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貨比兩家
在韓馥成功完成說服劉表的任務之時,丁原剛剛踏入漢中城的東大門。
張魯在天下群雄之中,乃是過得最為憋屈的諸侯,沒有之一。
他的地盤小的可憐,連漢中郡的一半都沒有佔全,只能說他頂著漢中太守的名頭,只管理著漢中城附近的四座城池。
嚴格來講,上庸城也應當屬於漢中郡的管轄範圍,但實際上卻一直在劉焉的管控之中。
是以當丁原通過長安轉道漢中,來見張魯之時,曹大白臉的使者孫乾也與丁原前腳碰著後腳踏入了漢中城內。
漢中郡稱得上是巴蜀一帶的門戶。
歷史上諸葛孔明在六齣祁山之前,便千方百計地從曹大白臉手上奪取了漢中,為得便是方便用兵。
自漢中起兵,北上可隨意侵擾長安,西北用兵則可以調教涼州,出兵東北方向可直撲宛城,東出則可威脅荊襄九郡,實在是兵家必爭之地。
也正是因為漢中為四戰之地,方才能夠落到張魯手上,因為漢中無論落到什麼人手上,周邊都會有人不滿意。
只有張魯坐鎮漢中,才不會引發無謂的爭鬥。
概因張魯本人對權勢不是沒有想法,但卻慾望不大,反而對推廣祖上傳下來的五斗米教極為上心。
一天到晚處理政務的時間,遠不比上他處理教務的時間長。
接到下人來報,平原使者丁原與成都使者孫乾同時到達,這讓張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蛋疼。
是真疼,不是假疼,還是那種接連抽搐牽扯的脊椎甚至腦仁兒一起疼的那種疼。
無論平原與成都,這兩方面他都惹不起。
早在揚州大戰開啟之前,張魯在得知林峰馬踏大西北,威壓馬家軍之後,便開始召集群臣商議向平原城遞上降書順表,重新成為大漢之臣的事宜。
只是最近有部分教民鬧著要破教出門,牽扯了張魯大部分的精力,他一直在忙著安撫教民,宣揚教義,居然把投誠歸順一事給忘到了腦後。
現在好了,平原與成都使者一齊來了,你說先見誰,后見誰?
沒奈何,張魯命人將他的首席智囊閻圃請了過來。
閻圃此人在三國演義中名聲不顯,但實際上卻不失為能文能武的一代賢良。
正是閻圃的幾番建議之下,張魯才一步未曾走失踏錯,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富貴詳和的一生。
張魯等到閻圃進門,急忙上前拉住了閻圃的雙手:「功曹,如今平原與成都皆派來了使者,夾在中間的我將如何自處?」
閻圃身為漢中的功曹,實際上主持著漢中上下大事小情一切軍情政務。
任由張魯拉著他的雙手,閻圃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
顯然他也未曾料到兩家的使者居然會同時到達漢中。
「請問太守,這兩位使者相互之間可曾見面?」
張魯的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
「沒有,我怎麼敢讓他們兩家人見面,萬一在咱們這裡打了起來,不管誰傷了誰,都不是小小的漢中能夠擔待的。」
閻圃很滿意張魯的處置:「如此說來事情倒也容易,太守大人無論先接見哪家使者,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其實並無什麼差別。」
張魯一副十分緊張的表情:「功曹此言差矣,平原方面派來的乃是當初的并州刺史,現如今平原朝的司空大人,丁原丁建陽。」
閻圃聞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丁原可不是一般的人,早在先皇靈帝在位之時,丁原便已經做到了并州騎兵都尉之職,掌管著整個并州的所有騎兵,皆稱北地之中的最強兵者。
人家丁原攜刀佩劍行走於廟堂之時,張魯不過是漢中郡的一名縣守,閻圃甚至一襲白身尚未能入仕。
「既然丁建陽大人親自前來,太守大人最好還是先去見一見丁大人,否則一旦傳揚出去丁大人在漢中受到了怠慢,對太守您的清名可沒有什麼好處。」
張魯聞言也覺得有理。
孫乾不過是背靠曹大白臉罷了,否則區區一介名薄號寡的小小徐州名士,張魯張大人曉得他是哪一個?
