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到你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夢該醒了。
第九章遇到你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夢該醒了。
(一)
回到家以後,想到權熙正的事,朴七彩就睡不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著《G小調進行曲》的旋律。
糾結了好久,她煩躁地翻身下床,走到鋼琴前坐下,她憑著記憶彈奏出《G小調進行曲》的旋律……
音樂從她的手指間緩緩流淌出來,沉緩的旋律似乎在娓娓道來一件舊事。不過,如之前一樣,在同樣的地方,朴七彩還是頓住了,她不禁思索: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這樣?
這個地方真是不太和諧,聽起來怪怪的,好像缺了點兒什麼,可是,缺的到底是什麼呢?她一時想不起來,於是煩躁地站起身,走來走去思索著。
朴七彩來到了陽台,長舒一口氣,給自己心理暗示:平靜下來,平靜下來,朴七彩,你一定可以的!
這時,不知從哪兒隱約飄來一段悠揚的小提琴聲。
朴七彩閉著眼睛用心感受,聆聽了一會兒,她靈機一動,對了,那段音樂缺的就是在陽光下舞蹈的那種歡快昂揚的情緒!愛一個人不應該是痛苦的,而是應該像陽光照亮陰影一樣,充滿快樂的。
這樣想著,靈感就像源泉一樣緩緩流淌,朴七彩跑到桌邊,手忙腳亂地抽出了白紙,在上面塗塗寫寫。過了一會兒,朴七彩對著寫滿了音符的白紙,手動打著拍子,並喃喃自語道:「嗯,這樣子就很完美了!」
她拿著自己所填寫的曲子,來到鋼琴旁,按照曲譜流暢地彈出了完整的曲子。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后,朴七彩感覺整個作品呈現一種完美且和諧的結構,比起以前靈動了不少,十分動人,充滿魔力。
她高興地笑了:「我要親手把這曲子送給熙正!這可是鋼琴天才權熙正和無敵少女朴七彩的第一首合作作品呢!」
朴七彩決定要用這首曲子,製作一個音樂盒送給權熙正。
於是,朴七彩興奮地來到了全是手工製作店家的街道上。
她一家一家地走進去,又失望地從一家一家走出來,不知不覺間天漸漸地黑了。
朴七彩走到了街道深處一家不起眼的手工店中,沉思了半天,小心地推門而入:「您好?請問有人嗎?」
一位老人從老舊的櫃檯後面走了出來:「有什麼需要嗎?」
朴七彩禮貌地問道:「老人家,我想做一個音樂盒,能放我自己錄下的鋼琴曲的那種。」
老人有些訝異:「這年頭很少有人定做音樂盒了,都是買現成的……」
「老人家,這首曲子對我還有我要送的人來說都很重要,我是真的很想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禮物,所以……」
老人笑了笑:「是送給男朋友的吧?」
朴七彩微微臉紅,點了點頭:「我想目前還算是吧。」
「你的曲子呢?」老人問道。
朴七彩興奮地打開了手機,找到寫滿曲譜那頁:「在這兒,在這兒。」
老人似乎也是懂音樂的,看到曲譜以後,當即便應承下了音樂盒的製作,並囑咐朴七彩晚幾天過來拿。
才過了兩天,音樂盒就做好了。朴七彩拿到定製的音樂盒,小心翼翼地捧著,生怕摔著了。回家以後,她鄭重地將音樂盒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然後試起了音樂盒,經朴七彩改良后的《G小調進行曲》的樂聲便流淌出來。
朴七彩閉著眼睛,沉浸在音樂中,並許願道:「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有什麼傷疤,希望這首曲子能給他帶來慰藉吧。」
第二天下課後,朴七彩就拿著音樂盒來到了權熙正經常練琴的琴房,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想了想這些天的事情,朴七彩有些緊張,她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進入琴房,卻看到了令她震驚的一幕。
權熙正和那天那個女孩在鋼琴邊相擁而立。
朴七彩的淚意瞬間涌了上來,權熙正也看到了她,兩人面面相覷,權熙正連忙放開女孩。
一時間權熙正有些不知所措:「七彩。」
朴七彩盯著他們,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內心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你們……」
朴七彩怔怔地看著女孩的臉,覺得有些熟悉,想起上次在權熙正房間的小木盒裡看到的照片。
原來是她!
