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是真的,不是做夢
蘇慕煙隔天早上才見到蘇柏青。
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著她的時候眼底有急怒,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遮掩和虛偽。
挺好,這樣的真面目,感覺更順眼。
兩人相對許久,都沒有開口,蘇柏青看著面色淡然的蘇慕煙,並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哭叫喊鬧,鎮定得讓人驚訝,他看著她面前空了的碗:「味道怎麼樣,吃得下么?」
「謝謝關心。」蘇慕煙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蘇總是準備把我關在這裡關多久?」
「只要你答應我……」
「我答應了,你敢信么?」蘇慕煙冷笑道,「不用試探我,我只是覺得你的腦迴路實在是很神奇。你每天把我關在這裡,就能保證自己的醜事不見人了?你現在又多了一宗罪,非法禁錮。」
「你是我生的,算什麼禁錮?慕煙,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你逼我的。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復我。為了報復我,你找了薄奕,那個合作是假的吧?不過就是想要我一無所有。」
蘇慕煙冷冷勾唇,不置可否。
「蘇家也是你的家,你讓我一無所有,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們血脈相連,榮辱一體,你真的讓我身敗名裂,無論是薄奕還是沈靑書,還有誰會要你?你以為他們能有多愛你,蘇家真的出事,豪門就找不到一個能讓你嫁的地兒!」
蘇慕煙的眸光閃爍了一下,蘇柏青見她似乎有所鬆動,往前走了一步:「豪門之間的婚嫁,都是要門當戶對的。我知道你喜歡沈靑書,你想要嫁給他已經很多年了,你如果執迷不悟,嫁不了他。等你想通了的時候,他可能就已經娶了別人的。慕煙啊,人這一輩子苦短困苦,你真的要讓自己走到這樣的絕境之中么?」
「那你先把我給鬆綁了。」蘇慕煙晃了晃被繩子捆住的手臂,「看著這條繩子,我就想要囚禁,我就沒法好好跟你說話。你一個大男人,外面還有保鏢,我能跑到哪兒去?幫我鬆綁,我們再好好談。」
蘇柏青猶豫了一下,揮了揮手,門前站著的女人領命,替蘇慕煙鬆開了繩子。
蘇慕煙扭了扭手腕,長時間的捆綁她的手已經麻疼得厲害,她看著蘇柏青半晌,聲音沙啞地開口:「爸爸,我們談談吧。」
蘇柏青看著她紅了的眼圈,心道是到底是蜜罐里長大的姑娘,受不得苦,稍稍這樣禁錮了幾天,怕是心裡已經害怕得沒有底了。
她態度軟下來,是他樂意見到的,蘇柏青在蘇慕煙旁邊坐下:「好,我們談談。慕煙,你不要對爸爸抱有成見,爸爸雖然不愛你媽媽,但是你總歸是我的女兒。把過去的事情全部忘了,重新開始生活不好么?」
「好啊。」蘇慕煙勾著嘴角,輕嘆了一聲,「我還是那句話,我答應了,你敢信么?我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想讓你放我出去,你肯放我么?」
「……」蘇柏青按了按太陽穴,「好像是真的不可以,你出來,我不放心。」
蘇慕煙側著頭,看著面前熟悉的臉,這張臉伴隨著她那麼多年的成長,現在已經成了最可憎的模樣。她看著他,淚水就流了下來,她點點頭:「說的也是,我們已經沒有彼此的信任了,你讓我出去,一定不會放心。我可以問問……這一切都是你蓄謀的么?」
「慕煙,你媽媽的死只是延誤了治療時間,不是我蓄謀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父女會走到這一步,但是似乎已經不能回頭了。」蘇柏青環視著整個房間,「慕煙,你有什麼生活上的要求只管提,吃穿用爸爸都會提供你最好的,你就在這裡好好生活。」
「……」蘇慕煙聽著他的聲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思考,這個男人已經泯滅了人性,或者,留著她的命,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看著蘇柏青起身,蘇慕煙摸了摸耳朵,抬眸對著他顫聲道:「爸爸,我可以……抱抱你么?」
蘇柏青看著蘇慕煙淚流滿面,心底多少也有些動容,他點點頭,蘇慕煙伸手抱住了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耳上的耳釘扣到了他西裝邊沿的位置。
極小的希望,幾乎可以說沒有希望,但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呢?
