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智子
日出東方，泰山之顛。
陽光透過窗格撒入學堂教室，微微映出懸浮著的空氣雜質，靈修學堂里歲月靜好。
此時此刻的學堂早已空無一人。
還有一天的時間便要進行結業考試，大部分學生都會在家裡，陪著自己的幾百歲的父母過完這最後一天。
這一天過了，很多人註定失敗，註定再次轉入輪迴，而他們的父母則會重新去戶部辦事處領取另一個水袋胚胎，培養另一個後代。
十年的培養周期對於一個幾百歲的雙親來說並不算什麼，因此一對父母有機會獲得多個後代，這種世道，誰會嫌棄自己的後代多呢？
林昊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通過水袋培養的，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跟牛叔貝貝一起生活了，對於自己的出身，他毫不在意，也不想深究。
此時此刻，他獨自一人坐在教室里，獨自一人享受孤獨，他的眼睛似乎又閃出美智子老師的身影。
三年以來，林昊跟美智子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但是每當林昊感到失落和孤獨，她的影子總能帶給他溫暖，可是她沒了，在他的眼前沒了。
怎麼會這樣了呢？
怎麼會這樣了呢？
怎麼會這樣了呢？
林昊不斷的詢問自己，試圖尋找出一點答案，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戀師情節，他清楚地記得美智子相貌的每一個細節，和她細膩的聲線，以及偶爾翹起蘭花指梳理髮絲的小動作。
他甚至記得馬面無意中表現出的對美智子的痴迷，和美智子本能的拒絕。
他們之前是不是相互認識，有過交往？為什麼美智子老師會像躲瘟神一樣躲著馬面？為什麼馬面總是有意無意在美智子老師授課的時候出現？為什麼美智子會叫美智子？為什麼美智子那晚會跟著自己？為什麼美智子會突然暴斃！？死在自己的懷裡？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所有的疑惑陰雲般積壓在他的心頭，根本無法釋懷。
「啪！」
他的手掌跳動了一下，手心傳來麻麻的感覺，彷彿被塗了一層麻藥，美智子的聲音隱約傳來，「幹嘛這麼孤獨啊…」
林昊抬起右手揉捏印堂，發出嗤笑，「我這是思念過度了吧…居然出現幻聽…」
「沒有啊…我在這裡…怎麼？剛才說很想我？」左手手掌的聲音再次傳出。
林昊嚇了一跳，他顫巍巍抬起左手手掌，手心裡一個女人的口唇正對著他微笑，口唇細膩潤澤，唇紅齒白，根本不是林昊自己的皮膚。
「啊…！」林昊嚇了一跳，他驚得幾乎仰面摔倒，他很不容易扶住桌面保持平衡，「你！你！你是！美智子！」
「對鴨！」嘴巴笑的更開心了。
「我操，什麼情況？什麼情況？到底什麼情況？！你的嘴怎麼會在我的手心裡？」林昊攥著手腕，驚得無以復加，他的心情驚駭無比，驚駭之餘還有些小興奮。
「咳咳…！」嘴巴發出一聲窒息般的咳嗽。
林昊趕忙鬆了手，生怕那張嘴突然消失，或許這是幻覺，就算是幻覺也好，至少他能聽到美智子的聲音，「你怎麼到我身上來了？！」
美智子的口唇微笑了，「我也不知道啊！其實那天我遇到你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或許是那東西的力量！」
林昊莫名其妙，他想伸手撫摸那口唇，又不敢，「什麼東西？！」
美智子收起笑容，「你現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林昊終於確認這不是幻覺，他有些驚喜，也有些迷茫，「那你現在是跟我共用一個身體嗎？」
美智子沒有否認，「你不要怕，我不會奪取你身體的控制權的，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意外…」
嘴唇說著話，口唇有些發乾，伸出鮮紅的長舌頭，來回舔動林昊的手掌，滋潤口唇。
林昊的手被他舔的蘇癢至極，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林昊希望知道更多的訊息，「那你什麼時候離開，你不是死了嗎？」
美智子嘆了口氣，「恐怕我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我的魂魄已經跟那東西完全綁定了…」
林昊又驚又喜，又不敢表現出來，「不會吧…手上長嘴巴那也太寒磣了…」
「長別的也可以啊！」嘴巴微微一笑，旁邊忽然睜開一隻眼睛。
林昊難過地擋住手心，「可以了，可以了，先一張嘴巴吧，一張嘴巴我就很滿足了…」
美智子收了獨眼，「別的學生都回家了，你為什麼獨自一人呢？」
林昊放鬆身體，裝作可憐的模樣，「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美智子擔憂詢問，「後天就要考試了，你不擔心嗎？」
林昊的心頭髮熱，被自己心儀的人關心了，這種時候不能慫，「擔心有什麼用，考得好考不好，一切隨緣唄…」
美智子警告他，「你難道不知道考試失敗的人就要放棄肉身，再次輪迴嗎？」
林昊死要面子，「生死由命，成事在天…想多了也沒什麼用…就算過不了，大不了去做個土地公，鬼卒啥的…」
「不！這件事你還是多想想的好…」美智子打斷他的話頭。
「想有什麼用，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百分百通過存活…」林昊搖了搖頭，他忽然意識到美智子似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美智子語氣變得焦急，「不！你要做的絕對不是通過這項考試…！」
林昊愣了，「什麼意思？！」
美智子：「因為…」
「你怎麼在這啊！」鄭喜定忽然闖進教室，美智子瞬間沒了聲息。
林昊抬頭瞧見鄭喜定，一臉不爽，像是被打擾了幹什麼事似的，「你找我？」
鄭喜定沒有發覺林昊神色的變化，遲鈍回應，「對啊！」
林昊將手揣進兜里，「有事快說…」
鄭喜定高興起來，「我爹在家準備了火鍋，專門等你去吃呢！」
林昊莫名其妙，「你爸是堂堂巡城天使，我一個無名小卒，他請我吃飯做什麼？」
鄭喜定劈手揪住他的胳膊，「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牛叔和林貝貝都已經過去了，你讓我一通好找！走吧，走吧，快點兒！」
林昊被他纏的沒法，「行行哎喲，你別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親…」
鄭喜定推了推他的後背，「哈？你不是男的嗎？」
林昊嘆了口氣，「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鄭喜定傻眼了，「那是誰說的？」
林昊胡亂搖頭，「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
鄭喜定：「那就走吧！」
二人嬉笑著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