權熙正想解釋,可是話到嘴邊,什麼也沒說出口:「七彩……我……」
朴七彩踉蹌著向後退去:「權熙正,你……你說得對,我真是個大笨蛋,從一開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今天,我都懂了,打擾你們了,抱歉!」
然後她將音樂盒狠狠地摔在了琴房的地上,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這一次,權熙正沒有追上去。
(二)
朴七彩生氣地摔了音樂盒跑走後,權熙正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音樂盒碎片,他許久沒有言語,心中五味雜陳。權熙正也很想把一切的前因後果都告訴朴七彩,但是這些過往對於他來說也是難以言說的悲傷,他並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沈詩恩佇立在一旁,也看出不對勁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試探性地問道:「剛才那個女孩好像誤會我們了,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權熙正沒有回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音樂盒碎片。
沈詩恩微笑著走近:「我來幫你吧。」
權熙正卻冷冷地舉手示意:「不用。」
沈詩恩聳聳肩,語氣卻非常輕鬆:「如果給你帶來麻煩,那對不起。」
權熙正沉默不語。
見他不回答,沈詩恩也不生氣,她淡淡笑著走到鋼琴前,隨手彈出一段旋律,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很開心,你沒有忘記她。」
權熙正聞言,正在整理東西的手突然停住了,沈詩恩口中所說的「她」,是他永遠過不去的坎。
獨自跑出來的朴七彩邊哭邊跑,正好與從其他練琴房出來的周五弦撞了個正著。
周五弦拉住滿臉淚痕的朴七彩,問道:「你怎麼了?」
朴七彩含混不清地說:「我看到權熙正跟一個女孩兒抱在一起。」
周五弦愣了一下,好似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問題。
「那個女孩兒,我之前在權熙正的房間見過他們一起彈琴的照片。」朴七彩繼續說道。
周五弦沉思了一會兒,儘力以朴七彩的話為線索提煉出相關信息:「權熙正好像之前是有一個搭檔,兩個人是青梅竹馬,不過四年前,她突然消失了,權熙正也就是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彈過琴,不知道兩者有沒有關係。」
「如果她真的是權熙正的青梅竹馬,那權熙正為什麼不跟我說呢?」朴七彩質問道。
「那你也可以去問他啊。」周五弦鎮靜地說道。
朴七彩猶豫:「我……」
回到家后,朴七彩鄭重地思考了一下周五弦的提議,但是她還是頗為猶豫。她躺在床上,嘴中念念有詞:「打,不打,打,不打……」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問呢。想打,但是又害怕未知的答案。
朴七彩躺在床上琢磨著,思前想後,翻來覆去。她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如此反覆還是沒有勇氣打出去,最後只得鬱悶地一把拉過被子:「算了,我還是睡覺吧。」
而另一邊的權熙正也睡不著,他坐在桌邊,桌面墊著一張乾淨的白布,上面依次整齊地擺放著音樂盒碎片,以及各種精巧的修復小工具,搗鼓了一陣之後,音樂盒才被拼接到了一起,他試著轉動音樂盒的開關,音樂盒卻只能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音樂雖然是間斷的,但權熙正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曲調,他不禁眉頭微皺,隨即,他又拿起一個小工具,調整了一下,曲調變得清晰了一些。
權熙正凝神仔細聽了聽,有些發怔:「這是……這是七彩修改過的《G小調進行曲》?」
他把音樂盒放在鋼琴上,深呼一口氣,閉上眼睛認真感受著音樂盒的曲調。他的眼前浮現出朴七彩譜曲的畫面,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琴鍵上敲出幾個音符,隱約聽出與音樂盒中的曲調是一致的。
權熙正笑了起來。朴七彩在音樂方面進步蠻大嘛,連曲子都會譜了。
在掛滿鋼琴設計草稿的書房裡,權爸爸在用心伏案設計鋼琴草圖,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一陣鋼琴聲。他不禁詫異:「有鋼琴聲?」
權爸爸連忙起身,欣喜地衝進書房。難道是權熙正又能夠彈鋼琴了?