蘇柏青很快走了,蘇慕煙躺在床上,不由想到了曾經跟沈靑書的對話。
「你說萬一有一天有人被人抓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那種,應該怎麼辦?」
沈靑書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她:「誰會抓你?」
「如果啊,萬一啊,假如啊!你說說看,你會怎麼樣?會不會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會不會覺得相思斷腸?會不會……」
「首先要活著,盡一切最大的可能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她嘆了口氣:「人家可能撕票的,還可能侮辱你再撕票,活著你以為很容易?」
「如果侮辱跟命相比,那就讓人侮辱,先活下來,不要掙扎反抗,因為那會耗費你的力氣。冷靜下來去觀察,周圍有沒有武器,或者有沒有可以提供別人記號的物品,儘可能往外面傳遞可能有的線索。」
慕煙翻了個身子,她失蹤也有一天了,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不知道沈靑書會不會著急,會不會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會不會相思斷腸。
曾經的戲言,沒有想到會有成真的那一天。蘇柏青玩得一手好棋啊,大家都在外面找她,又有誰會回到家裡再找?他特地找了朱青伶,也是想讓大家把目光轉移到朱青伶身上,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出來,她就是一個懸案,就像是被外星人帶走一樣。
慕煙一個翻身下床,走到門前就看到女保鏢死魚一樣的臉,她嘆了口氣,對著她笑道:「過來坐吧,這裡那麼大就我們兩個,我們聊聊天,不然這日子太難熬了。萬一我一個想不通自殺了,那就不太好了,是不是?」
女保鏢還是巍然不動,慕煙卻是個話癆,她乾脆拿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你哪兒人啊?幾歲了?」
「你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
「不然我跟你學點功夫怎麼樣?這裡太無聊了,無聊也是會死人的。」
「……」
「……」
***
尋找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絲毫線索,已經找到了朱青伶,口供跟證據都完全沒有問題,雖然說朱青伶是跟蘇慕煙最後接觸的人,但事實上她們根本沒有接觸到。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蘇慕煙的失蹤跟朱青伶有關係。
無故失聯最後的結果都是不太好的,近幾年新聞報道這樣的事情很多,所有的人神色都很凝重。
「蘇柏青,是不是你把慕煙給送走了?」薄奕忽然開口,冷颼颼的目光如同利劍,「你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蘇柏青,他一下子暴怒起來,將手中的杯子猛地砸到地上:「薄總,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跟慕煙之間是有誤會,我之前以為她不是我的女兒確實對她不管不顧一段時間,慕煙對我確實也心存抱怨。但是,她是我女兒,我真的把她送走,那便送走了,我作為她的父親,難道沒有這個資格?我有什麼必要讓她失蹤?」
「可是事情不會那麼湊巧。在你的態度改變的檔口,慕煙就失蹤了?」薄奕眯著眼睛,他自問一雙眼睛閱人無數,只是這蘇柏青演技實在精湛,眼神也是看不出絲毫破綻。
「我的態度改變,那是對你。」蘇柏青深吸了口氣,「薄總,我記得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慕煙喜歡的是沈靑書不是你,我放棄跟你的合作,願意去賠違約金就是因為我想要修補跟慕煙的關係。你不能因為對我的做法有意見就胡編亂造,你這樣對找到人一點幫助都沒有。」
傅知夏看著這兩人的對峙,慕煙之前入獄的事她是知道的,帶給慕煙的傷害她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想到楊美玲,還是很能理解的。但是她並不知道慕煙跟蘇柏青之間的關係,已經是這樣僵了。
她好像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對慕煙的關心不太夠。
想著喉嚨的位置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她眼圈發紅,霍劭霆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還在找,一定能找到的。」
「如果人都不在粟城了,怎麼可能找得到?朱青伶算不上跟慕煙最後接觸的人,你反倒是最有可能。」
「蘇總倒是不用著急,提供證據就可以。」
霍劭霆淡淡一句,蘇柏青更是怒了。不過他當然是有時間證人的,整個公司都是他的證人,他還有什麼說不清的?
