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墳頭草高

長河旁，幾日來歷經幾場大戰之後，此時更是被熊熊烈火給點燃，黑煙騰起長河咆哮，顯得無比的格格不入。

莫離岸掙扎著起身，抹去嘴角血漬，臉色蒼白如紙，語氣無力至極。

「所圖何幾。」

黑衣老者咯咯的輕笑，壓了壓頭頂斗笠，聲音沙啞如河中鴨。

「別和我裝了，這些年不見，還學會著這些花花腸子。」

莫離岸眯起眼，看這個氣息陌生的老人一言不語。

「要是那姓顧當真能傷你到這般境地，那就當我是多此一舉了，今日為了讓老夫先生，你故意受傷不輕又折了劍，代價是不是太重了。」

「滋！」

莫離岸胸口的千味貂瞬間暴起，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跳到他的肩頭，毛髮倒立，露出四顆鋒利尖牙怒目相向！

「恩？」莫離岸讀懂了和千味貂之間的獨有意思，眯起的雙眼驟然睜大，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不禁也是倒退了兩步。

黑衣老人緩緩摘下頭頂竹笠，露出一張讓莫離岸都認為不可能出現的臉讓他今生都無法忘記的臉。

「枯山翁！」

那日在城門外，莫離岸親手割去那人頭顱，之後更是夜上柳巷山莊，兩敗俱傷之後，枯山翁油盡燈枯這才死在他身前，而今日，這個陰魂不散的老人在一次出現！而相比之前的模樣已全然不同。

柳巷山莊的枯山翁身高亦有七尺，而面前這人卻不及莫離岸的脖頸，更是駝背彎腰風燭殘年，沒有當日那種匹夫刀下無完人，江湖榜單前十人的架勢。

「別裝了，血擦擦乾淨，有些事我要和你談談，當然了，要是談不攏，那我還是會動手殺了你了的。」枯山翁語氣平和，像是在和街坊鄰里拉家常，氣息綿延不絕，氣勢缺失一點都沒有流露。

莫離岸緩緩直起身子，將所有不解和壓抑統統壓制在心間，深呼吸一口氣，笑著問道。

「那日在山莊，你想收我做徒弟，我那時也礙於滄海宗不好答應，現在我孤身一人，前輩要是願意把你這死而復生的老王八功夫傳授給我，我也不是不能考慮的。」

枯山翁輕笑，也沒有莫離岸的這番言語動怒，擺足了高人前輩的架勢說到「那一晚那一人，雖然我們會有感應，但那不是我，在者說，就你，我還真的看不上。」

這一次輪到莫離岸有一點憤懣了，習慣性的摸到鼻樑上，感覺有所不妥后慢慢放下手，雙手領袖擺出滿臉的無所謂神情，他知道，枯山翁此時是在攻心，只要自己立馬破口大罵，上去爭論一番，那就真的落了下乘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這般費盡心機來演這麼一齣戲，王綮見過了吧，我就好奇，你為什麼不對他出手？」

莫離岸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頭好奇地望著這個已經死了兩次的老人後思量片刻又問道。

「你想和我談什麼。」

枯山翁沒有說話，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拋擲而去。

莫離岸伸手接住玉佩，低頭看了眼，眉頭皺起，隨後慢慢舒展。

「有些人有些事我不是不想說於你聽，但是真的不方便，鬼墨門，也不像你想的那麼不堪，就像這棵樹，你說他是樹那是沒錯，可我說它這個影子也是樹，你認為我有錯嗎。」枯山翁指著被火點燃散發著焦臭味的古樹說到。

莫離岸想了想，沒有給出老人想要的答案。

「水中月，鏡中花，只要破了這幻象，那樹就樹，而影子，就沒有影子什麼事了。」

饒有深意的看了也同樣陷入沉思的老人，莫離岸遲遲在一次開口。

「當日你寫下墨字，又說我師父利用我等，該如何解釋。」

連續問了三個問題卻沒有作出任何回答的枯山翁伸出兩指，捻了捻鬍鬚搖頭不語。

良久之後，枯山翁放下捻胡的右手輕笑一聲后問道「我們來做一筆買賣，一筆大家都能得到好的買賣。」

盤膝而坐，雖然受傷不重可消耗不少的莫離岸眼皮抬了抬，做出一個詢問的手勢。

「槍宗，柳巷山莊還有天涯宮實則沒有對你滄海宗如何，那隻不過是墨柳離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為的只是退出江湖轉入後方，好更隱蔽的做一些事，我說出這個事，只是擺出我的誠意，信與不信，你自行斟酌。」

老人咳嗽一聲，沒有理會坐在地上神情沒變的年輕人繼續說道。

「買賣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百蠱血，千煞骨，我還缺最後一樣，這樣東西也是在你必殺人名單上，所以，我只想那會這樣東西，那之後，鬼墨門不會難為你也不會為難滄海宗和與你交好的天涯宮。」

氣息逐漸趨於平穩的莫離岸伸手抹了抹鼻樑上的汗水，慢慢起身。

「這買賣，是不是有點有失公平啊，你覺得我還會對那個把我逐出師門的滄海宗，有什麼好感？」

老人細小的眼睛閃過一抹光芒。

「有些人修為在深，目光再遠，可還是別人手下一枚棋子，莫少俠，你既然已經成了滄海宗，墨柳離手裡的一枚棄子，那何不入我神教，殺上槍宗，一同開啟一副新的世界畫卷....」

莫離岸沒有好氣的張開五指快速擺動打斷。

「我不想聽你這些廢話，你告訴我，那個墨紅塵怎麼回事，還有你，為什麼會有三個你。」

老人譏笑「看來，我們是沒得談了？」

「有得談有得談，還得坐下來好好談，你當日那最後一記氣浪刀，可是只差那麼一點就讓我躺那裡了，要是真的是那樣，我墳頭草都有那麼高，不，應該這樣。」伸手在身前比劃著高度的莫離岸雙眼眯起，眼前這個枯山翁顯然不是柳巷山莊那人，現在的他氣息陰冷狠辣，給人一種就像是苗家姐妹飼養的毒蛇，伺機而動。

枯山翁打出一個手勢，只見他中間三指之間相交，拇指又和小指相觸，隨後掌心向下猛然間按下。

「我給過你機會了，既然莫少俠你還是這般不知死活，那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