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冥婚(三)
()我順著死洋鬼子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我的11點鐘方向真的有一排白色金屬長梯直通摩天輪的中心,想來應該是專供維修人員在平時檢修的時候使用的。
太丟人了!我在這兒抓心撓肝地想了半天辦法,頭都要摳破了,怎麼就想不到應該先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這不能原諒,實在不可原諒!
我抬頭下死勁兒瞪了那個老外一眼,他很無辜地沖我聳了聳肩。沒時間跟他計較(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跟人家計較吧),我一把推開他就朝梯子那邊跑去。
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梯子既高且陡,我小心而快速地朝冉冉所在的位置行進著。晚上的風很大,越往上爬風聲越響,嗚里嗚啦地在我耳邊嘶叫,聽上去倒真有幾分像惡鬼的嚎哭。
我心裡有點發毛。
攀越爬高一向不是阿神的強項,於是我把它留在了地面接應。這個時刻我還真有點想念它——要是它在我身邊,應該會讓我心安不少,畢竟這兩年,每一次的斬鬼經歷,都有它陪著我。我試探著微微傾身朝地面看了看,阿神靜靜地坐在那裡,高仰著頭盯著我這裡的一舉一動,看起來很鎮定。我逐漸讓自己冷靜下來——話說離遠一點看它,還真沒那麼討厭了啊,難道真的距離產生美?
我直起身子,繼續向上攀爬。大約五分鐘之後,終於來到梯子的頂端。
這個位置距離冉冉所在的那個小隔間還有些距離。我用左手撐住旁邊橫七豎八的金屬欄杆,稍一用力,縱身騰躍到一根較粗的欄杆上,再依葫蘆畫瓢,幾個騰身之後,到達了摩天輪頂部隔間的下方,倚靠欄杆穩住身形,再一伸手,抓住了冉冉的腳踝。
冉冉似乎是被嚇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手上使力,將她從上面拽了下來,然後在她行將跌落之際胳膊一伸將她摟住,死死地扣在我的身邊。
我隱約聽到地面的人群發出一聲驚呼。可冉冉卻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其實此刻她的迷迷糊糊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假若她神智清明了,很可能會因為害怕而胡亂扭動身體,或者在我耳邊吱哇亂叫,這裡這麼高,萬一我一個分心,美少女古安妮和準新娘顧冉冉就得變成兩塊大肉餅。於是我也並不急著叫醒她,直接抱住她從原路攀下欄杆,順著梯子回到地面。
剛一接觸到水泥地,人群就「轟」一聲圍了上來。我鬆開死死箍住冉冉的手臂,她立即像沒長骨頭一樣癱了下去。我有些脫力,一屁股也坐了下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長這麼大還沒爬過這麼高呢,太嚇人了,打死我也絕不再來一次了。
阿神在我們回到地面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我身邊。我一邊呼哧呼哧喘著氣一邊抬頭看它,只見它也正死死盯著我,眼神很嚴肅,但是,好像又帶有那麼一點點關心的意思?我輕輕沖它搖了搖頭表示「我沒事」,它才默默收回目光。
可事情到這裡並沒有結束。冉冉雖然已經得救,可目前我們都還不知道,剛才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那個惡靈又是否對她做過什麼。我緩了緩,等到自己呼吸平順了,走過去拉起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冉冉,用力搖晃她的肩膀,試圖將她喚醒。
可是……真的完全不管用!那妮子眼神依然獃滯,就跟失了魂一樣任我擺布,做不出任何反應。人群還在不斷聚攏,看熱鬧的人們七嘴八舌嚷著:「哎,我說,用水潑她啊」「哪兒有水啊,就算有水也沒有桶接啊……」「你傻啊,那邊那個大酒店,五星級的唉,連個桶都沒有?」……
我實在忍無可忍,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滾出五里以外!」阿神也非常配合地吠了一聲,但旋即發現不對,轉過來瞟了我一眼。我心想五里以外確實太遠了,於是改口:「……離我五米遠!」
人群立刻噤聲,接著默契十足地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退開,在我和冉冉以及阿神的周圍圈出一個直徑大約有十米的圓圈。
我不再理他們,繼續狠命搖晃冉冉的身體。這件事太不尋常了,我堂堂一個嫡傳斬鬼女就在這裡,若不能將此事妥善解決,今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一想到這裡我就憑空生出神力來,不再多想,抬起手「啪啪啪」幾個耳光就直呼到冉冉臉上。旁邊人群再度發出驚呼,可被我的目光一掃,就紛紛捂住嘴巴,有幾個人因為驚嚇過度,竟然忘了自己是有手的,直接伸出牙齒咬住嘴唇,咬的都流血了……
我有那麼面目可憎么?
