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導自演
「哈哈，讓各位好兄弟久等了。」
李無非人還沒有進門，便爽朗開口。
殿內原本有說有笑的幾人頓時收聲，等李無非進門后，他們連忙起身，紛紛行禮，「見過王爺。」關係再好，最基本的禮數也要周到，讓人挑不出毛病才行。王爺或許不在乎，可一旦傳到深宮裡去，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若是天子震怒，直接治他們一個不敬皇室的罪，那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更嚴重還會波及到他們身後的父輩。
別看這些紈絝們不學無術，可能夠在這王都混得風生水起，也不僅僅只是依靠父輩庇佑，自身多多少少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真才實學未必有，鑽營投機的本事，那是個頂個的好手。
李無非裝作不悅，「一段時間不見，你們是不是和本王生分了？」
雷鳴身材魁梧，貌似憨厚，見狀頓時率先開口，嘿嘿笑道，「我就說王爺還是那個王爺，你們偏偏不信？現在信了吧？」
李無非含笑點頭，但心底卻是冷笑。
這混蛋看著是個老實人，不像什麼奸詐之輩，實則知人知面不知心，透過原主記憶里的蛛絲馬跡，他可以斷定，這傢伙絕對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這般老實。
相比起雷鳴，李攻如青衫長袖，手執白紙扇，一副偏偏風流的文人雅士模樣。此刻等雷鳴話落之後，裝作一副關心的樣子，「王爺身體當真無礙了？」
李無非點點頭，在眾人簇擁中大馬金刀坐到主位，大咧咧道，「本王能有什麼事？便是讓翡翠樓里的十大頭牌全部一起上，本王也能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翡翠樓，王都最大的青樓。
「哈哈，王爺真男人。」
「不錯不錯，我輩楷模啊。」
「王爺若是有意，小弟願意散盡零花錢，將十大頭牌之一贖身送到王府。」
「妙啊長波兄，此事算我一份。」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熱烈。
李無非也在笑，笑容意味深長。
「咳咳，王爺畢竟剛剛恢復，尋花問柳的事情先不急，免得傷了身子。」李攻如目光示意雷鳴，雷鳴卻裝作沒看懂，和其他人一起聊天打屁，李攻如氣得翻白眼，只能自己操刀上陣，「若是王爺有那個心思，咱們不妨陪王爺去賭坊玩兩手？」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李無非笑容不變。
這幾個傢伙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是又來打自己的秋風了？
原主經常成千上萬的輸錢，十有八九都是這些王八蛋搞的鬼。原主久居宮內可能不太了解賭坊暗中的那些勾當，但他前世生活在那樣一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對於這些就算沒有親身經歷過，也早就耳熟能詳了。
也罷，他本來還在想著怎麼找借口把話題聊到這事上面來，沒想到瞌睡來了他們自動把枕頭送了過來，倒免得自己再去想辦法了。
不過雖是這麼想，他表面卻做出一副遲疑的模樣，「不太好吧？我聽說最近抓賭抓得挺嚴重的啊。」
王都的大大小小賭坊並不是合法的，只是大多數時候，上面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年到頭，偶爾會來個突擊檢查。說是突擊檢查，實際上那些大賭坊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早就提前得知了消息，真正倒霉的都是那些小賭坊。
「哈哈，王爺請放心，老余那裡最是可靠，這麼多年來也從沒出過事。」
他們這些人就算真被抓住了，也不會怎樣，最多失了幾分面子罷了。
李無非大手一拍，「好！待在王府這麼久早就想出去了，既然諸位手癢，那本王就陪你們玩個痛快。」
「來人！」
話音落下，很快就有下人進來聽候差遣。
「王爺。」
「去賬房取二十萬兩銀票出來。」
「是。」
李攻如和雷鳴對視一眼，二十萬兩，哪怕是對他們兩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小錢了，真要輸出去了，也得傷筋動骨，甚至影響到家族生意。
不過，他們會輸嗎？
「王爺，這，是不是玩得有些大了？」雷鳴撓了撓頭。
李攻如也勸說道，「是啊王爺，咱們平時頂多也就輸贏個千兩萬兩的，您這一下子就是二十萬兩的大手筆，會不會……？」
李無非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哈哈笑道，「千金難買本王痛快。」頓了頓，不由狐疑看向幾人，「你們不會玩不起吧？」
李攻如和雷鳴交互眼神，前者咬咬牙，好似豁出去般，「錢財都是小事，只要王爺痛快，我李攻如就算輸個精光又有何妨？大不了以後多來王府蹭飯，只希望王爺以後可不要趕我出門啊。」
「哈哈，好說好說。」
其他人眼看領頭的李攻如都這麼說了，也不好這時候打退堂鼓，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不怕，反正越王殿下從沒贏過，這一次肯定也不會例外。