房間里,權熙正努力地彈奏,但按在鋼琴上的手指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剎那間,他的眼前浮現出沈詩愛的模樣。那個少女和他有著令人羨慕的默契,他們是最好的搭檔,他們可以四手聯彈他寫的《G小調進行曲》……他還記得在那場舉世矚目的比賽之前,女孩對他說:「阿正,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贏的!」
他笑著回應。
在他們努力過後,他們也真的取得了勝利。當時的音樂廳里,兩人曲畢,眾人歡呼,掌聲雷動,萬眾矚目。只是不料,在獲勝的一瞬間沈詩愛轟然倒地,從此再也沒有起來。
那時,台下年幼的沈詩恩首先衝過來,緊張地喊道:「姐姐!」
權熙正抱著沈詩愛,她還不忘問道:「阿正,我們贏了嗎?」
可還不待權熙正回答,女孩的雙目就輕輕地合上了,身體如同泄氣的玩偶一般癱在權熙正身上。
想到這裡,權熙正一臉慌張,他的手猛然停了,可沈詩愛的話依然在他腦中迴旋:
「阿正,我們贏了嗎?」
…………
這句話不斷在他腦海里回蕩。
權熙正的手抖得愈發厲害,他握拳狠狠砸在鋼琴上,蹦出一堆雜亂音符。他悲傷地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權爸爸露出難過的表情,望著權熙正痛苦的樣子,他本想說點什麼,但沉思片刻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神色黯然的權爸爸走進儲藏間,打開燈,只見裡面放置著一架用白布罩著的鋼琴。這架鋼琴是身為鋼琴師的權爸爸最得意的作品,是他準備送給權熙正十八歲生日的禮物。曾經的權熙正還和他許諾一定要用這架鋼琴彈奏出最動聽的作品,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
想到此處,權爸爸忍不住悲傷地嘆氣。
權媽媽從外面經過,推門走進來,上前去輕輕攬住權爸爸的肩膀,柔聲說道:「怎麼了?」
權爸爸撫摸著鋼琴唉聲嘆氣:「這架鋼琴可能再也送不出去了。」
權媽媽安慰權爸爸:「那件事過去那麼久了,他都沒辦法走出來。只能說明咱們兒子是個內心很溫柔的人。」
唉,說起這個,權爸爸再次長長嘆了一口氣。
看到這樣的權爸爸,權媽媽喃喃安慰道:「放心吧,你這架鋼琴總有一天能送出去的。」
權爸爸握著權媽媽的手拍了拍:「但願如此吧!」
權爸爸和權媽媽依偎在儲藏間里,他們相信愛的力量一定可以帶權熙正走出陰霾,這件得意之作終有一日可以煥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三)
第二天,朴七彩正和何沅珠一路往教室走去,還各自吐槽這些天的糟心遭遇。
何沅珠樂觀地安慰朴七彩:「權熙正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說他移情別戀,我不相信。」
朴七彩無精打采地問:「為什麼?」
「你先回答兩個問題,一、權熙正缺追求者嗎?」
朴七彩搖搖頭,難過地說道:「不缺,所以我才患得患失啊。」
「二、你是他接觸到的女生中最優秀的嗎?」
說起這個,朴七彩還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識趣地刮刮鼻子,扭捏著說:「這個嘛……」
「若論身材相貌,舞蹈系好幾個天仙;若論才華,周五弦學姐跟你不相上下,你可能稍微多點天賦。還有性格、智商、家世等,單拎出來哪一樣,你也算不上最佳。」
朴七彩有些心虛,但聽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這麼說她,她還是不滿地嘟囔著:「何沅珠,你什麼意思?」
何沅珠笑嘻嘻擺擺手:「別急嘛,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在這萬花迷亂的競爭者中,權熙正能看上你,恰恰說明他喜歡的就是你,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權熙正也不是花花公子,他既然選了你,別人想取代你也不容易。」
總算聽到了一句好話,朴七彩臉微微紅了:「這麼說也有道理。」
何沅珠拍胸脯保證:「所以我說根本不用擔心。」
想了想,朴七彩又覺得好像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不由得開始擔憂:「可是,那個女孩兒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何沅珠不以為然道:「她為啥特殊,難不成還開了光?」
