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死去

回到家，我就把手機關掉了，躺在床上，開始看書櫃里的那本《金剛經》，希望可以悟透生死，悟透愛別離。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滅度眾生，就是讓眾生死亡嗎？死了之後西方是否真的有極樂世界呢？眾生生來皆苦，又為何要來到這個世上受苦呢？如果有佛，它也會拿不可說來糊弄世人吧？我把經書扔到一邊，閉上了眼睛，反覆的想著那句「若有想，若無想」是什麼意思。外國的《聖經》上說人類有了智慧是因為亞當夏娃偷吃了分辨善惡樹上的果子，偷吃了禁果。人就因為有了智慧而產生了思想，產生了煩惱。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頭沒有思想的小牛，為何會流眼淚呢？

開學后，陳思冰真的被帶到了北京，救護車兩個小時就到了，去了好的醫院，思冰的病應該很快就能治好吧。

高二上半學期開始了，我乾脆連書都不帶了。心裡有著太多的牽挂，哪有什麼心思去背那些元素周期表，更沒有心思去背物理那些複雜的公式。文言文只記著最基本的翻譯。開學后一個月的時間，班主任就和我說過一句話，「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也是，班裡七十多個人，我就在倒數第二第三的位置上徘徊，誰都受不了。

在教室里我彷彿是多餘的，王海生瞪著眼睛看著我，我笑了，說：「你丫別色迷迷的看著我！」

「為什麼眼睛小，總是會被誤會成是色迷迷的眼神？」王海生開了一句玩笑，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肖東你是怎麼回事？成績下滑的那麼厲害？各路老師都讓我觀察你的情況，然後上報呢！」

「呵呵，無所謂啊，我肖東沒有學習的天賦，我平時幹了什麼，你就如實稟報吧。」我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王海生聽完后唱起歌來了。「孤單的人總說無所謂，其實心裡一直在下雪。」

「我的樣子，很孤獨嗎？」我用頭枕著胳膊，側著臉問道。

「你以為呢？」說著打開一本厚厚的物理書，蓋在了我的臉上，說：「自己好好去想想吧，我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改天我讓我姐來看看你，開導開導你！」

「你什麼姐姐啊？能開導我什麼？」我把書拿下來以後，王海生已經走到了教室的門口，聽到我的問話，就說道：「我親姐姐，王海婷，學心理的。」

「哎，王海生你才是神經病呢！」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我心裡暗罵到，這臭小子。

「小東哥，小東哥，你出來啊！」我正在桌子上趴著，突然就聽到了趙亞楠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丫頭被欺負了，起身就跑出了門外，教室門口就趙亞楠一個人在那裡，哭的一塌糊塗，我上前問道：「小楠，你這是怎麼？是不是楊樹欺負你了？」

趙亞楠流著淚看了看四周都是同學，就沒有說話，把我拉出了教學樓，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才哽咽的說道：「小東哥，剛才我給小冰打電話了，是小冰的媽媽接的，阿姨在電話里一直哭，廢了好大的勁才說清楚，就在剛才九點的時候，小冰她，小冰她，嗚嗚東哥，我該什麼辦啊？我們怎麼辦啊？」

我頓時覺得天玄地轉，大腦一片空白，我調整了一下呼吸，朝校門外跑去，趙亞楠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小東哥，你去哪啊？」

「去北京，找小冰，伯母是在騙你呢，逗你呢！」到了校門的時候，校保安不讓我出去，情急之下，我直接一腳把校保安踹倒了，就在和保安打架的時候，趙亞楠追了上來。說：「小東哥，他們正在回來的路上，我們等著吧，好不好啊。」

聽完趙亞楠的話，我才有了一些思維，坐在了校門口的台階上，點燃一支煙，當時我的渾身都在發抖，怎麼也控制不住，校保安走過來想要帶我走，我怒目注視著他，讓他滾，他的鼻血還沒有止住，被我一句話說的，不敢靠近，後來拿出了對講機開始叫人。

教務處里，教務處主任，班主任，兩個校保安，我，還有趙亞楠。

「行啊，小東，沒看出來啊，挺能打架啊？就那麼一會，校保安被你打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楊主任瞪著我，說道：「想不想和我練練？」

我環視著周圍的那些保安，輕聲說道：「我爸教我的，打架的時候先打眼睛。」

說完后，楊主任也不再和我扯，就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無聊了，想要鬧點事。」我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楊主任我是一定打不過他，但是不代表我怕他。

這時候趙亞楠著急了，和楊主任一五一十的解釋著所發生的事情，說道最後，泣不成聲，我也想起了陳思冰的音容笑貌，流下了兩股眼淚。

楊主任聽后表情也變得凝重，當即通知了校長，告訴校長學校有一位優秀的學生已經病逝，計劃召開會議。我和趙亞楠也被特批了兩天的假期。

葬禮辦完了，親朋好友都來為陳思冰送了祝福，燕子沒有回來，之所以沒有通知燕子，是為了不打擾她的工作，眾人決定等她下次回來的時候，在為我們的小冰敬上一束鮮花吧。

陳思冰入土為安了，那天天在下雨，我和我楊樹，任雪，趙亞楠還有小姨，一襲黑衣，默默的站在墓碑前，聽著陳思冰對我們的傾訴。

「小冰就這樣走了，冰清玉潔，十八年的生命，磕磕絆絆，沒有一丁點的污點，相信在天國，她會很幸福的！」這些中可以說趙亞楠是陳思冰最親近的人，我們雖然從小認識，但是畢竟沒有一直在一起。陳思冰的離去，我們這些人中，可以說是趙亞楠最為悲痛，可是又偏偏是她表現的最為堅強。她雙手合十，輕聲說道：「小冰，你在另一個世界，再也不用胃疼了。可是我們不在身邊，你會寂寞嗎？」

「思冰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曉曉。」我輕聲說道。

「人生總是有著太多的遺憾，天地本不全啊。」任雪說完，把手裡的一束菊花放在了墓碑前，我們也都做了同樣的動作。

「逝者已矣，我們還要繼續我們的故事。把小冰放在心底吧！要不，我們給小冰唱一首歌吧！」小姨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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