他們心裡自我安慰，這麼一想后，又覺得心情舒暢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李無非的二十萬兩銀票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二十萬兩不少，李攻如和雷鳴還拿得出來，其他幾人就有些捉襟見肘。見此，李無非又十分善解人意，給他們把差額補上，連欠條都不用寫。
開玩笑，天子腳下，有幾個敢賴皇室子弟的帳？
千金賭坊。
李無非幾人低調而來。
賭坊的老闆聞訊后親自趕來招呼他們。
李無非不耐煩道，「別整這些虛的，老規矩，賭坊出個人，我們這邊一共六個人，正好湊成七人，早點開始吧，本王有種感覺，今天要大殺四方。」
大殺四方？
賭坊老闆老余心頭暗罵一聲白痴，今日不叫你輸的精光才怪。
賭坊玩法很多，什麼搖骰子，比大小等等應有盡有。
不用擔心作弊，至少不用擔心賭徒作弊，因為這些道具都用特殊的材料製作，哪怕你武道修為高深，只要稍有異動，都會觸發報警裝置。
「玩什麼？」雷鳴瓮聲瓮氣問道。
李無非咧嘴一笑，「賭大小吧，簡單一點最好，玩的就是心跳。」
「也好，王爺開心最重要。」
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玩什麼都無所謂，反正結局早就註定。
一開始，李無非連贏了好幾局，二十萬的籌碼瞬間上升到近三十萬。
「本王就說今日要大殺四方，你們這些傢伙還不信。」
「王爺洪福齊天。」
言不對心恭維了一陣，李攻如暗自給那搖篩子的荷官使了個顏色。
李無非一直在觀察李攻如和雷鳴，兩人的一舉一動他都沒有放過，這時候看到李攻如的小動作，心裡不由冷哼。
他仔細觀察荷官，可並沒有發現作弊的痕迹。
但他知道，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接下來，他果不其然開始了連輸。
他也不在意，將有錢任性的性格發揮到了極致。
其他人喜笑顏開，甚至還時不時打趣李無非。
笑吧，等會兒你們這些傢伙一個都笑不出來。
近三十萬兩籌碼不到半個時辰，就輸得只剩下不到五萬兩。
李無非估算了下時間，快了。
「王爺，要不歇一會兒？」老余站在一旁，假惺惺道。
李無非正要開口，一個賭坊工作人員神色焦急滿頭大汗跑了進來，在老余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老余頓時臉色大變。
李無非『關切』問道，「老余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其他人也好奇看向他。
老余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難看許多的笑容，可不等他解釋什麼，突然有人闖了進來，為首的一人身著皇城護衛軍的小頭目官服，手中拿著令牌，滿臉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來人，把所有賭資全部收了。」
「是。」
身後立馬有護衛軍上前。
李是非勃然大怒，「混賬，你們這是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
老余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對對，王爺在此，你們誰敢放肆？」他是賭坊的老闆不假，可他只是推出來的傀儡，根本說不上話。他現在擔心的並不是賭資被收，賭資被收，的確會損失不小，畢竟賭坊被查，收走的金錢得賭坊來承擔。可千金賭坊實力雄渾，這點錢還是損失得起的，他最怕的是賭坊被查封了，那樂子就大了。
說到底，是因為這突擊檢查實在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怪不得他多想，以往每一次突擊檢查，上面都有人交代下來，他只需要提前安排好就行。這一次事發突然，上面沒有絲毫動靜，難不成是幾位大人的對頭？或者比那幾位大人還要尊貴的人物出手了？
「越王殿下還請不要為難卑職，卑職只是奉命行事。」
李無非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老余眼看李無非偃旗息鼓，急了，又看向李攻如和雷鳴，這兩人臉色雖然難看，神色焦急，可並沒有出言的打算。
至於其他人，一個個面如土色，嚇得不行。
總而言之，這一次他們栽了。
將賭資全部清繳收走，那小頭目皮笑肉不笑道，「王爺，還有諸位公子爺，卑職以為，您們還是早點離去最好，卑職今日就當是沒見過幾位了。」
普通賭徒，早就被抓起來，先關他個幾天再說。
李無非罵罵咧咧起身。
還沒走出賭坊又回頭，「你們幾個之前借了本王的銀票，記得明天送到王府。本王贏了也就罷了，就當賞賜給你們，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本王接下來也要開源節流。」
聞言，之前借錢的幾個公子哥兒們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像是死了爹媽一樣的難看。
「你們不會賴賬吧？」李無非眉頭微皺。
「王，王爺說笑了。」
「借給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賴王爺的賬啊。」
「只是，王爺能否寬限幾天？」
李無非想了想，大氣道，「也罷，給你們三天時間吧，三天時間夠了嗎？」
本想說不夠，可看到李無非漸漸危險的眼神，忙不迭點頭。
李無非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