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為妄念『』葬生『』
溫子亭笑嘻嘻的將手放開:「珞雪,你性子真是變了不少吶,我記得小時候你淑靜的很。」
溫子亭向來沒心沒肺,從前欺負江珞雪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她是女孩子憐香惜玉,在溫子亭眼裡,女子太是沉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向來不起眼,偶爾流連煙花之地,也是他欣賞那兒的女子雖流落風塵骨子裡的倔強和驕傲放縱也是不少半分。
從前溫溫柔柔連語氣都慢十分的江珞雪這下被他惹惱了,他委實不大習慣,又揚了揚唇:「不同你玩笑了,我就是許久沒見你和冰冰,悶得慌。」
叫哪個沒有出閣的女子聽了他這話,臉紅心跳也是一定的,誰讓這話染上幾分曖昧之色,江珞雪咧嘴的說:「許久沒見我們,你真的悶得慌?」
溫子亭真當她是白痴啊,她鼻子可通氣了,溫子亭衣服上的淡淡酒味還瀰漫得一下一下的,溫子亭心一揪。
江珞雪湊了上去狡詐說道:「噢噢,悶得慌就在回長安第一天去喝花酒啊!」
江珞雪故意把「喝花酒」三個字提高了嗓子,唯恐旁邊人不知道一樣,溫子亭難得被人戳破自己喝花酒一事,才回長安就肆無忌憚逛了青樓,讓他父親知曉還不罰他去辦跑腿的差事。
被一個女子當面揭穿,溫子亭還是第一次心虛了,他乾脆利落還擊回去:「大男人的喝一兩次花酒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別看溫子亭有時候醉心青樓,他可是把正事和玩鬧分得清楚明白,去青樓,他也就是單純喝著酒聽著小曲,快哉快哉而已。
江珞雪心中發笑,活該他擋著自己回去的路,她自要戲弄他一次。
「是無傷大雅,不過你是不是惹上桃花了?」
「什麼?」
溫子亭不明其中的扭過頭,遠遠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姐一隻手拿著菜刀一顛顛的衝過來,路邊的人自覺的被她的氣勢嚇住退去兩邊。
溫子亭嚇住了,心想這確定是青樓的女子,難道不是賣豬肉的潑婦?
這大姐眼睛犀利看著溫子亭方位大叫:「你個老不死的,老娘好活賴活的賣豬肉,你倒去喝花酒,你對得起老娘我嗎?」
額,沖他來的?他猝然惶恐了。
溫子亭想向一旁的江珞雪求救,卻發現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哭笑不得的溫子亭想著任人宰割,反正他是不會惹這種爛桃花的,鐵定有誤會。
事實是,溫子亭真的自己嚇自己,他被人耍了!
拿著菜刀的大姐一股作勢的從溫子亭旁邊跑了過去,再看前方,一矮小男子半蹲著扒開路人小跑著,在聽到這等喊話后直接向前沖,哪裡顧得上有臉沒臉。
溫子亭舒了口氣,呵,幸虧他還沒娶媳婦。
恍過後,「珞雪,珞雪。」
得虧人多,江珞雪早在溫子亭嚇傻那一刻,一下子竄到賣珠釵的小攤一邊躲著了。
「噓,不要說話。」
江珞雪極其猥瑣的從懷裡拿出幾吊錢塞給老闆,從暗處偷看溫子亭,溫子亭一轉身四處叫喚著,他本想跟蹤江珞雪,得知她們住所后好去探望她們,但江珞雪一臉絕對不會說的樣子,他也無法了。
溫子亭慌亂的到處找尋江珞雪的蹤跡,竟然被她戲弄了,他忒生出不快,江珞雪在不遠處觀摩著一切過程,想笑又得憋住。
溫子亭真當她是白痴么?故意和她套近乎故意遲遲不走,肯定是要打探她和溫冰冰如今住在哪兒?
