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買賣

林昊扛著口袋，在洞穴中，漸行漸深。

他轉過幾個彎道眼前現出光亮，幾個渾身掛滿武器的蒙面人圍攏著火堆，他們看見林昊走近，抬手拔出火堆中的利刃。

利刃的火紅在空氣中漸漸冷卻。

林昊趕忙解釋，「我來找老金棒子…」

幾個蒙面人面面相覷，重新將利刃插回火中，轉身按動了石牆上的機關，石牆緩緩凹陷，現出一個通道。

林昊疾步走入暗門，眼前是一片空間恢宏的地下都市，地面是鵝卵石砌成的路，一路朱紅欄杆，兩邊燭火掩映，鍾乳紅牆，十分好看。

金頂繁花點點，黃色，白色，紫色，各式各樣的燈籠像極了滿天的星斗。

花徑，走廊，橋樑，假山，池塘奇妙的交織組合，變成一幅美倫美倫的奇妙景象。

無數的行人流水般在這燈火輝煌的洞穴集市中穿梭流連。

林昊且看且行，道路兩側布滿了怪異的商店，各色店主不時傳出奇特的叫賣。

「快來看一看哪，修仙秘籍…半賣半送啊…」

「都來瞧瞧吧，大家都來看，多水靈的姑娘啊…」

「百花五石散！金槍不倒！特價啦！」

黑市就是黑市，賣什麼的都有，在這種地方，正義不存在，邪惡也不存在，唯一能夠作為道德準繩的只有金錢兩個字。

在這裡，有錢就是神，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當然了，唯一的前提，就是你足夠有錢。

所謂的靈元不過是天地銀行發行的一張紙。

這張紙卻可以買到你想要的一切。

林昊東瞧瞧西逛逛，很快來到自己熟悉的攤位。

攤主是個半老不老的中年大叔，他就是林昊口中的老金棒子，他面目焦黃頭髮稀少，身體浮腫似乎有很嚴重的黃疸，因此得了個老金棒子的外號。

他的貨架上擺滿了各種獸皮妖丹和形式奇特的金屬武器，但是這些垃圾跟林昊的貨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呦！你這滿身都是大便嗎？」攤主遠遠看見看著林昊嘲弄似的樂了。