朴七彩搖搖頭:「他們好像早就認識了,有可能是青梅竹馬,還有可能是初戀。」
「說實在的,這種初戀什麼的最可惡了,上一局已經完結了,這一局又來作妖。如果那麼喜歡當初就應該修成正果呀,何必跳來跳去當煩人精。」
朴七彩突然覺得何沅珠說得有道理,情緒這才微微緩和了一點。但沒多久她又失落了:「不過她漂亮又機靈,溫柔還可愛。」
何沅珠拉了朴七彩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樣吧,一會兒我用塔羅牌幫你算一卦,看看勝算。」
朴七彩似乎沒有聽進去,她看著不遠處發怔,何沅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不遠處,沈詩恩手中捧著書,被一群女生眾星捧月地圍著有說有笑,笑容滿面。
何沅珠讚歎道:「喲,咱們學校什麼時候多了這號人物,聲形貌俱佳,我竟然不知道。」
說著說著,何沅珠才注意旁邊朴七彩望著沈詩恩滿臉怨懟,好像遠處的女孩欠了她幾百塊錢一樣。
回過味來,何沅珠用胳膊肘推了推朴七彩:「放心吧,只要權熙正的青梅竹馬不是她,我看你的勝算還是很高的。」
朴七彩轉過頭看著她,苦笑道:「我說的,就是她。」
啊?何沅珠頓時尷尬萬分,她訕訕地拍著朴七彩的肩膀安慰:「那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天涯何處無芳草……」
聽到好友何沅珠這樣說,朴七彩就更難過了,一臉的沮喪外加無語。
世間有兩愁,一是有權熙正這種萬里挑一的男朋友,二是有何沅珠這種「塑料姐妹花」。
上課時間到了,朴七彩和何沅珠走進教室。她們坐好以後,何沅珠拿出塔羅牌想要幫朴七彩占卜一下,但朴七彩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頭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
此時上課鈴響了,孔主任帶著沈詩恩走了進來,沈詩恩進來以後,同學們都紛紛議論出聲。
「這是新來的交換生,沈詩恩。大家歡迎一下吧。」孔主任宣佈道。頓時,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
何沅珠卻不為所動,同情地看著身邊的朴七彩。
講台上,沈詩恩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大家好!很高興認識大家,我是沈詩恩,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孔主任笑意盈盈:「沈同學太謙虛了,據我所知,沈同學的鋼琴天賦就是跟咱們的鋼琴王子相比,也不遑多讓啊。」然後便沖底下的同學訓話道:「以後,你們要多向沈同學討教學習,不許給我丟臉,知道嗎?對了,今天的例行演奏是誰?」
今天例行演奏的是朴七彩。
何沅珠見朴七彩不動,推了她一下。朴七彩這才獃獃舉手。
何沅珠小聲鼓勵朴七彩道:「精神點!論鋼琴天賦舍你其誰,待會兒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看看你的厲害。」
朴七彩起身:「好。」說完起身向台上走去。
孔主任看到朴七彩趕緊擺手:「哎哎哎,你先不用上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今天不用演出了,沈詩恩第一天來上課,說她想給大家演出一段,你下次再來吧。」
朴七彩脫口而出道:「我不同意,為了這次例行演奏,我跟權熙正練了很久……」
聽到權熙正幾個字,沈詩恩看向了朴七彩,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溫柔笑意,看起來十分無害。
朴七彩頓了頓,迎向沈詩恩的目光,繼續說道:「這次,我不想讓。」
孔主任不解:「這有什麼好爭的,又不是比賽。」
朴七彩小聲嘟囔:「誰說不是比賽。」
孔主任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好了,馬上上課了,不要耽誤大家時間,你趕緊下去。」
沈詩恩順勢說道:「這位同學,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謝謝你給我展示的機會。」