我承認我手勁兒是大了點,但好歹這招好使不是嗎?被我賞了巴掌之後,冉冉有反應了。她的眼珠轉了轉,接著動作非常緩慢地環顧四周,身體也跟著慢慢移動,最後,終於將視線定格在我臉上。
她怔怔地看了我兩秒,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我連忙抱住她的頭,輕拍她的背試圖安慰她,一邊低聲問:「冉冉,你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了?」
冉冉的眼睛突然浮出極度恐懼的神色,她握住我的手,抽噎著大聲喊:「是丁珧,是丁珧!她來報仇了……她來報仇了!」
我皺了一下眉頭,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直視我,道:「你說清楚,誰是丁珧,報什麼仇?」
「她……徐揚!她一定是找徐揚去了!!」
KAO!我一拍腦門,居然中計了!那個惡靈的目標是徐揚,冉冉只是「他」調虎離山的工具!怪不得直到現在都沒看見徐揚出現,我剛才還在猜他是不是還跟旋轉木馬那兒跪著呢。
「呃啊啊啊啊——」我有些抓狂地使勁揪了揪頭髮,然後隨手在人群中指了一個人:「你,過來照顧好她,我回來她要出了什麼狀況小心你項上人頭!」看見那人忙不迭地答應了,我立即起身拉住阿神的牽引繩,後者也不含糊,撒開腿就開跑——這導致幾步之後我不得不鬆掉手上握的繩子,跟在後面沖它大罵:「跑那麼快乾什麼,你有四條腿我追的上你嗎?」
……
我們先回到旋轉木馬那裡看了看。不出意外的,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幾乎所有的賓客都被「準新娘被怪風擄走」這一平時《西遊記》里才能看到的突發事件給吸引過去了。我令阿神到剛才徐揚跪著的那匹旋轉木馬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問它:「怎麼樣,聞得到嗎?」阿神抬頭給了我個肯定的眼神,於是,我們順著徐揚的留下的氣味開始沿路追蹤。
一路奔跑,我們所到之處越來越偏僻。美心嘉年華本來就建在城郊,周邊都是農田,間或有幾間農家小院,亮著明亮溫暖的燈光,其他地方卻是用「荒涼」來形容也不為過。
阿神一直在我身前不知疲倦的行進著,我卻有些吃不消了。它剛才倒是看熱鬧看了頓飽,我可是爬高踩低從三十米高的地方救了條人命下來啊!努力跟著又跑了幾步,我捂住肚子停了下來,嚷道:「不……不行了,讓我,歇……歇一下……」
阿神轉過身來走到我面前,先四周看了看,再低聲說:「安妮,你知道這不能慢。」
我乾脆耍賴蹲在了地上:「怎麼不能慢?再跑下去我腸子肚子都要纏住了,我死都不走了,你要有良心你就駝著我跑吧。」
「你別耍賴好不好!」
「我怎麼耍賴了,我……」
「噓——」沒等我說完,阿神突然抬起爪子狠狠拍了我胳膊一下,「那邊那間屋子有點不對勁……」
我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右側斜前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孤零零佇立著一棟磚瓦房子,造型和一路上我們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也同樣是燈火通明,只是,那燈光有些昏黃,隱隱還透著一點幽綠。
我連忙站起身來,重新握住阿神的牽引繩,和它一前一後地朝那間屋子靠近。
房子的大門虛掩著,我們從房子背後繞到左邊的窗戶下,阿神觀察四周圍的環境,我則小心翼翼地扒住窗沿,朝里窺探。
從我這個位置看到的,是房子的客廳,被布置成喜堂的樣子。滿屋都是仿古的傢具,正門對著的牆壁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囍」字,案頭豎了幾根巨大的蠟燭,只不過這裡的蠟燭,是白色的。右側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被麻繩五花大綁,身上穿著中式婚禮中常見的長袍馬褂,頭上戴著禮帽,標準的新郎官打扮——事實上我個人認為這個時候不綁他也是沒問題的,因為他根本就雙眼緊閉全無知覺,還有這個必要嗎?