林昊不以為意，「我帶了點貨…」

「你能有什麼好貨！上次那隻老鼠啃了我五張上好的毛皮！你個臭小子！這筆賬怎麼算？」攤主撇捏大嘴，滿臉的不耐煩。

林昊不吃他這一套，「那金絲鼠可是寶貝！我可是很不容易才抓到的…！行價是一百…你才給我八十…」

「得得得…我這小店，收不了您的寶貝…你啊！愛上那上哪！」攤主沒了好臉色，無視林昊，起身招呼過路的客商，「走過的路過的都來看看吧…上好的行貨…」

「那我走了？」林昊拍拍口袋。

「你走吧…」攤主不耐煩了。

「我真走了…」林昊轉過身。

「你走啊！」攤主煩躁擺手。

林昊：「那你可不要求我回來…」

「我要是求你回來！我就是你的好孫子！滾滾滾！」攤主要罵街了。

「行吧…那這些東西…我就轉給別人了…」林昊拉開口袋，偷偷展示裡面的物什。

攤主的臉都綠了。

林昊一挑眉毛，拉緊口袋扛上了肩，邁步便走。

攤主燙了屁股似地跳起，一把抓緊他的口袋，「你小子哪弄來的？！」

林昊拍掉他的手，「哎？！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你！」

老金棒子呲起滿嘴的金牙，「你小子…太過分了…」

「再見了您吶…」林昊轉身就走。

「爺爺！爺爺！我的好爺爺…！」攤主一口一個爺爺叫的親甜，差點把林昊叫吐了。

「哎？這個怎麼賣？」一個路過的客商點指南皮詢問。

「滾！老子今天不做生意！」

「神經病…！」客商罵罵咧咧地走了。

攤主捧著月亮般將林昊擁進店中客廳，他抬手摩挲那口袋，想顛顛重量。

林昊一屁股做進沙發，抱緊了口袋，「開個價…合適的話我立馬轉手…」

攤主滿臉堆笑，「好啊…你個臭小子！平時也不來找我玩…翠兒…趕緊地給你家小哥哥倒茶…！」

屋裡飄出一個翠紅柳綠的人影，她面如白紙，表情僵硬，手捧茶壺，輕飄飄地給林昊倒茶。

林昊抬手擋了回去，臉上現出厭惡的神情，「我不用皮人伺候，沒那愛好…」

所謂皮人，就是把死去的妙齡女子剝取皮膚，灌注法力，做成有意識的充氣娃娃，此等法術甚是殘忍，林昊深惡痛絕。

攤主一抬手將皮人掃入屋內，笑嘻嘻地坐到林昊對面，「小子！這些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林昊拉高眉毛，「撿的…」

「哈哈哈…」攤主不屑大笑，回身拉緊房門，「你小子不是盜墓去了吧…」

林昊翹起二郎腿，「收不收一句話！」

「收！肯定收！你這些個貨！我全要了！」店主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搓著手走近。

林昊丟過包袱，店主一把接過，迫不及待地解開，仔細盤點。

「八十年馬骨雕弓…

五十年雞血符箭…

二百年大珠一十三顆…

八十年小珠二十五顆…

靈能手雷一對…」

「趕緊開個價…我趕時間…」林昊的眼睛開始看向門口，他預感到今晚的事情定有後文，還是早點趕路要緊。

攤主噼里啪啦撥弄算盤，猶豫半天，「你這樣…我給你這個數…」他對著林昊做了個五的手勢。

林昊不言不語，抓起桌上的物什便往口袋裡塞。

「哎？！別介！」攤主滿面堆歡，攔住林昊，扶著他坐下，「你看看你，脾氣也太急了…有話好好說…萬事好商量…」

林昊立起眉毛，「你就這麼跟我商量？！你這叫商量？！」

「那行！我不開口！你開個價！老哥哥我相信你！」攤主呲著黃牙笑了。

林昊也伸出五根手指，「五萬…」

「你…！」攤主騰地站起，臉上的肉不由自主跳動。

五萬靈元，這個價位又狠又准，要的恰到好處。

「好兄弟！要不再便宜點？」攤主試探詢問。

林昊抬手點指桌面，「我這一包東西，吆喝著賣八萬都綽綽有餘…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攤主一咬牙，「行！老哥哥我就賠本一回！照單全收！」

林昊臉上的表情終於放鬆了些許，在街上叫賣是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在這種地方太過高調，很容易引起歹人的注意，萬一被截胡，便竹籃打水一場空。

攤主摸出小匣子，抓出大把靈元點了又點，點了半天終於遞給林昊。

林昊隨手一撮，確認是真的，揣進兜里，轉身就走。

「小兄弟！」攤主突然站起，看向林昊腰間別著的物什。

林昊莫名回頭，「還有事嗎？」

攤主指了指他腰間的物什，「這個你賣不賣？」

林昊按住腰間破布包裹的斬靈劍，心念一動，我怎麼把它給忘了，「什麼價？」

攤主不自覺吞了吞口水，「我得先看看成色…」

林昊猶豫再三，這斬靈劍不是一般的違禁品，若是拿出來，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事端，可是帶在身上無異於引火燒身，他左右為難，臉上卻不動聲色。

「算了…我這燒火棍留著探路…不賣…」

林昊說罷轉身就走。

「哎呦！我說…你小子平常痛快的很，今天怎麼這麼墨跡…我就看看…又不白要你的…」攤主扯著他的手腕，拉了他坐下。

林昊被他磨的無可奈何，只得拉出長布包，按在桌面上，「先說好…只看…不賣…！」

「行！」攤主急不可待地扒開布包，露出裡面的青銅劍身。

斬靈劍造型古樸，布滿了青綠色的銅銹，劍身上的銘文被銹跡腐蝕，看不清寫了什麼，那人面劍柄卻閃閃發亮。

攤主顫巍巍撫摸劍身，「這…這是十層的斬靈劍！有年頭了…！至少八百年！」

「啪…！」劍柄上的人面突然彈起來，撞開他的手。

「靈力還很強…」攤主吃了一驚，摸出牙籤捅破銹跡，一字一頓念出劍身字跡，「泰…山…君…到…此…啊！」

他吃了一驚，陡然站起，胖大的身軀撞翻了茶几，瓷器碎的滿地都是。

林昊心知不妙，好死不死，偏偏跟那個人有關，泰山君是天界的平叛英雄，民間對他恨之入骨，誰若是跟他扯上關係，都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掉。