朴七彩只好不甘心地走了下去。
她回頭就看到沈詩恩溫柔地沖孔主任點點頭,走到鋼琴前坐下。
沈詩恩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溫柔,台上,她彈了一首難度係數極高的鋼琴曲——《EnglishCountry-Tunes》。
前奏響起,全場沸騰,台下的同學開始議論紛紛:
「這不是那首世界上最難的鋼琴曲嗎?」
「這個手速也是沒誰能比得上了!」
同學們在下面聽著,都忍不住兩眼放光,暗生讚歎。
朴七彩怔怔地望著沈詩恩,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這個競爭對手,不簡單。
旁邊唯恐天下不亂的何沅珠緊張地默默擺出牌陣,推了推朴七彩,讓她抽牌。
朴七彩詫異地望著何沅珠:「幹嗎?」
「你不是想知道你跟權熙正的未來嗎?快點抽一張牌。」何沅珠急匆匆地說。
朴七彩遲疑了一下,還是抽了一張牌。並在何沅珠的指導下,開始翻牌,是一張皇后正位。
何沅珠看到牌面,擔憂道:「形勢很嚴峻啊。」
「怎麼?」朴七彩有些疑惑。
這時,沈詩恩的演奏也完畢了,教室里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
講台上的沈詩恩禮貌地沖大家鞠躬致謝。
何沅珠看著沈詩恩,又對朴七彩露出嚴肅的表情,說道:「皇后,你的對手,眾星捧月,勢不可當,註定要成為光芒萬丈的人。」
「那我呢?」朴七彩一臉迷茫,感覺何沅珠說得煞有其事。
何沅珠又翻過一張牌,不禁喃喃道:「高塔。逆境、崩潰、突然分離、破滅的愛……」說完又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
朴七彩沮喪地望著台上微笑著的沈詩恩,滿臉失落:「現實果然比小說更殘忍。」
因為沈詩恩的事情,朴七彩一整節課都不怎麼在狀態,下課了她倆也是第一個衝出教室。
朴七彩邊走邊嘟囔著:「剛才的牌不是我的,我不承認!」
何沅珠附和道:「對對對,可能拿錯了。」
權熙正站在教室外,與正出門的朴七彩撞了個正著,兩人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其他同學也陸續從教室出來,沈詩恩跟幾個女孩兒有說有笑地出來,看到權熙正後,她立即笑著從朴七彩身後出來,走到權熙正身邊,親昵地挽住權熙正的胳膊。
權熙正沒有拒絕,任由她挽著自己走了。
一邊的朴七彩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底氣憤極了,她恨恨地說道:「平常我牽你個手都像要了你命一樣,現在卻跟別的女人手挽手這麼親熱!」
朴七彩回過神來后,心有不甘地跟了上去,她要去討個說法!沈詩恩聽到後面有人衝過來,轉身一個迴旋踢,腳就停在離朴七彩的臉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朴七彩被嚇得目瞪口呆。
旁邊的同學也嚇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剎那間,驚呼聲此起彼伏,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
權熙正見狀,趕緊把沈詩恩的腳推開,微微護在朴七彩面前,並責怪沈詩恩道:「你幹嗎呢?」
沈詩恩不卑不亢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是跆拳道黑段。剛才你朝我們衝過來,我身體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多多包涵。」
權熙正關切地打量著朴七彩,看她沒事這才放心。
沈詩恩也看著朴七彩,她明明知道這個女孩和權熙正的關係不簡單,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詢問道:「有事嗎?」
朴七彩強裝不怕地挺著腰,但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發抖:「沒什麼。你……你們……」看來她剛才真的是被沈詩恩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沈詩恩微笑著打斷她道,說著看了看權熙正,「我們答應了伯母,要陪她參加業主酒會的。」
