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請自來的元兇們
懺悔完等了許久,見夜空無雲無雷晴朗依舊,他這才放心。
「仙長就是大度,怎會因為我幾句屁話就懲罰我呢!不過這些話以後決不能再說了,想都不能想,萬一惹惱了他老人家把劍種收回去,我還不得跳河?」
嘆了口氣,爬起身,隨手摸了一把劍。
內勁一吐,長劍出鞘,露出的半截於月光下藍盈盈的,似有水波流轉。
「真是好劍,單這賣相就比我撿的那些強!」
口中讚歎,握住劍柄整個拔出,三尺三的青鋒在內力的催動下微微顫抖,封知平福至心靈,一套十七路的「秋水凌波劍」信手而出。
劍法輕柔靈動,與劍身偏軟的質地相當契合,一路耍完二路將起,清涼的靈氣已遍布全身。
半死不活的劍種喚醒了過來,如饑似渴的吞噬著清涼,一根又一根的「絨毛」甩將出來,待整套劍法全部耍完收手時,元力絲線又多了一根。
「果然好劍,只演武了一遍,修為就增進了這麼多!只是靈氣...唉!」
還劍入鞘,封知平苦笑搖頭。
修為漲了,可劍內的靈氣也少了,他估計只演武最多也就半個多月,這把劍就會被吸干。
「再練一遍,就一遍,練完我就好好看看這『本』大全,好好研究一下怎麼才能掙到錢。只靠擦桌子的那點例銀和功績點肯定啥都買不起,無論如何我也得想辦法養活自己,寧可讓肚子餓著,也絕不能虧了劍種!」
下定決心,二遍劍法再起,舞到一半時突然感覺有人窺瞧,封知平立刻收招撤步,劍指身前緊盯門口。
「誰!」
「別動手別動手,是我們,我們是來給你送家用的!」
一個雜役服飾的英俊青年跳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每人手裡都提著幾樣瓶瓶罐罐,桌椅板凳倒扣在床上,由最後進門的大漢一個人扛著,視覺感相當驚人。
「哎呦呦,太不好意思了,我來我來!」
封知平趕緊上前幫忙,卻被青年微笑拒絕,扛床的大漢更是露齒一笑,嗓門粗大的說道:「沒事兒,輕的很,我一個人還方便。」
封知平無奈,只能開門引幾人進入,然後大爺似的指揮著幾人忙裡忙外,幾次伸手都被婉拒。
「這也太客氣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瞧我這連個熱水都沒有,幾位兄弟辛苦,這些銀兩拿著,千萬不要推辭!」
掏出幾錠銀子要給,結果又被婉拒,封知平鬧不清楚這幫人何至於如此,是吳老頭打過招呼,還是受周東夏的指派。
放下手中的物事,青年笑道:「馮老弟不用這麼客氣,我們這次過來一是幫忙,二是給你賠罪來了。」
「賠罪?」封知平傻眼,「咱們只是初見,何來得罪之言?」
「嗨,這事兒怎麼說呢。」
青年略有些尷尬的搓搓手,其他幾人更是面帶愧色,扛床的大漢見幾人囁喏白眼一翻,伸出大手將幾人撥拉到一邊。
「瞧你們那熊樣,有啥不好說的!馮老弟,我們確實對不住你,這屋裡的那幾泡屎是我們拉的!」
「哈?」
封知平差點沒昏過去,之前還想著尋仇呢,誰成想兩個時辰不到,仇人自己送上門了!
「這個,這個,你們為什麼啊?」
「因為這院子以前不歸咱們橋東管唄!」
大漢自來熟的拉著封知平坐下,大手拍拍桌面道明緣由。
「兄弟你剛來,有些情況不清楚。咱們這一片都歸方管事管,他手下有兩個班頭,一個是咱們冬哥,另一個是橋西的驢臉張。咱們冬哥人好,那個驢臉張卻很不是個東西,手下一幫人被他調教得烏煙瘴氣,有事兒沒事兒就找茬,明裡不行就暗裡使壞,我們哪能忍,自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封知平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這間院子以前歸姓張的嘍?」
「也不是,這間院子以前歸兩邊共有。」
青年擺擺手說道:「這間院子原先是個小庫房,因為離橋近,所以兩邊人都有東西存在這裡。你白天收拾的時候應該看見了,我們留的那點玩意兒都集中那個角落,那裡以前是驢臉張屯貨的地方,狗日的上次弄了許多癢粉灑在我們的東西上,害得一個兄弟中了招,我們這才留了些『小禮品』送給他。」
說到這兒,青年尷尬的咳了一聲:「本來以為中招的會是他,沒想到前幾日方管事突然宣布這件院子歸我們橋東打理了,要我們把東西清出去,還說可以不用打掃。我們不知道這要住人,還以為只是正常的挪庫,所以只搬了貨,尋思著以後用時再清理,沒想到兄弟你,這個,哈,哈哈,多有得罪,兄弟莫怪哈!」
得,合著是自己運氣「好」,趕上了!
