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斑駁

■璀璨的斑駁

一會兒上台，那麼遠，燈光下一照，都是亮晶晶的。

藍洞租車的再次崛起是半年以後。三年後，顏順昌以兩億美金的價格賣掉了手裡10%的股份。

顏順昌向樂寶求婚那天，樂寶說，結婚這個東西，要結就結了，現在結不了，將來也結不了。

樂寶結婚托若飛找人給算了個好日子。華年給她送去了陳老闆當年親手種下的玫瑰。

樂寶沒有穿婚紗，只訂了三套旗袍。華年盯著化妝師，就怕做的頭髮俗氣了，可惜了這幾身好旗袍。

「昨晚他哭了。」樂寶閑閑對著華年說。

「他向來愛哭。」華年笑。她想起第一次見顏順昌，他被喬飛明和Miss周逼著賣公司的時候也是一直哭。

「他看起來真不像是個干大事的。那麼軟弱的人。」樂寶說。

「他干成大事了。」華年認真給她裸露出的皮膚一寸寸擦上珠光粉。

「運氣。」樂寶說。

華年笑笑：「我從來不相信阿甘的神話。」

「我們會離婚的。」樂寶突然說。

「昏頭了真是。」華年打了她一下，「大好的日子。」

樂寶搖搖頭：「真的。昨晚看他那麼哭，我就知道。他一直說對不起孩子，又說不知道別人怎麼說他，發達了就開始換年輕老婆。」

華年的手一抖，大把的珠光粉倒在樂寶的身體上。華年忙拿粉撲去擦，越擦卻越是斑斑駁駁的，像塊縫上去的破抹布。

「從小就笨手笨腳。」樂寶笑著用手指彈一下華年的頭，「別弄了。一會兒上台，那麼遠，燈光下一照，都是亮晶晶的，誰又看得清楚？」

那天後來樂寶上台的時候，華年在台下仔細地盯著看了她的手臂好一會兒。果然一片晶燦燦的，美極了，璀璨極了，哪裡有什麼斑駁？樂寶從頭到尾都笑著。華年卻在樂寶爸爸把她的手交給顏順昌的那一刻，哭了。還好，周圍的許多年輕女孩子都哭。婚禮在這一刻，本來就要哭的。華年哭完，就開始等著顏順昌哭。果然，不過敬了半輪酒，他就蹣跚著爬上舞台，邊哭邊用話筒和在場每一個人說，我老婆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和我說，我們的愛情就缺一份磨難，現在磨難來了，我們要感激。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女人？！

婚禮的結尾是樂寶拋新娘捧花，耀眼璀璨的舞台中央，華年扎紮實實抽了個正著。花是華年幫著選的款式，用的就是她送來的玫瑰。扎花師傅嫌華年選的款式簡單。

樂寶笑著說：隨她，最後輪著說不定就回到她手裡。

華年搖頭：怎麼可能？哪搶得過那麼一群如狼似虎的未婚女青年！

樂寶說：不懂了吧！中國姑娘皮薄，現在都改抽絲帶了，捧花上綁根絲帶，混在一堆絲帶里，誰抽到歸誰，純靠運氣。

華年再搖頭：那也輪不到我。

樂寶端住華年晃著的腦袋：怎麼輪不到？今天老顏請了宋星河。

宋星河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瘋了。華年邊說邊掙扎著繼續搖她的腦袋。

此刻，華年站在婚禮舞台中央，手裡握著那束捧花。樂寶看著她笑。華年想著也該笑笑，笑到一半，卻再也笑不開了。這捧花和她哪裡搭得上一點調？再說她從小就害怕站在舞台中央。不知道怎麼就想起樂寶說的老顏請了宋星河。她拿眼睛睃了下宋星河的位置，宋星河果然正看著她笑。她心裡微微一動，怎麼每次都這樣，她看著他時，他正看著她。華年匆匆把手裡的捧花塞到旁邊一個姑娘手裡，倉皇逃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