賣珠釵的老闆笑盈盈的看向溫子亭離去的方向而後盯著江珞雪。
「姑娘,有什麼事說清楚就好。」
某女子給了老闆一個眼神,管那麼多幹什麼?江珞雪拍拍衣裙起了身,拿著手裡的胭脂準備從小道上繞回去。
這個小道還是溫冰融化之前告訴她的,繞是繞了點,不過別無其他法子了,溫子亭肯定也知道這條小道,不過他又猜不到她會是回皇宮。
溫子亭尋了半天才沮喪回到溫府,連去青樓聽曲唱歌的興緻也全無了,彷彿腳下重如千金,最終想都沒想還是走了進去,正要悄悄回房經過走廊時,遠望的就有一個人站立在對頭,溫子亭發現是他大哥后臉色緊繃起來。
在外面行事光明磊落不拘一格的溫家二少爺溫子亭一時間被東西噎住似的,乾等半天不見發話,溫子霖略是無奈搖頭朝他走來。
「事辦的怎麼樣了?」
說到底溫子霖還是不放心江珞雪和溫冰冰兩個女子在外,雖說都已經安排好了的,可是溫子霖們一回來就聽說了她們二人沒有待在府上,兩人瞞了世人獨自在外住了下來。
玉汐公主突然鬧起來的事似乎也和江珞雪脫不了干係,她們又不直說,溫子霖才讓下人通報溫子亭去跟蹤她們如今住處。
不過溫子亭的神情已經告訴他事辦砸了,溫子霖本就在心中憋著氣,見狀。
「子亭,你什麼時候能穩重點。」
溫子霖將拳頭放鬆,溫子亭一回長安就去煙花之地聽曲,本就不太合適,現讓他辦點事也是徒勞。
溫子亭不好意思的撓撓發冠,他其實在收到溫子霖讓他去跟蹤江珞雪的時候,他立馬就丟下那些狐朋狗友奔了去,原本打算在江珞雪買了胭脂後進行悄無聲息尾隨。
可是他不知怎麼的忍不住出現她面前給了一個大驚喜,算是驚嚇,於是乎計劃便打亂了。
他也是有些歉疚,所以也沒頂嘴狡辯,他對她們處境也是不大擔心,天子腳下她們兩個女子又不是不同江府溫府聯絡。
大哥他至於么?
溫子亭郎朗聲道來。
「大哥,珞雪和冰冰能有什麼事啊!」
溫子亭怎會知道他大哥對她們二人隱藏起來產生的一絲不安?
罷了罷了。
溫子霖招過手讓溫子亭姑且回房去,溫子亭走了幾步后,又傳來:「子亭,以後少去煙花之地,聽曲也不行。」
溫子霖偏身要走,想了想萬分囑託又道:「你已弱冠,該娶妻了。」
溫子亭剎住,怎地提起這個來了?溫和俊秀的輪廓下凝固起來不動。
「大哥不也是...」
某人停住,唇動了動就閉住了。
稀稀疏疏的樹聲飄過,貌似掩蓋了這簡單的五個字,溫子霖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徑時昂首挺胸就穿過走廊。
溫子亭僵硬在此時,他不該提起的,他很久以前就發現了,他大哥似乎喜歡一個女子,即使過了弱冠之年他也未娶妻,他在等那個女子回來。
有一天,他終於等到了,可是回來的時候在街頭巷尾聽聞的,卻是那女子和別人有了情,甚至到了成親的地步。
溫子亭扣住自己的嘴角,大哥果真還像小時候一樣心悅她么,儘管她和小時候的性子不一樣了,儘管她把一切都忘了。
大哥還是心悅她吧!
在小道上走了半個鐘頭后,江珞雪驚覺身後有動靜,發現似乎有人跟蹤,她渾身不自然起來,暗想,被人盯上了,她怎麼這麼霉啊!
江珞雪走路的步子越來緊張起來,也不敢往後看,在不知道這人圖錢財還是美色之前,她可不能讓他得逞了。
她一走快,身後的動靜也迅速的跟上,想來察覺到她發現他了,忽然看到前方有幾個稀疏的路人,江珞雪彷彿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直奔而去。
直到出了巷口,「這人有毛病啊!」江珞雪順了順胸口埋怨道,青天白日的跟蹤不會那麼簡單,如果要下手早在她剛進巷子的時候就應該下手了。
江珞雪把頭一轉,咦,人不見了,對此感到迷糊之時轉身直接撞了上去。
「誰啊,沒長眼?」
說出來的話她怎麼那麼耳熟呢?好像上一次撞到李隆基就是同樣的反應,她嘴怎麼那麼欠,萬一是一個粗俗大漢可怎麼辦?
上天對她還是很薄的,被江珞雪撞的這個男子困惑的望著她的,男子一臉書生氣書生打扮,獃滯看了江珞雪一眼手持扇子及時低下頭靦腆道:「在下失禮了。」
江珞雪招手:「是我失態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她自要客氣些。
書生微微一笑:「不知姑娘何事如此驚慌。」他側身看了一眼江珞雪身後,倒也沒有異狀。
「我從這巷子出來的時候,發現後面有人跟蹤我,所以就撞上你了。」
江珞雪低聲在他面前解釋,她可不是一個隨便就撲到別人身上的女子,這種情況還是要說明的,萬一這人以為她江珞雪是一個不矜持的人那多尷尬!