林昊不敢猶豫，抓起斬靈劍拿破布包了，轉身就走。

「小兄弟…！」攤主上前一把按住林昊肩頭，他手上出力極大，爆出指節聲響。

林昊肩頭吃痛，吃了一驚，不由自主按動劍柄，「你想幹什麼？！」

攤主察覺到林昊握劍的手，手勁先下鬆了，神情也從兇狠變成哀求，「把它讓給我！我…！我給你五十萬！」

林昊察覺到異樣，自己那麼大一包寶貝才賣了五萬，這一條破銅爛鐵經能讓這老王八激動成這樣，一開口就出五十萬，按照這傢伙坑人的尿性，這東西的價值肯定無法估量，這裡頭肯定有事！

林昊下定決心，不賣了，「放手…！」

攤主的手越抓越緊，「你轉手給我！我給你一百萬…！」

「神經病…！」林昊甩脫他的手，徑直走向門口，自己身懷巨款，又多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寶貝，如同肉包子掉進狼群里，十死無生！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須馬上離開！

攤主閃身擋至門口，伸出三根手指，「我給你三百萬！我全部家產只有這麼多了！」

林昊猛地拉開屋門，踏出一步，「你瘋了吧！」

攤主神情激動，「成不成！一句話！」

林昊轉動眼珠查看屋外的動靜，「現金？」

攤主面漏難色，「我手頭哪有那麼多現金…」

「那行吧…！等你有了再說…」林昊急忙忙闖出門口。

他心下暗自盤算，牛叔的退休金白600靈元，這地界官物人員的平均工資才800靈元，這傢伙竟開價到三百萬，看來自己手中的物什定是無價之寶，多少錢都不能賣。

「那你可要小心了…！」攤主的叫喊明顯帶了怒火。

「踏踏踏！」林昊的腳步加快，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黑市的出口。

幾個黑色的影子在走廊盡頭擋住了去路。

林昊心說不好，有人搶劫，他急忙忙調轉方向，奔向另一個出口。

幾個黑衣人如同附骨之蛆，一路保持距離，尾隨林昊。

黑市上的人越來越少，燈光開始關閉，眼前的路徑越發昏暗。

「啪！」洞頂最後一盞燈籠熄滅，林昊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嘭…！」黑影手中炸出火焰，點亮道路，林昊這才發現自己被一群黑衣人包圍了，他們手持利刃，一雙雙銳利的眼睛泛著凶光。

攤主從黑影中走出，表情瘋狂地瞪著林昊，「交給我！我讓你活！」

林昊下意識捏緊劍柄，退不可退，「你們想動粗？」

「嘩唥！」眾黑影揮舞利刃，緩步逼近林昊。

攤主高聲吼叫，「交出來！」

林昊捉這布包舉起，「休想！」

攤主擠了擠眼睛，似乎下定了決心，「宰了他！」

「慢著！」林昊抬手喝止眾人，他晃了晃手中的布包，「你們想要這個是吧…」

眾黑影的眼睛放出光亮，死死盯住林昊手中的布包。

林昊嘆了口氣，「可是…你們這麼多人…我給誰是好？」

所有人都愣了。

一瞬間的沉寂之後，眾人開始大叫，一個個對著林昊拚命揮手。

「給我！」

「給我！」

「當然是給我！」

「快把它扔過來！」

「給我呀！」

攤主立時慌亂了，「你們這幫混蛋！你們是為我做事的！趕快上去把他殺了，拿東西給我！」

「給我！」

「給我呀！」

林昊看著眾人的瘋狂表演，心下登時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