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年少的歡喜是你（6）

「好了，你別喝了，不就是個男人嗎，你至於嗎你！」

身邊的朋友還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杯，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懂個屁啊，十年，我十年的青春，就這樣送給了一個人。

我為了他甚至願意放棄前途，畢業前夕，我一直都在拼了命的學習，我就是希望能和他在一個大學。

至少給我一點能繼續偷看他的機會啊，反正我不會去打擾的啊。」

那些年，為了他去拚命學數學，學那些自己早就差的不行的理科。

瘋了似的提高成績，只是為了和他能在一個大學，能再重新見面。

可時間總是折磨人的，事事都不能如願。

高考的前一個星期，賀瑾分手了。

原因是因為，對方的那個女生出軌了......

那個女生根本就不喜歡他，只是單純為了氣她喜歡的男孩子，才選擇和賀瑾在一起的。

遲意是從別人的嘴裡聽到的，她倏然發笑。

「原來我這輩子都得不到的人，再別人那裡，也不過就是個替代品。」

她朝思暮想的人，在別人的眼裡，不過就是擦肩而過的關係。

-

「我那個時候真的以為，是不是我的機會來了，我還去安慰他，你說可笑嗎？」

她低下頭，只顧著嘲諷笑著自己。

笑她自己一腔熱血，笑她不要命，笑她是個傻子。

來來回回，要被這個男人玩的團團轉。

旁邊的朋友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把玻璃杯子里的酒全潑在了遲意的身上，「遲意，當初是你自己選擇的，是你什麼都不告訴賀瑾。

是你自己暗戀人家十年，人家什麼都不知道，你還要要求對方做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能走出來？」

半響，她身子僵住了，坐在位子上，沒了半點表情。

仍由著臉頰上的酒水淌下來，她才哽咽的開口：「不知道嗎？他真的不知道嗎？

我那些年，每次佯裝的巧遇，故意下樓閑逛就為了遇到他。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他，偷偷溜去籃球場躲在角落看他，你告訴我，他真的不知道嗎？」

「他如果不知道，就根本不會和我搞曖昧，不會和我那麼曖昧不清！更不會說那麼含糊不清的話，什麼現在不想談戀愛啊，他就是不想和我談而已！」

她的情緒越說越激動，眼底都抹上一抹殷紅。

現在的她，更像是個愛而不得的瘋子才是。

「為什麼啊，我那麼喜歡他，他就是要去喜歡不喜歡他的人。」

說著說著，她低下頭，獨自啜泣的不成聲。

多少人不曾明白的原因，無非就是，那個人為什麼不愛自己，而自己又為什麼，到頭來都感動不了一個人。

十年了，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要被她捂熱了吧。

可惜啊，感情這種東西，絕情起來，不就是比石頭還要沒有感情的人嗎？

……

「可是遲意，你明明就是知道那個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義無反顧對你好的賀瑾了，他現在什麼樣子，你不知道嗎？

他換了那麼多的女朋友，備胎無數，玩弄別人的感情，這樣的一個人，早就不是你當初愛的那個少年了。

他不再耀眼，也不再有光輝，你把賀瑾一直放在了你的故事裡，你的幻想和愛里，可是人家早就變了，你比誰都清楚，可你就是不願意認清。

你根本不愛他了，你就是不甘心而已。」

可惜你愛的少年，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

那個當初說好了要娶你的少年，那些所有的誓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遲意倏然聽到這句話愣住了在座位上，或許是因為那一杯子酒潑醒了她。

又或許，是那一段話。

「賀瑾這個人在我心裡的光環早就該褪去了，原來是我自己不清楚。」

她想起，那個人分手的那一天，她擔心去安慰他。

換來的是他開口的重新開始。

少年那時喝的酩酊大醉，嘴邊念著要和她重新開始：「阿意，我們重新來過，重新來好不好？」

那個時候一腔熱血的她會立刻答應，可是喝醉了酒的人，嘴邊還能念著的或許才是最愛的人。

賀瑾的話里，從始至終都是與她無關的。

她給了這個人太多的機會，無數次的暗示自己還在原地等著他回來，等著重新來過。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十年的時間歲月啊。