沈靑書整個過程都是沉默,他一直沉思,腦子裡一條條線快速連起又斷開,垂眸的瞬間,眸光忽然一閃,蘇柏青激動地解釋的時候,他眼尖地看到他衣服閃過微光的弧度。
「什麼叫儘可能有的線索呀?」
「如果綁匪要求打電話,你有機會說話,就要用隱晦的語言說出自己所在位置的特點。如果在海邊,你就可以說,『快來救我,我還等著你帶我一起去游泳呢!』,這樣將信息隱藏在其中,聽的人如果有心,就會明白了。」
「哇,沈靑書,你真的是好聰明啊!那如果沒有機會說話呢?」
「路上如果有意識,可以丟下自己身上的物品,髮夾,耳環,項鏈都可以。」
「那這麼說,你得多給我買點才行啊!不過,你都沒有送過給我這些,那如果我被人綁架怎麼辦?」
「誰吃飽了撐著綁架你?蘇慕煙,你是來跟我討論數學問題的,還是安全問題的?」
「安全問題啊,安全最重要,安全都沒有了,學數學有什麼用?」
女人言笑晏晏的樣子還在耳邊,沈靑書攥緊了手心,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往前走了一步,蘇柏青的解釋已經說完,此刻正情緒激動地看著薄奕:「薄總,我再說一遍,慕煙是我的女兒。我跟她的關係再怎麼樣,都比你跟親近。」
「蘇總的話有道理。」沈靑書看了眼薄奕,「我覺得現在我們大家都需要冷靜,找個地方坐坐,將所有的問題重新梳理一遍。旁邊就有個茶樓,大家都去喝口茶,吃個飯,再從長計議。」
「你還有心情喝茶,都這個時候了,你……」
「薄總,不是只有你擔心慕煙,但你覺得你這麼衝動這麼主觀能解決問題么?客觀冷靜,是現在我們需要的。」沈靑書拍了拍薄奕的肩膀便往前走去,薄奕看著大家都往前,也惱火地往前走去。
沈靑書拿起手機,手指靈活地點擊著鍵盤,一行人還是往前走著,蘇柏青覺得疑惑,茶樓已經路過幾個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天氣雖說是秋天,陽光照下來也有些燥熱,走了這麼多路,更是覺得後背的汗都滲出了。
他隨手脫了外套,沈靑書伸手接過他的外套,聲音有些冷卻聽著讓人舒服:「叔叔,我幫你拿,茶樓就要到了。」
蘇柏青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抬眼看向薄奕,薄奕冷哼了一聲,站定了身子:「到底要去哪裡?沈靑書,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找挑三揀四的,我們有這個時間浪費?」
沈靑書很快在西裝的邊沿位置摸到了耳釘,他解開耳釘的扣子,放到手心握緊,尖銳的稜角鉻人得很,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已經可以判斷這枚耳釘是蘇慕煙的。
心下,有什麼放下了,又有什麼緊緊提著。
他轉過頭,跟霍劭霆使了個眼色,又低頭看了眼手機,眸色微深。
***
夜空躥起星星點點的星子,清涼的夜風徐徐而來,不時有落葉從樹上飄落下來,在空中打個旋兒,緩緩落在地面。
蘇柏青的心情挺不錯的。
一整天都跟那群人在一起找蘇慕煙,他親耳聽到霍劭霆接起幾個電話,都是沒有什麼結果;薄奕也是。這件事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就能處理得天衣無縫,找不到一絲破漏來。
等事情再淡一些,等薄奕和沈靑書都忘記這個女人,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起來。
這才是最好的結局,最好的圓滿,薄奕的根不在這兒,遲早都會離開粟城,日子長了,沈靑書也會放棄。畢竟,他是壓根兒都沒有感受到他對蘇慕煙會有多深的情意。
至於霍劭霆,今天他在洗手間接電話的時候,他就聽出了他的不耐,畢竟蘇慕煙又不是傅知夏,他確實不用著急。
這幾天壓力過大,也沒有休息好,蘇柏青便約了葉寒喝了點小酒,回到蘇宅的時候,腳步有些跌撞。
他走到車庫的入口處,停住了腳步,朝著那個方向看了看,冷笑了一聲,扯了扯領帶:「跟我斗,你還嫩了點!是我生的,當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遠處的車子上,傅知夏緊張地拉了拉沈靑書的袖子:「哥,你說慕煙在蘇柏青的手裡,會不會有危險啊?」
「他今天心情不錯,不會做什麼。」霍劭霆握住妻子的手,「放心,已經掌握了他的行蹤,不怕找不到慕煙。他不可能不去找慕煙,我們守株待兔,就是最好的辦法。」
傅知夏重重地嘆了氣:「真是沒有想到……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做,慕煙再怎麼說都是他親生女兒,他之前已經讓她很痛苦了,到底是為什麼?」
沈靑書沉默地看著蘇家那扇大門,薄奕已經跟他說了慕煙的計劃,他不知道她是抱著什麼樣的決心去做這一切的,她願意放棄她對他的感情,願意放棄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只是想要內心的一個公道。
