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柳盈韻(2)
她的目光貪婪而迷戀。
路上的行人,小販的叫賣聲,竹籠上的肉包飄出的香味兒,一切都那麼熟悉而陌生。
她出來了,她魔欞真的出來了。
眼前的行宮雖然比不上魔宮,但也是個不錯的避暑勝地。
綠樹成蔭的竹林,山石中的水滴滴答答的滴落,修著青石小路的邊上,是成群的綠樹花草。
柳盈韻收回自己的目光,旁邊的幾位世家公子看向她的目光顯而易見的鄙夷。
她沒有惱怒,五年來的白眼,面對這幾個綽綽有餘。
大廳中的高位,魔君抬頭看向她,仔仔細細瞧上一番:「走近些,讓朕看看。」
她依言靠近他,行禮跪下,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如當年。
魔君怔怔地看著那張安靜的臉,似有幾分相似自己的長姐。
當年那個狂傲,拿著鞭子帥氣點兵的少女,此刻已經沒有了火焰,她安靜了,就像一灘平靜的水面。
變了,確實變了。
魔君沉默了。
柳盈韻也沒說話,單膝跪地,依舊不動。
宮人聰明,知道不是自己該久留的地方,很快就離開了。
「當年的事,朕必須給文武百官一個交代。」魔君怔怔地開口。
「是。」她沒有多過的話,很久不說話了,嗓子有些嘶啞。
那麼多人想著柳家敗落,她身上背負著一條人命,魔君不可能因為她而背負一個千古罵名的昏君。
「下去休息吧,過幾日回魔城,你還是欞郡主,不要失了禮儀。」
「魔欞明白。」她起身,朝外面走去。
魔君完全沒有必要見她。
那是他對柳家的愧疚,那是因為她姓魔。
坐了這麼久的牢,她只想出來,只想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頓飯。
她再讓人討厭,但身份是不變的,她還是魔界的郡主。
當年的笑顏如花,如火張狂,已經是年少的事了。
而今,她真的長大了……
遠遠的,就聽見一堆人嘲笑她的聲音,那麼刺耳……
什麼郡主?
玩玩還差不多,娶回去簡直丟人……
當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如果不是母親是公主,魔界哪兒有她的份?……
好刺耳,傳入耳中那麼痛,那麼恨。
那些人看見她的身影,卻不把她放在眼中,聲音更大了:「喲,那不是欞郡主嗎?怎麼出來了?還以為還得坐幾年牢呢!哈哈哈!瞧她那張狐媚臉壓在身下肯定帶勁!哈哈哈哈!」
指尖刺入肉里,感覺不到痛,她只想衝上去跟他們廝打在一起。
但她不能。
那些人還說了什麼,她沒聽清,只是感覺有人了,聲音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那聲音慵懶磁性,像只高貴的貓兒:「吵吵鬧鬧的,我魔家的人是你們能隨便說的?」
她慢慢抬頭,看過去,那個紫衣少年,俊美的臉上帶著淺淺地笑,狐狸眼微眯,閃著似有若無的寒光。
「你們是不是閑的發慌?」又是一道聲音,紫衣少年身邊站在一個紅衣邪魅的少年,看上去一點都不正經,帶著壞壞的笑。
柳盈韻地下頭,當做沒看見他們,想路過。
宇飛一把拉住她,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抬頭平靜地看向他們。
宇飛勾唇一笑:「父皇還沒給你住的院子,反正在這裡也呆不了幾天,這些天就住我在我院子里好了。」
她麻木地點頭,然後被他和沈逸兩個帶著去了他的院子。
身為太子的魔宇飛,果然什麼都好,被子那麼暖和,床那麼大,房間也那麼好。
沈逸塵瞅了眼她抱著的包裹:「欞,你抱著什麼啊?不扔了嗎?」
「扔了?」她麻木的重複,空洞的眼睛忽然銳利冰冷,包含著無數殺氣。
沈逸塵被她嚇了一跳:「幹嘛啊你,想嚇我啊。」
「抱歉。」
宇飛輕輕嘆氣:「欞,柳家我們已經盡全力了,君陌費了很多心思。」
「我知道,謝謝。」
沈逸塵抬手哈哈大笑:「別道謝,我們從小玩到大,謝謝什麼的太傷感情了。」
柳盈韻淺淺淡淡地笑,他們離開后,她才疲倦地倒在床上。
睡到下午,基本上廚房沒什麼吃的了,她慢慢起身去找了些食物,自己動手做飯。
柳盈韻並不知道,她這個樣子,還會招人討厭。
煮了碗面,廚房本就熱,正直夏季,在這裡吃飯就是受罪。她喜歡辣,下了點辣椒就端著碗找了處陰涼的地方。
她怕冷,即便是夏季,她還是放了個軟墊在石凳上。
今天是她生辰,本來是想做餃子,但找不到肉,就拿個雞蛋做了碗面。
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好的。
「魔欞,生辰快樂啊……」她輕輕笑,一點一點吃。
按理說別人的話,這麼熱的天吃辣的,喝熱湯已經是汗流浹背了,但她好像沒什麼事一樣。
再喝下第一口湯的時候,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警惕性起,她立即起身,還沒轉過去,迎面就是一盆冷水潑她身上。
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碗。
手腕一陣痛,她「嘶」了一聲,反手抓住滑溜溜的東西,狠狠一拽,即便看不見,但還是知道是什麼東西,手指往上,一下子捏住它的七寸地方。
柳盈韻低頭,看著手上的蛇,只是平淡的隨手一甩,扔到竹林中去。
然後,一盆冷水又從身後潑來。
那些人看著她,紛紛嘲笑:「郡主,怎麼樣,這水舒不舒服?」
她沒有理他們,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不深也沒毒,洗洗就好。
只不過那盆水,冷的刺骨。
辛虧現在太陽大,晒晒就可以了。
接觸冷水,她頭有些暈,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前面。
那些少爺見她沒什麼事,還想著再弄幾條蛇過來,這時候,背後傳來一道邪笑:「小衣,過來。」
那個叫小衣的少年,立即「哎」了一聲,連忙走過去。
「塵少!」
沈逸塵上上下下盯了他一會兒,抬腳狠狠踹了過去,當場就讓小衣站都站不穩。
沈逸塵像什麼也不知道似的,笑:「疼么?」
「不、不疼。」小衣臉都皺成一團了,還是強扯著嘴角笑。。
除了沈逸塵身邊熟悉他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