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第2節
臨江小區位於江南區江南大道末端,離市中心近20公里,是上世紀80年代末期建成的小型住宅區,房子經過30多年的風雨滄桑,變得陳舊斑駁,原來的住戶大多在市區買了新房,住進更新更高檔的房子,只剩下一些老人不願意搬走,看護著舊房子。
老人們把空房子租給外來的農民工;或者是低收入的市民,因此,這裡的居民來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但比較寧靜和諧,從沒發生過惡劣的刑事案件。
顧國花年近六旬,是小區16棟101和102房的主人,她雖然退休了幾年,但因懂得修身養性,皮膚白皙,身材良好,顯得年輕。
2015年11月3日傍晚,她跳完廣場舞回家準備煮飯,她掏出鑰匙,打開16棟一樓的大鐵門,走進去,走到101門口時,才想起101的租客沒交租給她,租房合約規定每月1到2日交租,否則要交滯納金。
101房住著一男一女,他倆是合租關係,男的叫劉荗山,女的叫裴少芳。劉荗山在江南大道中開個木材店,臨江小區離他店鋪不到一公里,因為方便,所以他才租這裡,已經租了三年,他交租從不拖延,這個月怎麼拖了一天?
顧國花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劉荗山,電話關機了,她重撥一次,還是關機。她想打裴少芳手機,但想想又忍住了,是劉荗山把兩房一廳空出一間,轉租給裴少芳,裴少芳只把租金交給劉荗山,轉租的事也經過顧國花同意。
顧國花考慮劉荗山可能在睡覺,於是靠近101大門,伸手按了幾次門鈴,裡面沒有反應,想想不對,這才想起門鈴被劉荗山拆掉了,因為很多小孩喜歡按101的門鈴,經常吵得劉荗山不得好睡。
顧國花用手叩門,叩了幾次,依然沒人反應,想劉荗山可能不在家,她剛剛想離開,忽然聞到一股臭味,這臭味很淡,嗅覺不靈敏的人聞不出來。顧國花大半輩子在製藥廠的實驗室里當化驗員,對味道特別敏感,能分辨出300多種不同的香味,所以才會發覺異味。
她把鼻子靠近門縫,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讓氣體在胸腔里迴旋著,仔細辨別著是什麼味道,忽然,她感到不對,這很像屍體初期腐爛的氣味。她一驚:會不是劉荗山死在屋子裡?這怎麼可能呢?是不是太多疑了?
她打開家門,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想消除那種奇怪的想法,但她總是看不進電視劇,心頭似乎堵著一團亂麻……她再次撥打劉荗山的手機,還是關機,她最終決定打開101的門,進去看看。
她從衣櫃中拿出備用鑰匙,打開101的門,客廳位於房子中間,左右各一間卧室,廚房位於客廳的前方,客廳的後方是個大陽台,每個房間都被鐵柵欄封死,外面人不可能進來。
顧國花越往裡走,腐敗的味道越濃,她追隨臭源走上前去,發現臭味來自廚房,廚房有一扇推拉毛玻璃門,門緊閉著,但有一條0.5厘米的小縫隙,臭味就是從那裡飄出來的。
她走到門口,把門往左拉開,頓時一股濃濃的臭味向她襲來,差點被熏暈。她感到一陣噁心,她趕緊退出來。她站在客廳定了定神后,來到到陽台,從晾衣架上取下一條毛巾,把水龍頭打開,把毛巾浸濕,捂住嘴巴,向廚房走去。
廚房裡有一條小飯桌子,劉荗山坐在椅子上,雙手下垂,歪著頭伏在桌子上,像睡著了一樣。顧國花意識到劉荗山出事了,不敢靠近,因為臭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站在離劉荗山3米多的地方,大聲叫喊著劉荗山的名字,但他毫無反應。她趕緊退出來,來到客廳,想掏手機撥打110,但她發現雙手顫抖得厲害,於是坐在沙發上,讓自己鎮定下來,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1號重案組接到110指揮中心的指令之後,迅速集合,帶著勘查工具,開著兩輛警車向臨江小區飛馳而來。
小克和周挺把現場用警戒線封鎖好,吳江把勘查踏板鋪好,羅進踩著踏板走近劉荗山。雖然羅進戴著口罩,但濃濃的屍臭還是透過紗布鑽進他的鼻腔。羅進當了8年的法醫,巨人觀屍體不少見,所以,他有極強的耐臭力。
羅進叫小克對現場和屍體進行拍照固定,然後把屍體放倒在地上,仔細觀察著,看了一會兒后,他對江一明說:「死者臉色發紅,嘴唇發紫,是典型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巨人觀現象剛開始形成,基本可以判斷死者已死亡三天,也就是72小時到80小時之間。」
「你覺得這是一起謀殺案,還是意外死亡?」江一明問。
「這我可不敢判斷。」羅進回答。
「隨便說,憑你的直覺說。」
「我的直覺不靈,我相信科學。」
江一明沒說話,蹲下來,伸手去掏死者的口袋,從他的后褲袋裡掏出一個錢包,然後遞給吳江,又從他的西裝內袋裡掏出個蘋果6S,手機呈關機狀態,他嘗試著開機,但是因為手機的電量耗盡,已無法開機。
吳江打開錢包,邊查看邊說:「死者的錢包里還有15張100元人民幣,20張50元的人民幣,還有一些零錢,假如是他殺,應該不是財殺……錢包里有死者的身份證,身份證顯示死者是本市江南區人,家住開元大道171號,名叫劉荗山,1985年9月出生,屬江南分局開元派出所管轄。」
「開元大道171號是海天小區所在地,是個高檔小區,住的都是有錢人,劉荗山怎麼會住在陰暗潮濕的老屋?」江一明問。
「也許他和父母合不來,也許他可能在附近有生意?」吳江似答非答。
江一明走出101室,見102室門開著,顧國花在門口站著,問:「大媽,你是劉荗山的鄰居吧?我想向你了解劉荗山的情況好嗎?」
「算是鄰居,也是小劉的房東,他租在這裡三年了,他的基本情況我知道,你問吧。是我報警的。」她臉色很難看,因為房子一旦死了,就不好出租,對她來說是一種損失。
「根據劉荗山的身份證來看,他是本市人,他為什麼不住在海天小區,而要租你的房子?」
「小劉說他在江南大道木材市場開個木材店,因為這裡離店鋪很近,方便打理生意,所以租了我的房子。」顧國花邊說邊往裡走,走到沙發邊示意江一明坐下說話。
江一明坐下之後,掏出筆記本,把剛才的對話記錄在筆記本上,記完之後問:「大媽,你見過劉荗山的父母嗎?」
「沒有,他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他的家人,我也不多問。」
「他有老婆孩子嗎?」
「沒有,他說他是單身漢,雖然年齡稍大些,但他不著急找對象。」說到這裡,江一明發現她臉色由陰轉晴,似乎愉快了許多……難道她暗戀著劉荗山嗎?可是他們年齡相差近30歲,顧國花經歷滄桑,老成持重,不可能做不現實的綺夢吧?
「你知道他和誰比較親密嗎?」
「小年輕人的事,我哪有權過問?」她似乎不願意談下去。
吳江走到門口對江一明說現場已勘查完畢,各位在等待他的指示。江一明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晚上21:50,不知不覺他們工作了三個多小時,便對吳江說:「很晚了,先回隊,明天再說吧。」
於是重案組成員收拾好工具,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