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攤上大事了
第四十七章
攤上大事了
「安小姐……您千萬別想不開啊!」老管家聲音顫抖著,繼續勸慰,「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回來可怎麼跟先生交代!」
「想不開?」安然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反應過來后竟然手腕一翻挽了刀花兒,「韓叔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我沒想不開!」
「那您把刀放下行不!」
「行啊!」安然答應得出其意料的痛快,「那麻煩你把鑰匙拿來,我要進陳遠衡書房!」整個別墅就那間屋子上鎖,她估計自己那些毛絨玩具十有八九是被陳遠衡藏裡面了!
「安小姐……」老管家一臉為難,「不是我不給您開,是我根本沒鑰匙。那間書房除了先生和九茴小姐之外,別人是不能隨便進的!」說完忽然想起什麼,怕安然誤會,趕緊解釋了一句,「九茴小姐是先生的妹妹!」
安然眯起眼睛,似乎在考量他這話的真實度:「既然這樣,那就算了!」說完轉身快步上樓衝到了書房門前,然後手起刀落劈開了鎖頭破門而入。
可當安然衝進屋子的時候,那孤注一擲的希望仍舊是落空了。
書房裡的擺設簡單的可憐,除了一張沙發,一張寬大的書桌和轉椅,以及靠牆那一大排裝滿了書的書櫃外,在沒有其他東西。
其實她心裡是明白的,陳遠衡拿了她的東西百分之百會直接扔掉。
可她就是不死心。
那些毛絨玩具都是她爸爸媽媽給她的,每年生日時一人一隻,從她出生開始,十三年,一共二十六隻。那件事情以後,她就再也沒收到過。
「嘡啷」一聲,安然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她緩緩蹲下了身子,抱著膝蓋死盯著眼前的某處,滿眼的悲傷難過。
大滴大滴的淚水落濺落在地板上開了花。她抽嗒了兩下,然後一咧嘴,「哇——」地一聲就嚎了出來。
最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她,再也回不來了,就連幾隻玩具她也留不住!
是不是她上輩子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在才要受這些痛苦來還債。活該孤苦伶仃,活該被人欺負……
安然越想越難受,越想哭的越凶,大有哭倒長城淹沒六國的趨勢。
可她這邊蹲在書房裡哭得昏天黑地,那邊老管家和一大堆人堵在門口也只能幹著急。
這間書房除了陳遠衡兄妹以外是任何人都進不得的,基本上就是「本門重地,擅入者死」,連平時打掃衛生也不用他們。
所以就算安然現在把門砸開了,他們也照樣沒膽子進去把人勸出來。回頭萬一屋子裡缺什麼少什麼,誰都擔待不起。
不過好在就在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陳遠衡回來了。
他昨天晚上在書房裡生了一宿的悶氣。今天天剛亮公司那邊就來了電話,有些緊急事務需要他處理,一直到現在才忙活完。
安然今天這種反應完全在陳遠衡意料之中。畢竟她和許墨林感情那麼好,他是知道的。
可這會兒真親眼見著她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他昨天晚上強壓去那股火便「噌」一下立刻又躥得老高。胃裡面的酸水兒也跟著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冒。
她討厭他誤解他,甚至是恨之入骨。不管他怎麼放下身段來討好來解釋,她都不願意轉頭看一眼。
許墨林送她個破玩具不見了,她就崩潰地像是全世界都毀滅了一樣!
操……
陳遠衡黑著一張臉把所有人都給攆走了,然後看著地上的人挑了挑眉:「喲,哭得挺歡實啊!」說完一抬腳,把地上的刀給踢了出去。
安然這會兒哭得直咳嗽,抬起頭看著他老半天才說出話來:「你把我的東西都弄哪兒去了?」
「你的東西?」陳遠衡看見她眼裡的緊張止不住冷笑,「你說那些破玩具?」
「你才破呢!」安然扯著嗓子沖他吼,「你全家都破!你知不知道它們對我很重要!」
陳遠衡哼了一聲,沒說話。
他知道,他怎麼不知道!
他媽的都快氣死他了!他把心掏出來她扔地上當垃圾,可許墨林就是送她個破樹葉都當寶貝!
說到底,不過是送她東西的人重要!
陳遠衡咽了口氣,胸口那裡忽然隱隱地一陣疼。好像自打認識安然之後,他就落下這麼個毛病。
安然從地上站起來擦擦眼淚:「你把它們還給我好不好?」
「安然,你這是求我?真難得啊!」陳遠衡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不就是一堆破玩具,明天我給你買新的,要多少有多少!」
「陳遠衡,它們招你惹你了,你快還給我!」
他忽然笑了出來,十分愉快那種:「我就是看著不順眼,都扔了怎麼著?」今天一早頭出門的時候,他特意拿個麻袋把東西都裝了進去,然後親自帶走扔掉的。尤其是那隻熊,他昨天晚上就給毀屍滅跡了!
