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背靠背

4．背靠背

一整個上午，那個少年都沒有再回到教室。伊蘇在發獃的空隙看著課桌角上刻著的名字，莎煵。總覺得，心緒難以平靜下來了，因著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少年，既往的生活和節奏，似乎都改變了。

莎煵的再次出現，是在下午的體育課上。

課前男女各一排按照高矮排列好，伊蘇和莎煵的個子剛剛好都是班級男女生里最高的，理所當然地，伊蘇在前，莎煵在後。誰知到體育老師要大家做一下準備運動，前後排的男女生兩兩背靠背，互相背起另一方。一聽到這個，頓時整齊的隊伍發生了扭曲，面子薄的女生們臉紅起來，男生則高聲叫好。

伊蘇轉身要同莎煵商量的時候，忽然看見莎煵已經背對著自己，雙手反過來伸向自己。她有些意外，輕輕貼近他，胳膊與他的胳膊錯綜在一起，背靠著背。身體在接觸的那一刻，伊蘇感覺到心臟顫抖了一下，然後整個大腦都開始有些不受控制了。那不是緊張，不是興奮，而是像是一種安定。就像是每天回到家裡，踢掉鞋子，躺在最舒服的床上一樣，沒有負擔地，安定。

莎煵躬身將他輕輕背起來，她仰頭就看見了頭頂的藍天白雲，輕笑了一聲。輪到她，卯足了勁才將少年背起，「你真重。」

莎煵躺在伊蘇的背上，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然而他的臉上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驚愕，獃滯，感動，快樂。這背靠背的瞬間，他想起了她來，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場惡戰中，所有的朋友，戰士都倒下去了，只剩他們倆，背靠著背，堅守這最後的堡壘。我叫甘貝爾，很榮幸和你一起並肩戰鬥。他側頭望著那張絕美的臉，心慢慢地被融化，斯羅尼很高興可以和你一起戰死在這片聖土。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亦是他唯一一次那樣近的與她接觸。那麼真實，後背透出的溫暖，鼓勵，令他望著前方滾滾而來的敵軍都露出無畏的眼神。後來，他曾經想過，如果那背靠著背的一瞬間就那樣定格下來該是多好，最起碼，還有那片刻的真實和溫暖。

「怎麼了？」

見莎煵發獃，伊蘇小聲地問他。莎煵這才醒來，轉身立在伊蘇的面前，伊蘇這才發現，莎煵挺直了后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個腦袋，她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見他漆黑的瞳孔。

「你好伊蘇，我叫莎煵，很高興認識你。」

他對她笑了。短短的一瞬間展現出來的笑容，卻足以堪比彩虹。伊蘇心裡那些糾結和憤慨頓時化為浮雲，「很高興認識你。」

她發現，莎煵微笑起來的時候像孩子一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