權熙正默默看了朴七彩一眼,低聲道:「走吧。」他說完就轉身離開,沈詩恩下意識想挽住權熙正的胳膊,可權熙正不動聲色地率先離開,雖然沈詩恩有些尷尬,但也很快收斂神色。臨走前,她還不忘回頭沖朴七彩微笑揮手:「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朴七彩欲言又止地想跟上前去,不過還是訕訕地停了下來,這時車允憲跑過來,笑嘻嘻地拉住朴七彩。
朴七彩有點惱:「你幹嗎?」
車允憲故意賣關子:「今天,我在酒吧有節目,現在誠邀你當我最尊貴的嘉賓。」
朴七彩本想拒絕,看著權熙正頭也不回地離開,十分生氣。
朴七彩故意大聲說道:「好,我一定去給你捧場!給你賣力喝彩!」
權熙正聽到朴七彩的聲音,微微皺眉。
車允憲驚喜:「真的嗎?七彩,你這麼痛快答應我,還是第一次。」
車允憲興奮地抱起朴七彩轉圈,朴七彩被車允憲抱在半空中,手足無措卻依然下意識望向權熙正,沒想到權熙正頭也沒回地離開,朴七彩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落寞地低下頭。
權熙正走遠后,朴七彩立即收斂笑容。
不遠處的同學議論著。
同學1:「朴七彩又被甩了?」
同學2:「本來倆人也不配,人家的青梅竹馬回來了,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權熙正哪是朴七彩能配得上的?」
朴七彩黯然低頭,殊不知,遠處的權熙正偷偷回頭看她,但朴七彩並沒看到。
沈詩恩和權熙正離開人群一段距離后,便露出與平時不一樣的冷漠表情,她冷冷地道:「你的演技,現在這麼好了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沈詩恩不顧權熙正的阻攔,拉過他的手,只見食指側面有一道深深的甲痕。她勝利一般看著權熙正:「從小你一緊張就會用大拇指死死地掐食指。你剛才,吃醋了。」
權熙正有些生氣:「多年不見,我不知道你已經是偵探了。」
沈詩恩質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朴七彩?」
權熙正冷冷地答道:「跟你無關。」
「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姐姐,你也會這麼說嗎?」沈詩恩又搬出了自己的姐姐。
「你覺得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有意義嗎?」這一次提到沈詩愛,權熙正沒有再一味地退讓,而是出言反問。
沈詩恩還想說什麼,但權熙正已經徑直走了。她望著權熙正離開的背影,喃喃地說道:「你只能是姐姐的。」
(四)
夜晚,朴家的幾個兄妹正湊在一起吃晚餐,朴在角拿著一本宣傳冊過來:「大家看一下。」
其他人對這個都不感興趣,只有朴在徵捧場:「這是什麼?」
「小區業主酒會的宣傳冊,大家有興趣參加嗎?」朴在角環顧了一下周圍又自答道,「看來是沒興趣。」
業主酒會?朴七彩突然來了興趣,她想到之前沈詩恩說過要陪伯母參加業主酒會的話。
朴七彩瞬間精神起來:「誰說我沒興趣。」
說完她拿著宣傳冊看了起來。
眾人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我不僅要參加業主酒會,而且還要光鮮亮麗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讓她們好好看看我朴七彩也是有女主角光環的!等著瞧吧!」朴七彩眼神堅定地說道。
「她這是怎麼了?」朴在角問道。
「我一會兒還得趕稿子,我就不去了。」朴在徵趕緊找借口開溜。
一看朴在徵的反應,朴在角也找到了這件事的正確處理辦法,那就是趕緊溜!他立馬說道:「我也有安排了。」
「我……」朴在羽也想推託,但話還沒說完,朴在徵和朴在角異口同聲,「你沒事就去唄。」
「我們都有事,你和七彩就代表全家出席吧。」朴在角苦口婆心地勸導朴在羽。
朴在徵也拍了拍朴在羽肩膀:「是啊,你最該去了。」
而此時,權熙正卻一個人來到了朴七彩家門口,他想去找朴七彩解釋這一切,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於是只能在附近徘徊。這時,他看到何沅珠拎著大包小包來到朴七彩家門口,敲起了門。權熙正趕緊躲在隱蔽處,他還是沒有做好面對七彩的準備。
何沅珠見到來開門的朴七彩就笑著抱怨:「你平時應該多備點,不要一有約會就拿我的存貨。」
權熙正緊張地望著兩人,微微皺眉。約會?約誰?難道是車允憲?