可是這一切,她都沒有跟他提及過一句。他忽地想起薄斐跟他說的那句話:「蘇慕煙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愛你,她做了什麼,準備做什麼,你真的清楚么?」
是,他不清楚,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竟是什麼都不知道。她自己在痛苦的深淵裡徘徊的時候,他一無所知。
手中的耳釘被攥得生緊,他的拳頭放到唇邊,彷彿能感知到她的溫度。
眼前是她盈盈的笑眼,是他將禮物丟給她的時候她興奮雀躍的眼神,是她一次一次地對著他各種撒嬌的時候,他冷漠的對應。
手機忽地響起,霍劭霆接下電話,就聽到男人的聲音響起:「霍總,有發現。西北方向搜索到很強的電子設備信號,來源點在地下。」
「地下?」沈靑書瞳孔猛地一縮,打開車門就朝前衝去。
霍劭霆拉住就要走出去的傅知夏,彈了彈她的腦門:「讓他英雄救美,你去做什麼?在車裡乖乖等就好,不出半個小時,就應該找到人了。」
傅知夏撇了撇嘴,心終於放下一半,她轉頭看向霍劭霆:「你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才?」
霍劭霆將她的身子圈入懷中,低聲道:「從你失蹤以後。」
傅知夏微微一愣,又聽到他啞聲道:「所以,你這輩子都逃不開,逃到哪裡,我都有各種人才把你找到。」
「不走了。」傅知夏將手環住了他的腰,輕嘆了聲,「這次慕煙就算是被救了出來,也是要傷心死了。我想要在粟城多陪她幾天。」
「好。」霍劭霆寵溺地摸著她的頭髮,「不過,我是覺得還是多給點機會你哥比較好,越是這種時候,你這種電燈泡瓦力越強。」
***
蘇慕煙覺得這能功夫的女人,是特別無趣和冷血,她講得口乾舌燥,她也沒有絲毫回應。
安靜下來的時候,發現寂寞和悲涼在心間蔓延滋長,那種痛苦的感覺讓她鼻尖發酸。這種絕望跟那個時候入獄不同,她有的時候會想笑,想要大聲笑,笑著笑著又會流下淚來。
是啊,誰會相信這個世界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事情發生?誰會相信,這樣荒謬的人生也會有存在的可能性?
她乾笑了幾聲,淚水便涌了上來,她屈起膝蓋,那淚水一陣一陣,她從開始的抽泣到後來的嚎啕大哭,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房門關著,哭聲伴隨著回聲有些驚天動地,所以外面發生了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外面的女人已經被制服,沈靑書站在門前,想要推開房門的手在輕輕顫抖。
心裡的疼痛席捲著整個心臟,疼得抽搐,他閉了閉眼,推開房門。
蘇慕煙像只小貓兒似的蜷在一旁,許是哭得累了,那聲音漸漸小了,又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
「慕煙。」
兩個字都讓他內心發疼,蘇慕煙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懷疑她是出現了幻聽,她更緊地抱住了自己,過了很久才緩緩抬起頭來。
朦朧的淚眼之中,是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她微張著嘴,眨了眨眼,再度望向沈靑書,下一秒,那人快步走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她。
「慕煙,是我,是我沈靑書。對不起,對不起。」他輕輕吻著女人的髮絲,「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感覺到耳邊的濕意,蘇慕煙驚呆了,她想要側過頭去看看是不是沈靑書的眼淚,卻是被抱得生緊,彷彿連一絲空氣都透不進來。
「沒事了慕煙,沒事了。」他小心翼翼地低低地哄著她,又小心地將她的頭抬起,細細地看了一遍,伸手將散亂的髮絲別到耳後,「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慕煙驚愣地看著他眼底閃耀的情緒,是心疼是擔憂她都不想分辨,但是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睫毛上的微小的淚珠。
他哭了。
「我帶你回家。」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手繞過她的膝蓋就將她一個公主抱抱起,「以後的事都交給我,什麼都不要管,你只管休息。你想要怎麼樣的結果,告訴我,我來做。」
蘇慕煙緊緊抓著沈靑書的衣領,在他的腳步跨出地下車庫,她的眼睛看到了漫天星辰的時候,她終於相信她出來了。她眨了眨眼,伸手朝著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那疼痛讓她驚叫出聲。沈靑書驀地頓住腳步,卻見她眼淚汪汪又激動地吸著鼻子:「是真的,不是做夢。我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