安然怔住,繼而滿眼的焦急和難過都化成了憤怒:「陳遠衡,你個王八蛋!」然後,她像是瘋子一樣張牙舞爪的沖了上去。
陳遠衡這段時間被家暴習慣了,早就防備她這一招。他往邊上一躲,伸手就要去鉗她手腕。可安然怒不擇路,腳底下不知道絆了什麼,忽然腿一打彎就往前撲了過去。
他一驚,想去抱她已經來不及了。然後一句「小心」剛出口,她便「咚」地腦袋撞上書桌,連叫都沒叫一聲直接磕暈了過去。
「安然!」陳遠衡一個箭步竄過去把人扶起來半抱在懷裡,伸手往她磕到的地方一摸,一片粘膩,腫了挺大一個包。
陳遠衡吁了口氣,把人打橫抱起來的同時忍不住一陣后怕。
那地方離耳後枕骨就差了幾厘米,真要磕上了,這丫頭小命兒都難保了!
接下來又是一通人仰馬翻手忙腳亂。
也不知道是真的是磕得重,還是怒急攻心,安然一直沒醒。
把她在卧室安頓好,傷口也消好毒上好葯了,陳遠衡一顆心又提起來了。
他朦朦朧朧地記著陳九茴好像說過,人的腦袋就那椰子似的。外面殼棒棒硬,裡面卻坑爹的很。有時候磕了撞了的,外面看起來沒什麼,可保不齊裡面就出了問題。再一耽誤,挺不了多久人就沒了。
越想越坐不住,最後陳遠衡覺得還是應該去仔細檢查一下。可安然現在這狀況他是不敢隨便亂搬動了,趕緊給相熟的醫院打了電話,叫他們派車派專家,過來接人。
掛斷電話,他坐在床邊上盯著昏迷中的人看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口渴,便起身去給自己倒水。端起杯子正要喝的時候瞥見門口卧了團毛茸茸的灰色,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陳九茴家的臘腸。
那狗嘴裡叼了個東西的反光,晃了陳遠衡的眼睛。於是偏了偏頭,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眼熟。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從狗嘴裡把東西搶了過來。
是那隻熊脖子上的項圈,昨天他一氣之下把它扯下來從窗戶撇出去了。想不到竟然被這隻狗給撿走了。
那一大堆的玩具是沒有影兒了,這項圈兒還在,要不還給安然?
還回去或許能讓她找點兒心裡安慰。可他眼睜睜看著的女人想著其他的男人,他就不難受?誰來安慰安慰他!
不還吧,她哭天抹淚兒的,現在又把腦袋撞傷,他看著還是心疼。
妹的,敢情他上輩子作孽了,這輩子才碰見這麼個擰巴丫頭來磨他。
打也捨不得,罵也捨不得,丟了更是疼得喘氣都費勁。
「唉……」陳遠衡長嘆了一聲,還沒糾結出個頭緒,那項圈上的銘牌忽然嘩啦一下散開了。
原來那上面是有暗扣的,又是被摔又是被狗咬的早就壞了。昨天晚上他竟然沒注意。
陳遠衡愣了愣,拿起來一看,裡面竟然是個小型的相框……一寸大照片是個眉清目秀的女人。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和安然根本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卻比安然多了份成熟的風情。
某個念頭在腦海了乍現。
然後,陳遠衡盯著照片上的女人,平生第一次覺著這世界都要崩壞了。那熊是安然過世的母親留給她的,或許那些玩具都是……
可他竟然把他老丈母娘留給她媳婦兒的東西給扔了!
完了,他攤上大事兒了……
救護車到別墅的時候正好趕上陳九茴今天也回來。
她跟上去簡單問了下情況,又扒拉著昏睡中的人粗略檢查了一下:「沒事兒,不用去醫院!頂多輕微腦震蕩,養兩天就好了!」說完大手一揮,把急匆匆折騰過來的醫生護士就這麼又給打發走了。
「你跟著瞎攪合什麼啊!」陳遠衡黑著張臉就要跟她急。
瞎攪合?媽蛋的瞧不起她,男科大夫她也是大夫!
陳九茴鄙視他一眼,閑閑地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那腦CT什麼的都有輻射,做完一次一年之內都不適合生孩子。回頭你要是給人姑娘弄意外懷孕了,這孩子你是留啊還是不留啊……」
陳遠衡頓時被噎死在那裡。
陳九茴這話說的沒錯。他現在顧及她情緒不好一直忍著不碰她,可以後還能一直蓋棉被純聊天兒?
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安然真有了,可因為這點兒原因這胎又不適合要,那可得怎麼辦?
想到這,陳遠衡思緒一頓,腦袋裡忽然一道白光乍現。
一直以來他只是覺著喜歡安然,想要和她在一起,甚至是以婚姻作為許諾也不吝惜。至於孩子,這個問題似乎深遠了一點兒,暫時還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今天陳九茴這麼一提起來,好像兩個人要真有個孩子的話……似乎,也是件相當不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