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熟悉的陌生人

白青瓷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發生點兒什麼毀滅性自然災害，這樣就不用去面對桌上人各異的眼神。

秦燁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彷彿沒感受到大家投來的怪異目光，拿起餐布優雅地沾了沾嘴角，然後隨手扔回桌上站起身，語氣淡然地沖白青瓷吩咐：「我先去樓上拿份文件，你收拾好了直接到院門口找我。」

和他一起，她寧願被秦夫人拉出去當成展覽品四處溜。

白青瓷暗自咬了咬牙，鼓足勇氣扭頭結巴巴開口：「不……不用麻煩……我自己……」話未說完，她就看見秦燁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忘記了後面該說什麼。

他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勾了勾嘴角。

而那笑容看在白青瓷眼裡，只覺著譏諷的味道十足。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竟敢和他討價還價。

「不麻煩，反正順路。」秦燁扯住領帶，鬆了松，「不過我只等你15分鐘。遲到了，你就自己回去把。」說完長腿一邁上了台階。

「呃……」白青瓷慢半拍兒地張嘴想要叫住他，這次被秦夫人打斷……

「青瓷，你和阿燁一起回去吧。」

「伯母……我怕耽誤大哥正經事。」她仍舊不死心的，想做困獸之鬥。

「呵……」秦正聲笑了一聲，「他要是真有急事，就不會主動送你了。你們兄妹一起，正好也有個照應。」

一家之主蓋棺定論，她再不能反對什麼。

白青瓷只好訥訥點頭，說了聲「好」，低頭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那份早餐。

一不一起走他說了算。至於遲不遲到，就由她了。

只是秦燁怎麼會算不到她那點兒小心思。

白青瓷吃的再慢，也不好比其他人下桌晚。根本拖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這邊她剛回到房間，床頭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秦燁發來的簡訊：5分鐘之內到院門口，否則後果自負。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白青瓷氣悶地想要砸牆。可她心知肚明，就算自己把真把牆都砸到了，也逃不過秦燁的手段。

本來也什麼東西好收拾的。於是只換了身衣服，又檢查一遍包里的東西有沒有落下，便匆匆出了門。

走到一樓大廳時，正好碰見秦瑤。

「瑤瑤我先走了。」白青瓷一邊匆匆說了一句，一邊快步往外走，結果沒幾步被叫住。

「青瓷……」

「怎麼了？」她步子一頓，疑惑扭頭。

秦瑤見四下沒人，湊到她近前，有點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你和我哥……」

她話沒說完，白青瓷就已經臉色蒼白。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們兩個的事被秦瑤看出端倪了？

秦瑤發現她有些不對後面的話沒說，直接笑了出來：「你看你臉都白了。怎麼怕他想老鼠怕貓一樣！」

白青瓷心中苦笑。秦燁可比貓可怕多了，那是只殺傷力極強的猛獸。

「我哥那人的確有點兒恐怖，我都怕他。」秦瑤嘆氣，「不過你和他在一起少說話就是，絕對不會錯的。」

「嗯。我知道了。」白青瓷勉強笑笑，轉身出了大門。

白青瓷一路快步到院門口的時候，秦燁的車子已經開著引擎停在了那裡。

她閉目，吸氣，再睜眼時如壯士斷腕般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她這邊剛低頭綁好安全帶，秦燁就一踩油門兒，將車子開了出去。

從G市到A城，開車起碼要3個小時左右。

秦燁手握方向盤，一直目不斜視地專心開車。白青瓷則偏著頭，望著路旁飛速倒退的景物，心情略微煩躁。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

標準的說，從白青瓷上車開始，兩個人就沒有過任何交談，甚至招呼也沒打。而且彼此誰都不曾多看對方一眼，連餘光都欠奉。

只是比深沉這種事，白青瓷永遠不會是秦燁的對手。

就這麼僵持了大約一個小時，最後還是她沉不住氣，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秦燁，你到底什麼意思？」她嘆息著，聲音里滿是鬱悶和無力。

秦燁聞言皺起了濃眉：「白青瓷，我倒是還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忽然就興師問罪。」

「秦燁！」白青瓷倏地扭過頭，怒目圓睜，咬牙切齒，「你別太過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秦燁沒有轉頭，而是抬眸從後視鏡里瞥她一眼。然後看著她眼含羞憤，滿臉漲紅的模樣笑了出來：「那你倒說說看，我想什麼呢？嗯？」低沉的聲音語氣平緩正經，卻又隱隱帶了一絲挑逗的意味。

白青瓷抿唇不語，一雙漂亮的杏眼裡似乎能噴出火來，連呼吸都因為憤怒而變得粗重急促。

「怎麼讓你說，你反倒不說了？」秦燁語氣淡漠地反問一句，側目瞥見她高低起伏的胸脯，略帶諷刺地勾起了嘴角：「錦誠在A城的全資子公司月底正式剪綵開業，你以為什麼？以為我去A城就是為了和你上床？」

白青瓷瞬間啞口無言。秦燁在國外這幾年創立了自己的公司，錦誠投資。所以回國后並沒有接手秦氏。而白青瓷因為對他的排斥，自然也不關心他的生意如何，開到了哪裡。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明擺著是她自作多情。如果昨天晚上他沒有摸去她房間里，她也會這麼以為。

「秦燁。」白青瓷做了個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你去A城和我沒關係最好，以後我們兩個遇見了，就當做不熟悉！」

「嗤……青瓷啊青瓷，三年不見你怎麼就一點兒沒聰明了呢？」秦燁搖了搖頭，表情里充滿了對她的嘲笑，「你忘記了？我們兩個在床以外的地方，不是一直都是裝作不太熟悉的么。」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溫柔，某種在白青瓷聽來極其變態的溫柔，「這還是當初你哭著求我的呢！放心好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

「秦燁！」白青瓷終於暴躁了，如果不是在車上，她絕對會跳起來抓花他的臉。「混蛋，你就是個畜生！」然後，她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就劃破耳膜。

「啊……」慣性的作用下她身體往前衝去，又立刻被安全帶勒了回來。頓時鎖骨生疼，像是要斷掉了一樣。

白青瓷的第一反應是秦燁被激怒了，要對她怎麼樣。可等她抬起頭的時候，頓時倒吸了口涼氣，根本沒心思想那麼些有的沒的。

不知道因為什麼，前方的高速路段上堵了一長串的車子。擋風玻璃外面是一輛集裝箱大貨，而兩人的車頭，距離大貨的車尾，只堪堪不到10cm。如果不是秦燁剎車及時，就憑剛才的車速，他們現在恐怕已經一起去地府見閻王了。

真心，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