張魯大開府門,親自出來迎接丁原丁建陽。
丁原策馬來到張魯的府門前,甩蹬離鞍翻身下馬,望著大張著雙手滿面堆笑迎過來的張魯,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伸手向張魯示意停步,鄭重其事地從背後背著的黃皮包袱之中,抽出一軸聖旨,面向著張魯徐徐展開。
「漢中太守張魯接旨。」
張魯先是懵了一圈,隨即明白過味兒來。
丁原老奸巨滑,似乎是聽說了成都使者孫乾到來的消息,在張魯府門前直接宣旨,就是為了讓漢中城內的百姓都知道知道,平原的獻皇帝來了聖旨,就看你張魯接還是不接。
張魯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好不好。
接吧,怕曹大白臉收到消息后滅了他,不接吧,尼瑪林瘋狗翻了臉,更嚇人好不好。
哭喪著臉撩袍跪倒,向著丁原手上的聖旨三拜九叩已畢,張魯口中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漢中太守張魯接旨。」
丁原高聲宣讀了聖旨,也沒有別的意思,漢獻帝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就是讓張魯交出漢中大印,向林軍移交一切軍政大權,然後攜老張家上下老老少少,一齊打包前往平原城,必定高官得做駿馬得騎,一輩子榮華富貴那是沒跑了。
等到聖旨宣讀完畢,張魯口稱接旨,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走到丁原身前,雙手高舉過頭接過聖旨,隨即轉身遞到閻圃手中,這才滿面含笑地對丁原拱手施禮。
「丁老大人一路辛苦,還請隨我進府好好歇息將養一番。」
丁原丁建陽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張大人請老夫入府歇息,恐怕是急著去見成都廢帝的使者吧?」
劉辯自認正統,是以稱呼劉協為偽帝,而劉協則拿劉辯曾經被董卓罷黜退位為理由,一直稱呼劉辯為廢帝。
張魯立時便急了一腦袋白毛汗。
「老大人說笑了,您可是我朝之中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我只是擔心您老人家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身體,在您休養將歇的間隙,我自然是一直候在大門外,隨時聽候老大人召喚,又怎麼可能去見那個尚不知道真假的所謂成都使者呢?」
丁原這才哈哈大笑,一把拉過張魯,兩人攜手並肩跨入了張府正門。
遠遠的街角處,孫乾始終帶含微笑著望著張府門前刻意上演的一出大戲。
在他身後有隨從擔心地開口詢問:「大人,現在看起來我們已然比平原方面落了後手,這可如之奈何?」
孫乾不屑地嗤笑一聲:「丁建陽早已經是日薄西山,自從被林瘋狗在并州一舉擊敗之後,但等於被打斷了脊梁骨,腰都已經直不起來了,可他卻偏偏不自知,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出來耍老資格,真以為張魯給他面子是因為他如今的身份不成?」
隨從非常的詫異:「丁建陽如今被偽帝封為朝中司空,張魯如何敢看不起他?」
「撇開林瘋狗的威勢,他丁建陽又算得了什麼?街邊一條賴皮狗都比他來得有骨氣。」
呸!
重重向地上啐了一口,孫乾轉身率一眾隨從離開。
丁建陽如今確實佔了先手,至於要如何破局,還要看接下來孫乾究竟準備如何落子布局。
這邊廂張魯在頭疼如何應對來自兩方的使者,畢竟無論是丁原還是孫乾,兩人手上都有號稱是聖旨的東西,區別不過是一方是平原發來的蓋有傳國玉璽的高級貨,一方是成都發來蓋有曾經昭告天下登基稱帝的漢少帝私印的正宗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