「姑娘會不會多想了?」
「怎麼可能,我還怕自己想少了。」江珞雪應道。
「......」某人無語了。
她抬頭看了時辰忽覺天都要蓋上灰色帘布了,一手拿著東西單手就隨手向該男子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姑娘。」只留下書生一人木若呆雞的模樣。
說罷江珞雪急忙竄上前幾步看了周圍的動靜,離皇宮還是有一段距離,溫子亭此時估計尋摸不到她就會乖乖回去,正值她冥思苦想不前不退時。
「姑娘,等等,你的東西。」
書生從地上撿了不知什麼東西追了上來,將手中東西遞給她,江珞雪正嫌不耐煩,十分埋怨這人咋那麼眼光短淺沒看忙得很,目光低頭隨便一掃過去,這正是她的令牌,出宮進宮可全都是靠它。
江珞雪衝動的將書生手裡的東西扯了過來攥緊在自己手裡,當然了還記得感謝恩人:「謝謝。」
這人緊張得急促的揮揮手:「姑娘,這個是......」
江珞雪驚覺惹事了,出宮前麗妃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保管令牌也不要隨便被人給看見,沒有令牌她就會回不了宮,現在可好,還讓人知曉她是宮裡人的身份。
「我是......」支支吾吾的突然說不清楚了。
「姑娘,想來這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一本正經的話讓江珞雪目瞪口呆。
他,好像,貌似,根本不知道這塊令牌是幹什麼的!
讓她白擔心一場,話說這人是不是沒仔細瞧過令牌上的字啊!江珞雪該說他是真傻還是真蠢呢?
江珞雪略微有點尷尬的淡淡回笑,全算是默認了,她什麼都沒有說,一點兒都沒有欺騙他的意思,她正打算告辭這人趕緊回宮。
忽地,肩上被人使勁一點疼到喊不出來聲音,頭上被人用麻袋一蓋,眼前頓時灰濛濛的,而後江珞雪就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夜幕星河沒有徵兆的籠罩下來,足是一晚,又一日,太陽偷偷的升上了天空,江珞雪渾身酸痛,手腳甚至麻木到極點。
她努力睜開眼睛一看,躍入眼帘的是一個四周緊閉破爛不堪的房間,看這架勢應該是一個荒廢已久小戶人家的房子,想來都是第二日了,他們都已經昏睡一天一夜。
能昏睡這麼久才醒,看來是下了迷藥,江珞雪低頭一望,只見自己雙手被繩子死死的捆住,青紫色的印痕顯而易見,同剛才那個書生捆在一大根柱子上背對背靠著對方。
側眼望著身後,書生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搖搖欲墜的呆樣讓江珞雪頓生一股子惱火。
她一下狠心,用頭往背後使勁撞了一下。
「咦,還沒醒,他是睡死了?」
痛得江珞雪都心疼自己的腦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四六二十四,她又使勁撞了他幾次,再不醒他們可就要被人煮著吃連渣渣都不剩了。
經過幾番「撞頭事故」書生終於有了動靜,「這是在哪兒?」
江珞雪平白翻了白眼,「頭怎麼這麼疼。」他嬌弱的自言自語竟有些搞笑,江珞雪氣得很,你的頭疼,我頭比你更疼。
江珞雪伸頭看了一下門外,發現有兩個男子守在門外,他們究竟是為了錢財還是其他?照理說她和書生打扮得寒酸,哪裡像富貴人家了!
美色?她嗎?
江珞雪尷尬的咽了一下干口水,她是不是太自戀了,如果是為了美色,誰有事沒事把一個書生也綁來,而且是在白日,一般歹徒會有這麼大膽!
「哎,你看看能不能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
江珞雪推了推書生讓他趕緊弄,這霉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正糾結到底要怎麼才能甩掉外面那兩個人,書生硬是用自己捆住的雙手試圖解開她身後的繩子,可是繩結太死弄了半天都沒有解開。
「算了,你別弄了,我來想辦法。」
某人嫌棄的搖頭,根本不看他一眼,本不該指望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噢......。」
書生悶葫蘆似的發了一個「噢」,江珞雪看了看地面想起自己頭上還戴著一支珠釵,腦中有了主意。
「書獃子,你用嘴把我頭上的釵子弄下來,把手上的繩子劃破試一下。」江珞雪看他樣子挺傻的,姑且就叫他書獃子。
「啊!」
「你沒聽到我說話啊,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你還想不想逃出去了?」江珞雪心氣不太順暢低語怒道。
「姑娘,那在下失禮了。」書生說完這話才小心翼翼的開始行動了。
弄了半天江珞雪才知道這書獃子是介意男女有別,這讀書人的思想她想來是猜不透了,又不是讓他幹什麼逾距之事,只是讓他把她頭上的釵子用嘴刁下來,如此罷了。
江珞雪將頭微微偏了一點,書獃子轉過頭用嘴試了好幾次才刁住她頭上的釵子,弄得他倆都累的半死。書生再把釵子往地上一扔,一下兩下的釵子被江珞雪用腳劃過來,又到了江珞雪手裡就慢慢的把手上繩子割破了。
「動作小點,別讓他們發現了。」江珞雪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觀察著門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