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賊心不死,必有後福!
外面帳外,把守的兩名禁衛互相對視了一眼,看著太子殿下一言不發在旁邊站了半天,兩人大氣不敢喘。
原來是戲語啊。
看來,是他想多了……
夜風如水,一絲微動,悄然歸寂。
馮天悅看過宋井顏,直接去了東籬的大帳。
「表哥?」一進帳,馮天悅嘴上就抹了蜜。
深夜閱卷的東籬,抬起頭,看見他一身寒霜,往熱爐那邊指了指,「那邊暖和,別凍著了。」
「好!」馮天悅往熱爐那邊一坐,邊烤手邊看向東籬,「宋姑娘如何處置,表哥想好了嗎?」先談談太子東籬的話,他再想辦法替那丫頭求情。
東籬放下手中的書卷,看向馮天悅那一雙閃亮的大眼。
「還沒有。」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馮天悅笑道:「既然沒想到怎麼處罰,不如表哥放了她吧,她山野長大,性子蠻慣了,出言冒犯表哥也不是故意的,看在她救治段劍的份兒上,饒了她吧,宋將軍剛找回來的女兒,不容易。」說完,瞄了瞄東籬的表情,不太確定他的態度,「表哥,你生氣了?」
東籬搖頭「沒有,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既替她求情,那就算了,下不為例。」
他,其實也並未想過罰她,天悅來說,正好順水推舟。
「哈哈!我就知道表哥你最大度!那我去接她去了?」一聽東籬不計較,馮天悅就坐不住了,想趕緊把宋井顏撈出來。
「等等。」
走到大門邊的人,站住腳,回頭心跳道,「怎麼了?」不是反悔了吧?
東籬想了想,清淡道:「讓宋家人去吧。」
馮天悅皺眉站在那裡,起初心裡不舒服,不過一會兒,就想明白東籬的意思,怏怏的頹在一邊,只打發了其他人去通知宋梁。
他定親的身份,總是敏感了些。
突然如霜打了的茄子,坐在一邊烤火,沉默。
東籬眯眼看了看他,什麼話都沒說,重新拿起桌上的書卷,在燈下安靜看書。
兩個兄弟,各居一隅,各思己事。
過了好久,馮天悅低著頭忽然問:「我能退婚嗎?」
翻書頁的手頓了頓,東籬認真想了想,回道:「宋姑娘最好,是為貴妾。」言下之意,很難。
「宋家這場仗功勞不少,回京之後地位自是不同,那護國公府已是強弩之末,難道沒有迴旋餘地?」他見都沒見過對方,心裡自然往宋井顏這邊偏的多。
護國公府面上看著光鮮,宋家此番打了勝仗,聖眷正盛,侯府與哪家結親,不都行嗎?為何偏偏得護國公府不可,馮天悅撇撇嘴,心想。
東籬微微蹙眉,「這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罷了,不要到外面胡說。」
「嗯。」心有不甘的應了聲。
東籬見他還是一副沒想明白的樣子,有些頭疼,放下書卷,微微側過身來。
「護國公府再不濟,是世家大族;宋家軍功卓著不假,卻是勛貴。面上看,並無多大差別,到底根基不同,侯府看重的必然不是一時的榮寵,你可明白?我看你一時魔障,頭腦昏聵,不宜在這裡久留,過兩日,隨我一起回京,省著給宋將軍添麻煩。」
「表哥!」馮天悅急道。「我不走!我要隨大軍一起回京。」
「你真的喜歡宋姑娘?」東籬盯著他問道。
這下,把馮天悅問住了!
他喜歡宋井顏嗎?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的那種喜歡?
他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但他肯定不討厭她!
不討厭不就挺好的?護國公府那位雖好,可他也沒見過,誰知道長的什麼鼻子什麼眼,他瞅著宋井顏挺好的!
不嬌氣、不扭捏,樣貌生的也好,他沒覺得比京中世家貴女差幾分;脾氣雖不怎樣,性格對他的胃口,又會醫術,烤魚也好吃,跟她在一起挺舒服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我應該是喜歡宋姑娘的。」馮天悅笑道。
東籬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想起他跟宋井顏在帳里交談的一面,便不再多言,只道小心行事,不要弄巧成拙。
他是安平侯府的外人,不便多言。
太子饒她不死,宋井顏立馬生龍活虎起來,先是去太子東籬那裡謝恩。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東籬免了她的覲見。
見不著心儀之人,宋井顏還有點小小的失落,好在她心寬,轉個身就回家去給宋梁壓驚去了。
少不了宋梁在她耳邊念叨一頓。
不外乎,太子身份尊貴,不得胡言亂語;你女兒家要學會矜持,等等,聽到宋井顏耳朵快要生繭,才被二哥宋世傑拯救出來。
宋井顏冒犯皇威,哥幾個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如今見她平安無事,也算放了心,都在她面前念叨。
「虧得你碰上的是太子,要是碰上其它皇子,可就沒這麼好的命了。」宋世傑好笑的調侃她。
宋井顏渾不在意,吃著他們讓人送來的零食。
「我想去謝恩,不過太子不見我。」她鼓著一口腮幫子道。
「太子不見你也沒關係,平安就好,何況,太子也並不喜見外人,眾人皆知,無礙。」穩重一些的宋世修道。
宋井顏好奇道:「為什麼?」
宋世修見她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怕她下次再發渾,就把關於太子東籬的事情挑了些重點的給她講。
宋世傑和宋世景在旁邊偶爾補充兩句。
兄妹四人一聊,說了一晚上,宋井顏這才從他們的話里,大概了解了一些東籬的事情。
身為東宮太子,東籬從小到大,幾乎演繹了一場傳奇。
以旁人不得靠近的「毒身」,不但沒有被皇上冷落,反而牢牢坐在太子之位十幾年,任朝中暗潮洶湧,兄弟傾軋,在勢力薄弱的尷尬境地里,居然仍能替皇上排憂解難,為百姓做了幾件實事,查貪腐、賑天災、攘外敵,樁樁件件若一一說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因此,太子東籬在百姓之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而朝廷之中,卻與民間的態度相反,不是沒有支持東籬的人,只是,身有巨毒的東籬,旁人根本不能近身肌膚接觸,就不可能跟女子成婚,這樣一來,子嗣堪憂,即便他將來繼承大統,那之後呢?
年幼的時候還好,如今東籬已到弱冠之年,與其它早已成婚的兄弟相比,別說妻子,屋裡連個通房的丫頭都沒有。
臣子們便坐不住了,如今聖上龍體欠安,儲君之事不可小覷,一天到晚,龍案之上,勸皇上另立儲君的摺子跟雪片似的往上飛。
宮外,大臣們各分幾派,擁立新主,都打算在儲君之事上一較高下。
再加上北方的戰事,皇上私心疼惜這個孩子,就著找到神醫的由頭,把東籬送出了京城,打算讓他在外面避一避。
一來,真心看病。
二來,少碰點別人背後放的冷箭。
宋家的人,知道的大概也就是這些了。
不過,看太子帶著傷成那樣的手下前來他們大營,就能猜到,皇上老爺子肯定想劈叉了。
放出來,更危險。
「怪不得呢。」宋井顏聽完之後,隨口道。
「怪不得什麼?」宋世傑問道。
宋井顏把小侯爺馮天悅在牢里跟她說的話,說了一遍,惹來宋世傑冷嗤。
「要說最不能招惹的,就屬他馮天悅,還有臉說別人!」旁邊宋世修咳了一聲,宋世傑頓了頓,往回找話,「不過,這次他能替你求情,算他做了回好事。」
這話說的,宋井顏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