他們相識在那場鬧劇里整整四年，而在那四年裡，她把所有的愛都還給了他。

那是遲意最愛賀瑾的四年，也是她黃粱一夢的最後結尾。

她把愛給了出去，把心也給了出去，就差尊嚴在地上了，那個時候，她不就是只想要一個賀瑾而已。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如願。

這些年裡，她沒有找男朋友，依舊還是過著一個人的日子。

甚至當著那麼多朋友的面，光明正大的懷念著他。

她那麼放肆的懷念他，試圖希望某一天那個男人迷途知返來找她。

可是人還沒有等到，她的心就已經快要死了。

死在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一個人哭的泣不成聲的夜晚。

死在她崩潰到三更半夜，而他八點自然醒的時間故事裡。

不知怎麼的，她倏是覺得好累好累。

執著了那麼多年，也沒能感動對方。

而自己的愛，也早就變質了吧。

從一開始的喜歡到愛，變成現如今的不甘心。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一切過往的那麼多故事，到最後全部的暗戀和故事都變成了一句不甘心。

早就不能重新來過了，她總歸應該要清楚的。

-

當晚喝完酒，她吹著外邊的冷風，清醒了不少。

堅持不要別人送她回去的遲意，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慢悠悠的溜達著。

回想起數年，原來皆是過往。

她抬起頭看著滿是星光的漆黑夜晚，周圍寂靜的可怕。

「賀瑾，我今年就不要喜歡你了！」她如釋重負的喊著一聲又一聲。

眼淚順著眼尾落下來，她的唇角卻始終漾著一個弧度。

這些年裡，高一初次相識，他們一起被傳出緋聞。

那個人替自己出頭，在有人欺負她的時候不管不顧的打上去。

在他們打打鬧鬧的時候，明知道自己是跑不過他的，還要死撐著去追他，那個人刻意緩下的腳步。

只有她能揉他的臉，拉住他的手，能夠摸他的頭髮，成為那個例外。

他身高一米八，喜歡打籃球，穿23號的明黃色籃球服。

籃球場的不少對手都很害怕他，他三分球進的時候會笑得很開心，他的眼尾邊有一顆淡色的淚痣。

他脾氣很好，卻不喜歡有人拿手指著他，他是個很擅長偽裝自己情緒的人，有的時候也很野，幹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很容易在秋季10月份的時候感冒生病，還會很嚴重的咳嗽。