我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我去,那個不就是徐揚?!敢情他跑這裡來舉行婚禮來了?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確切地說,更像是一坨人形霧氣。那團霧始終盤桓在徐揚周圍,從姿態來看,似乎是長時間地對他投以深情注視。
我心裡大概有了數,縮回身體靠著牆蹲下,用只有我和阿神能聽到的音量道:「我看到那隻惡靈了,它施了隱術,不容易被看見,怪不得剛才連你也看不清楚它的樣子。現在你老實說,你究竟帶了些什麼法器在身上?」
阿神心虛地看了我一眼:「……說實話,我就帶了……幾張符,還有……」它翻了翻自己背上隨身攜帶的包袱,「這個。」說著從包袱里刨出一樣物事出來。
我撿起來一看,立馬崩潰了:「飲魂匕首?大哥,你不是吧!」
飲魂匕首,這算是斬鬼家族的高級法寶。我媽把它交給我的時候告訴我,它遇鬼殺鬼戰無不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人品值不夠,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它,我甚至……連將它從刀鞘里拔出來都做不到……
我嘗試著握住刀柄拔了兩下,匕首紋絲不動,於是嘆口氣將匕首扔回包袱,雙手在裡面胡亂翻騰:「釘子呢?你一枚釘子都沒帶?」
阿神憐憫地看著我,緩緩搖了搖頭。
我沉默半晌,抬頭問:「那個啊,如果我想借用一下你的血來殺那隻鬼,你介意嗎?」
這下輪到阿神暴走了。它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音量地沖我低吼:「你色盲啊,我又不是黑狗!」
……
不管怎麼說,徐揚還在裡面,我勢必要救他出來。想了想,我牽著阿神摸到大門口。我必須趁那怨靈不備先讓其現身,不然等下如果打將起來,我很有可能因為不辨它方向而吃暗虧。
我從阿神背囊里拿出一張顯形符夾在左手手指里,暗暗加了三分力,手指一彈,將符射了進去。「啊——」一聲刺耳的尖叫響起。
就是現在!阿神已經先我一步衝進屋內,我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整個屋內煙霧繚繞,一身紅妝的女鬼逐漸顯形。
看起來,那是個還很年輕的女人。她臉色發青眼珠突出,渾身都是泥土,身上還穿著鳳冠霞帔。
阿神緊緊貼著我的腿,喉中發出低沉的怒吼,顯然已進入戰備狀態。我下意識握緊手裡的繩子,身體繃緊喉嚨發乾,這是什麼意思?這女鬼是要跟徐揚在這裡結婚,玩冥婚么?
那女人顯然也很震驚,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嘴角向上一牽露出一絲笑容,聲音纖細嬌媚:「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個黃毛丫頭帶著一條狗啊,小姑娘,你不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嗎?我這可是大喜的日子呢,你跑來搗亂成何體統?」
什麼情況?穿上古裝就連說話都文縐縐了,你穿越了啊!我冷哼一聲:「你是丁珧?把人放了,我可能還能給你條生路,不然,休要怪我無情!」你以為我不會嗎?
「呵,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小姑娘年紀不大口氣挺大,你憑什麼跟我斗?」丁珧掩嘴一笑,「剛才你不還在我窗根兒底下念叨著沒有法器嗎?」
她居然都聽到了!我一個斬鬼女帶著一隻百年神獸,居然向一隻鬼透了底,傳出去我還怎麼活?
我朝前邁了一步,悄悄將剛才從阿神背囊里搜刮出來的定身符捏在手中,大喝道:「我再說最後一次,今天有我在這裡,你就休想害人,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那女鬼臉上笑容剎然消失,柳眉倒豎,眼中一道精光掠過:「我害人?我怎樣害人,又害了什麼人?小妹妹,我知道你是斬鬼家族的,實在不願與你正面衝突,但你憑空這樣污我清白卻是萬萬不能!」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你說她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將手中的定身符朝那惡靈的方向發射過去,這次手上多加了些力量,想著對方必定中招。然而只見那丁珧輕輕一甩袖子,一陣陰風拂過,那張符慢慢悠悠蕩到地上,她居然毫髮無損。
「哈哈,說你傻你真是傻。我是想著讓你看見我的樣貌也無所謂,否則,你以為你剛才那張符能擊得中我?」女人掩口而笑,滿面憐惜的搖了搖頭。
阿神一聲大吼,掙脫我的掌握,急速朝丁珧奔去,快要接近時突然跳起,直壓向她面門。我也不閑著,跟著欺身上去,手臂伸出直取她咽喉。
「兩個一起上,好啊!」丁珧速度奇快,閃過阿神的攻擊,右手格擋住我伸向她咽喉的手,捏住我的手腕,輕輕朝右側一推,我一個趔趄,身體歪向一邊。
會太極的女鬼?