「不過女為悅己者容,我明白。」何沅珠又說道。
「知道就別說那麼多了。」
兩人在門口互相調侃了幾句,朴七彩便拉著何沅珠進門。
權熙正暗暗吃醋。他哪裡想到,朴七彩以為權熙正會去業主酒會才這樣打扮。但是權熙正又以為朴七彩是去見車允憲,於是並沒有出席業主酒會,而是早早跑到車允憲駐唱的酒吧蹲點。
業主酒會上,燈火輝煌,幾張大桌子上面擺著各色吃的,還有各色飲料、葡萄酒。悠揚的音樂循環播放著。
眾人三五成群,閑聊著天,吃吃喝喝。
朴七彩穿著何沅珠為她準備的白色禮服,梳了一個淑女名媛的頭髮,化著精緻的妝,盛裝來到這裡。
與此同時,燈紅酒綠、觥籌交錯的酒吧里,坐在角落處戴著黑色帽子和口罩的權熙正緊盯著酒吧門口,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活像一個偵探。他哪裡知道自己等的人,其實在別處等他。
業主酒會上,許多人朝著朴七彩這邊紛紛側目,朴七彩還以為自己天生麗質只是欠缺打扮,要不為何只換上一套名媛裝就那麼引人注目?
不過後來她才發現,大家讚美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高挑美麗的沈詩恩。沈詩恩和權媽媽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談笑風生。
看著光彩奪目的沈詩恩,朴七彩突然湧出一股自卑感。她如果是耀眼奪目的鑽石,那自己就只是街邊不起眼的沙礫罷了。
此時,權媽媽看到朴七彩,她熱情地走過來打招呼:「七彩,剛才沒有看到你,你們剛剛過來的嗎?」
朴七彩瞪著沈詩恩:「是的。」
權媽媽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還笑嘻嘻地和朴七彩介紹著沈詩恩:「這是沈詩恩啊,跟你們一般大,是熙正的好朋友。我們兩家是世交,他倆從小就一塊玩,感情很好。」
朴七彩憋屈地低頭,沒有說什麼。
沈詩恩則禮貌地笑笑。
權媽媽繼續對著沈詩恩道:「這位是朴七彩,現在的小姑娘都愛臭美,嬌滴滴的,七彩完全不一樣。你別看她個頭不高,渾身是肌肉,但她就跟女俠似的,路見不平一聲吼,還幫我追過小偷!」
朴七彩尷尬地想阻止權媽媽:「阿姨,我……我還好,真的還好。」
沈詩恩捂嘴掩笑。
「不過也多虧了七彩這個朋友,熙正才漸漸開朗起來了。」權媽媽意識到這樣形容一個女孩有失分寸,馬上改口道。
聽到權媽媽的解釋,朴七彩這才有些許欣慰。
沈詩恩笑道:「熙正哥哥從小就不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我搬走之後,他身邊也沒有別人,肯定很孤單。謝謝你幫我照顧熙正哥哥。」
朴七彩被沈詩恩激得憤憤不平,正準備反駁,但還不待她說話,權媽媽就接話道:「你們兩個都是熙正的好朋友,以後肯定也能成為好朋友的。」
是嗎?
