，大抵是猜測出她心中顧慮，輕聲道：「你盡數說出即刻，我相信你。」
許姑蘇的眼神這才逐漸閃爍起來。
「他拎著一把砍柴刀，屠了龍。」
唰！
余小漁眼神瞬間緊眯在一起。
屠龍……
這句話說出來就足夠震撼且荒誕不羈了，更何況天地之間早已無蛟龍。
倘若是搏龍也倒罷了，屠龍當真匪夷所思。
不出意外的話，那漢子當晚是在搏龍，可蛟龍從和出而來？
「那晚的動靜很大，耳朵都快被震聾了，我只敢趴在河邊上一動不動，可恰巧正是那晚，河裡的河水莫名其妙的大漲起來，而後那座橋就被衝垮了……」
許姑蘇輕聲道，說完便是噤若寒蟬，生怕被那看似人畜無害的漢子給聽到。
余小漁面上逐漸浮現出一絲絲的凝重，最終爬滿了整張臉。
童言無忌，許姑蘇說的話雖說總歸就幾分誇大其詞，但想來並不會撒謊。
若真如許姑蘇所說，在那老樵夫的兒子摘下橋中之劍后，想必整個鎮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可實際上卻是，除了許姑蘇外，鎮子上所有人都不知情。
縱然先前那境界並不低的三境老者也沒察覺出任何端倪。
事情到此，就顯得撲朔迷離且詭異。
一個家中世代用刀的人，卻要取走一柄劍，本就不尋常。
正在他心中思索之際，那漢子似乎也察覺到許姑蘇一掃而過的眼神。
起身，扔下手中的柴刀，盡量擺出一副笑嘻嘻的臉色，可配著那一臉橫肉和瞎了一隻的黑黢黢的眼眶，終究是差了點味道。
余小漁明顯察覺到許姑蘇在顫抖。
可就在那漢子走到兩人面前，正欲開口之際，面積上的笑意徐徐收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極為濃郁的殺機。
他猛地扭過頭，冷聲喝道，「你又是誰！」
坍圮了一半的半人高泥巴牆上，此刻蹲著一個渾身上下邋遢骯髒的年輕人，一副落拓不羈且滿不在乎的神情，一隻手抓著一隻肉包子，一隻手拎著一柄劍，蹲在牆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漢子這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說你來頭不小，號稱是這座天下駐足在三境時間最長的一個人，所以……」
那神情桀驁不馴的年輕人一口將包子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所以我想殺了你，證我的道。」
漢子聞言，怒極反笑，冷哂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
「那重要嗎？」
年輕人在爛絮一般的褲子上隨意擦手，正欲從牆頭跳下來。
「挺重要的。」
接話的是老樵夫，他依舊閉著眼躺在原地。
蹲在牆頭的年輕人被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差點沒沉住氣跌落下來。
感情在這不大的破落院子里竟還有一人！
可他事先並沒有察覺到。
等回過神來，這才留意到牆頭下躺著的不起眼的老樵夫，等仔細打量了一番，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可那種感覺捉摸不透，他也拿捏不準從何而來的驚悚。
余小漁認識那牆頭上蹲著的傢伙，斬后勝的那晚，他就潛伏在後勝身旁，叫盧修，境界奇高。
只是未曾想，竟在此處遇到了他。
盧修從牆頭上跳下來，拍了拍屁股，微微拱手，開口道：「這位老先生不知跟腳在何處？晚輩可未曾知曉。」
「可真不長記性。」
老樵夫擺了擺手，不耐煩指了指自己那一直喊作沒出息的兒子，挑眉問道：「你和他有仇？」
「也算是。」
「那就好，我也看他不順眼很久了，你要是能打趴下他，也省了我不少力氣。」
說罷，老樵夫閉目眼神起來，神情悠閑。
倒是一旁除了盧修之外的幾人都神情怪異起來。
還有老子盼著兒子被揍的？
盧修聞言，咧嘴笑了起來，道：「我也是最近幾日才得到消息，聽聞這鎮子上的懸劍橋的劍被人取走，恰巧我也缺一柄好劍，半旬前本遇到一柄更好的劍，失手了，實在是可惜可惜……」
老樵夫拖長音調嗯了一聲，「懸劍橋的那柄劍，不輸給這座天底下的任何一柄劍，走蛟涵養了這麼多年，總是打磨出了些許功夫。」
盧修笑意逐漸綻放起來，有些迫不及待。
當即大步走上前，咧嘴道：「三境最強，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自詡自己最強，可到頭來還是那麼回事，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幾斤幾兩，可別讓我失望。」
「小子，你若是贏了，劍任憑你取走。」
「倘若輸了呢？」
盧修不以為意道。
「留下三日，當磨刀石。」
漢子開口，沉聲道。
「那你一定會輸的很慘。」
盧修雙手叉腰，癲狂大笑起來。
反倒是漢子頗為平靜，嘴唇嗡動之間，有形無聲吐出兩個字。
盧修見轉，面色陡然轉冷，霍然拔劍而出，道：「你敢問候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