封知平苦笑,仔細一琢磨也不對,肯定是吳老頭提前打了招呼,要不方管事怎會特地綴上一句可以不用打掃,擺明是給自己準備的嘛!
這老東西,蔫兒壞!
見幾人眼巴巴的瞅著自己,想來是挨了周夏冬的罵,封知平笑著擺擺手。
「無妨無妨,都是誤會,你們也不是有心的。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幸好你們留的不算多,否則這屋我可真沒法住了。」
「小兄弟海量,我等佩服!」
幾人抱拳拱手,封知平還禮,哈哈一笑泯輕仇,氣氛熱絡起來。
「還未請教,幾位大哥怎麼稱呼?」
「在下趙康,痴長你幾歲,你叫我趙哥就好。」
青年優雅的說完,扛床的大漢便接了口:「別聽他的,還哥,叫他小白臉就行,我們都這麼叫!」
「滾蛋!」
趙康佯怒,大漢不理他,拍拍胸脯說:「我叫董二狗,窮出身,家裡怕養不活才給起了個賤名,大了也懶得改了,你叫我老董就行。」
「見過董叔!」
封知平頷首,不想一屋人全笑噴了,老董自己也尷尬的不行。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老弟,你猜你『董叔』多大?」趙康微微湊前。
明白自己鬧了誤會,封知平趕忙仔細看看大漢,猶豫了一下使勁往小里說:「我看董大哥應該還不到四十吧?」
一群人又笑了起來,老董更尷尬了,趙康不放過拆台的機會,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怪你,十個人九個都得誤會,剩下一個是真瞎。你『董叔』啊是『天賦異稟』,提前老下了,別看他這幅模樣,他今年其實才二十七。」
吧嗒,下巴掉了下來。
封知平上下打量老董,一臉的痴獃相。
老董嗓門兒粗脾氣卻不錯,也不生氣,任封知平打量,待收回目光后才咧嘴一笑。
「老弟有所不知,我可不是什麼『天賦異稟』,而是小時候練功出了岔子,小命差點沒了。好在得點蒼山長老|胡有道胡大人搭救才保住了性命,只是這張臉救不回來,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這麼多年我也都習慣了,反而覺著這樣挺好,跟同齡人相比我是越活越年輕!」
老董笑的爽直,封知平卻只覺難受。
一個人未老先衰肯定是傷到了根本,再聯想老董的出身,此人定是少年家貧不知怎麼得了一部功法,在無人指點的情況下自個兒琢磨著瞎練。
能在這種情況下修有所成,老董的資質必然很高,只不知他的暗傷痊癒了多少,想想他至今還是個雜役,想來仍飽受暗傷之苦。
可惜啊,實在可惜。
作為一個天殘,封知平著實為他遺憾。
「馮友,馬六,於大膽,這個比我還白凈的叫徐昊,你叫他耗子就成,他是我們當中資質最好,最有可能晉為外門弟子的人。」
趙康逐一介紹,封知平挨個見禮,對徐昊尤其多看了幾眼,後者卻甚是靦腆,說了沒幾句便臉紅低頭。
「別理他,他就這樣,跟個小娘們兒似的怕生,處長了就好了。」
老董粗魯的拍打於昊的後背,徐昊苦著臉,卻是紋絲未動。
果然不俗!
封知平暗暗點頭。
雖說是雜役,但這幾個人的修為都著實不差,即便沒有內力化元也差之不遠,不知點蒼山是怎麼選人的,這標準也太高了吧?
「老弟你的情況冬哥都跟我們說了,你放心,今天見面大家就算認識了,以後就是一家人,我們會照應你,不會讓你吃虧的。」
老董說的豪邁,封知平也豪氣上涌,點頭道:「承蒙諸位厚愛,小弟今後對你們也是一般,如果有什麼困難小弟一定盡己所能,希望我們能愉快相處!」
幾人哈哈大笑,老董一拍趙康面前的桌子:「小白臉,他說話比你還文縐縐的,長的也比你俊,我看你那把破扇子就送給他吧,他搖起來肯定比你好看!」
掏出摺扇一展,趙康斜眼道:「各有千秋。」
「那個,請問,你的那把劍,是不是人級中品的寶劍?」徐昊忽然問道,聲音細弱蚊蠅。
封知平笑笑沒說話,直接將劍遞了過去。
徐昊接過緩緩拔出,銳利的青鋒一點點出現,精美的水紋映著燭光更顯妖艷,兩道血槽乾乾淨淨,卻讓人心生懼意。
「好劍!」徐昊的艷羨都要從眼裡滴出來一樣,臉色通紅的問道,「我能試試嗎?」
「可以。」封知平大氣應允。
能吸收兵刃靈性的據他所知就他一個,他不怕徐昊試過後會損了靈性。
「多謝!」
徐昊激動得臉都紫了,捧著劍幾步跑出屋子。
其他人都來了興趣,跟著出屋,剛出門就見到月下一團流光時隱時現,破風聲輕柔細密,宛若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