他很喜歡打球，經常會崴了腳，會和我撒嬌抱怨。

他很自戀，是籃球場上的一把手，他很喜歡玩雪，做事情老是讓我難過傷害到我的心。

他不喜歡我，可是不妨礙我喜歡他那麼多年。

何其有幸，也曾得到偏愛和救贖。

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牽絆里，她也得到過。

我的少年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她慢慢的闔上眼，有些倦了。

突然就好累，在這條暗戀的路上，她好累好累。

她存在過就好，至少冥冥之中遲意也改變了賀瑾人生的軌跡，未來他也會一輩子都記得她，那就夠了。都夠了。

……

次日，她從自己的房間里醒過來，不用想都知道是朋友送回來的。

遲意笑了笑，自言自語著：「我果然還是沒有千杯不醉的天賦。」

酒醒后，她徹底打算給以前做一個了解。

十年了，耿耿於懷那麼久，她也要放下了。

-

經常看到網上的一個話題：放棄一個人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現在，遲意有答案了。

她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正好的中午，選好了一身好看的衣服。

拿上手機插著耳機聽歌，漫步走到他那天他醉酒對自己表白的地方。

一個籃球場，她以前總會習慣性往這裡來看看。

過去了那麼多年，這個籃球場也已經被拆掉了，改成了一個停車場。

她在那裡呆了很久，路上的行人往往都狐疑不解的看著她，大概覺得她一定是個神經病吧。

遲意站了很久，前邊一片空亡無人什麼都沒有，卻只有在她眼裡像是那些電影里的回憶鏡頭一般，眼前出現的是少年正值年少桀驁。

他略有些膽怯的抱住了面前的女孩子聲音都有些顫抖的表白。

「阿意，我喜歡你」

「你開什麼玩笑？」

「沒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

少年和她的心跳都跳的很快兩人貼的很緊，一起紅了臉。

那一幕照在燈光晦暗之下有人心跳悸動。

一邊是籃球碰地沉重的聲音她總喜歡用籃球觸地的聲音來形容心動。

如今再回想眼前一模糊還是會紅了眼。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當初讓你亂了心跳紅了臉的人最終也讓你紅了眼圈。

一切恍如隔日一切卻再也回不去了。

遲意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和賀瑾在一起過，只有那個晚上。

她是他不能宣布在朋友圈裡的人，是沒有資格走進他心裡的人。

算啦，在一起過，也算是圓滿了。

她很久才離開了那裡，她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去了。

後來在路邊瞎轉悠，又逛到了自己很喜歡喝的那家奶茶店。

想到當年，那人給自己送了一杯果茶。

蜂蜜柚子的果茶，超大杯的那種。

她走進店裡，又同樣照著當年點了一杯同樣的。

坐在店裡等了好一會，她才笑著接過那一大杯果茶，走出店裡，遲意喝了一口，便蹙起了眉頭。

「我還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啊。」她輕笑著對著那杯果茶說著。

她很不喜歡這種很膩的甜味，而且她不喜歡全糖，她更喜歡五分糖。

她也很討厭喝蜂蜜柚子茶，那是她難得最不喜歡喝的東西。

多巧啊，恰巧那一天，他點了一杯這樣子的果茶，加了全糖還是超大杯。

恰巧她喝到了，恰巧她最不喜歡。

那一大杯果茶還是被她沒有喝幾口就丟進了垃圾桶里。

和當初不一樣，當初她還是忍著喝了好大一半，可是現在，她不想忍了。

本來就是自己不喜歡的東西，身邊的朋友都清楚，可是她的男朋友不清楚。

其實早就沒有合適過吧，她執著不甘心，可是又怎麼陪這樣的人走一輩子下去。

不合適的人，就和那一杯她最討厭的果茶一樣。

再勉強，都是沒有好結果的。

遲意明白了答案了，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點那杯果茶了。

說的，也不只是果茶……

告別儀式的最後一步：寫一封告別信。

to賀瑾：

好久不見了，賀瑾。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啦。

就是……希望你以後，記得打籃球的時候要小心點，別再扭到腳了，聽他們說你繼續開始打球了，也很為你高興。

還有冬天什麼的，也要記得保暖啊，別生病了，咳嗽多難受啊。夏天也別太不注意，著涼了會頭疼的，下雨天就別去打籃球了啊，很容易感冒，要是實在忍不住那也要記得回家馬上洗個熱水澡，冬天也別玩雪了，手動麻了不好。

打籃球也要小心臉，別打到臉和牙齒了很疼的。

以後，脾氣好點，別老是打架，老是逞一時風頭，你又不一定打的過人家的。

還有崴了腳記得要冰敷，小心著點。

以後記得別和女孩子玩的太高，小心別的女孩子吃醋，以後一定要對那個對的女孩子好一點啊，要給足她安全感啊。

記得珍惜每一個身邊那麼喜歡你的女孩子，哪怕不喜歡了也要溫柔拒絕她啊，別讓她失望，別讓她等太久。

遇見很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對她很好很好啊，別再像以前那樣對她了。

要了解她的喜好和不喜歡的東西，要好好愛她，別惹她生氣，別讓她那麼的失望。

還有就是……我不再原地繼續等你了，我要放下你了，也要繼續往前走了。

我愛你，但是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