「安妮小心!」阿神沖我大叫一聲,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
我穩住身形,雙腳點地再次躍起,撲向丁珧。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無論我和阿神怎樣努力,似乎都無法傷丁珧分毫。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阿神也開始張嘴大口哈氣。可事實上,到現在為止,那女鬼也只是在拆擋我們的攻勢,根本沒有主動進攻。
「不陪你們玩了,我還有正經事。」說著,丁珧突然臉色一變,迅速伸手握住我的右臂。手指甲突然伸出一寸見長,挖進我的手臂里,向下一劃,在我的胳膊上抓出五個血痕累累的傷口。然後再一用力,將我甩在地上。
「安妮!」阿神顯然著急了,「吼」地一聲朝著丁珧的方向竄了過去,露出嘴裡白森森的牙齒,咬向她的咽喉。
「閃開!」丁珧向後退了一步拉開空擋,握住阿神的前爪,用力向下一折,只聽見「喀嚓」一聲,接下來,便是阿神的一聲慘嚎。
「好了,鬧夠了吧?我也不要你們的命,快點給我滾吧。」說完這句,丁珧轉身就要朝內室走去。
難道真的就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害人?!我右臂劇痛,阿神大概是骨折了,側卧在地上,看見那女人即刻就要離開,它掙扎著站起來,從背上的包袱里甩出一件東西來,大喊:「安妮,接!」
我下意識地接住一看,飲魂匕首!去你大爺的,我都說過了老娘不會用!
「用你的血滴在刀鞘上,快點!」
用血?難道這破匕首這麼變態,要用它之前還要給它點好處喂它點血喝?
阿神著急地大喊:「別愣著啊!你要讓那把匕首識別你斬鬼女的血統,它才能供你差遣,快點,反正你都受傷了,抹點血上去又能怎麼樣?」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將右手臂上的血抹在了刀鞘上。
一道白光閃過。幾秒鐘的功夫,那光芒就愈加強盛,整把匕首連同刀柄都被這耀眼的白光籠罩。
「現在,拔刀,捅她!」
這破匕首我以前試過無數次,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也不能動他分毫,可現在,我左手握住刀柄輕輕朝外一拉,整把匕首立即隨之被拔出。
我二話不說,迅速跳起將匕首射向丁珧。
那女人絲毫不以為意:「又是什麼沒用的東西?」一甩袖子想再次閃過攻擊,然而,那匕首竟不被她甩出的陰風所影響,直直刺穿她的袖子,帶著一股凌厲之氣插進她的腹部。
「啊——」丁珧應聲倒地,我連忙衝過去制住她,然而馬上發現我這動作是多餘的:她面部扭曲渾身抽搐,腹部被飲魂匕首刺出的傷口不斷冒著寒氣——這是散魂之前的徵兆。
她看了看我,將目光移向椅子上仍人事不省的徐揚。
我囑咐阿神過去解開徐揚,自己用腳尖踢了踢丁珧:「怎麼,還不甘心?」
「不甘心?我……還敢嗎?做人的時候被他害死,做……做鬼的時候又因為他而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我還能怎樣……不甘心?」
「害死你?你在說什麼?」我嚇了一跳,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問她。
「小姑娘,你仔細想想,我究竟有沒有害過人?剛才若不是……若不是你們一直跟我糾纏不清,我又怎麼會對你們下重手?」
「你是還沒來得及下手吧,若不是我及時趕來,後果根本無法想象!」我猶自強撐,可心裡的陰影卻越來越大。
「你去問問……顧冉冉,她是怎……怎麼跟徐揚在一起的……你再……去槐樹街28號看看。那,那是一個小院,院里有一棵槐樹,你……在……在槐樹下面挖一挖,一定會……會有收穫的。」
「你說清楚點!」我完全懵了。我好像做錯了,完全搞錯了!
「徐揚是我交往……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他始亂終棄看上顧冉冉,於是要跟我分手。我……我執意不肯,他居然下狠手殺我……在我還沒死前,就將我,活……活埋在那樹下……這些顧冉冉全都知道,可……她無動於衷,連一點……一點點反對都沒……沒有。我不甘心,不……不甘心,我那麼愛他,難道這就是我該有的結局?我就算死……死也要……嫁……」
她的話沒能說完。寒氣將她整個身體包圍起來,她逐漸在我眼前變得模糊,最終消失不見,那把一直插在她身上的匕首,「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