沈詩恩也沒有興趣和朴七彩較勁了,她和朴七彩其實無冤無仇,要不是中間隔了一個權熙正,她不見得會和她爭什麼。不過,權熙正今天沒有在,她們自己較勁也沒意思。於是她微笑著對權媽媽說道:「對了,伯母,剛才李叔叔不是說要跟您說幾句話嗎?」
「看我,差點忘了。」權媽媽說著便沖朴七彩道,「七彩,我有點事兒,你隨意啊,多吃點。」
朴七彩十分不滿,又不好發作,只好瞪眼看著兩人走開。
與朴七彩一起來酒會的朴在羽吃好了點心,朝這邊走過來。他看到情況不對,於是將她拉到角落:「這個沈詩恩是誰啊,一副正牌女友的口氣,對你說那些話什麼意思?我看這人不簡單,小小年紀就話裡有話的,你要看好權熙正啊。」
朴七彩心裡委屈,看著不遠處沈詩恩和權媽媽有說有笑的畫面,賭氣道:「我為什麼要看好權熙正?如果他真的心裡有我,需要我看嗎?」
「不能這麼想啊!」朴在羽著急地說道,然後又故意逗她,「那個沈詩恩挺厲害的,你真不怕權熙正移情別戀啊!」
「如果真到分手那一步,也是我甩了他!」朴七彩為自己辯駁道。
朴在羽有些難以置信地說:「你不是認真的吧?」
朴七彩低下頭去,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有些失落地說道:「不能更認真了。」
(五)
燈紅酒綠的酒吧里,隨著時間推移,牆上的鐘錶一點點走動,酒桌上的客人越來越少,舞台上的車允憲越來越失落。
因為這裡不是二十四小時酒吧,所以老闆剛才也已經跟車允憲說了快到時間了,要打烊了。
可是等不來朴七彩,他就不想走。
車允憲請求老闆讓他再唱一首歌,老闆也很好心地答應了。他剛站上舞台,朴七彩就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車允憲看到出現在酒吧的朴七彩,心裡瞬間樂開了花。
朴七彩還穿著在酒會上的白色禮服,車允憲不禁欣喜,難道她因為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
那邊角落裡的權熙正心情就沒這麼好了,甚至說有點生氣,朴七彩的到來印證了他的猜想,她果然是精心打扮與別人約會。
只見朴七彩走向車允憲,然後向他道歉:「對不起啊,我遲到了。其實是因為我……」
車允憲摸摸朴七彩的頭,撩了撩她的劉海,笑著說:「沒關係,你來了就好。而且還為我打扮得這麼漂亮,我真的很開心。」
朴七彩本想解釋,猶豫片刻還是算了。她環視一圈:「哎呀,沒人了,都怪我來得太晚了。」
「傻瓜,不管多晚,因為是你,我都願意等啊。」不管怎麼說,等來了朴七彩,車允憲很開心。
朴七彩既愧疚又感動,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怔怔地望著車允憲。
車允憲看出朴七彩的為難,笑著拉她上台。「誰說沒有人的!」他指指權熙正的方向,「那還有一個人。」
權熙正聞言,再次低下頭去。
車允憲望著朴七彩的眼神里充滿了愛意,他深情地說:「就算只有一個觀眾,我也想跟你一起合奏這首歌,你來幫我伴奏,可以嗎?就當是給我的補償。」
朴七彩心裡有點愧疚,自己因為去酒會耽誤了與車允憲的約定,所以爽快地點頭答應。
舞台上,朴七彩和車允憲準備好樂器,開始演奏,很奇怪,他們的配合非常默契,就像配合多年的老搭檔一樣。
聽著二人的合奏,角落裡的權熙正手指微微顫抖,舞台上配合默契的二人讓自己顯得十分多餘,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得心灰意冷地離去。
一曲畢,四周寂靜。
朴七彩看著走出酒吧門口的人,說道:「哎呀,最後一個人也走了。」
「沒關係,有你在就好了。」車允憲深情地對朴七彩說。
此時,酒吧老闆出來了,打斷他們的對話:「你們結束了吧,已經為你們延時了,現在真的要打烊了。」
朴七彩連忙向老闆鞠躬致歉:「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這樣吧,我倆一起幫忙。」
車允憲也表示同意:「行啊,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然後幾人開始打掃酒吧。在打掃的時候,朴七彩在酒吧的角落裡找到一條再熟悉不過的手鏈,她猛然想起剛才那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那不就是權熙正嗎?她瞬間怔住了,待到環顧四周,卻再也沒有那人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