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允許你辜負
第66章我允許你辜負
楊心悅看到馮紹洋去前台登記了房間,仍難以置信,他真捨得下工作?這人,是她認識的馮紹洋嗎?
馮紹洋收好房卡,又從茶几上拿了份旅遊圖,「想去哪裡?」
楊心悅心有疑慮,天泰是他家的,他可以隨便敗,可是她是他花錢請的人,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的道理她從小就懂。
「馮董——,」馮紹洋打斷,「叫名字。」
楊心悅一怔,「好吧。我知道我的舉動辜負了我的責任,我出來只是因為極度鬱悶想放鬆一下,計劃明天就回去。並且,我保證不會耽誤工作。當然就算你因為我臨時出來用公司的制度懲罰我,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馮紹洋的目光從地圖上挪動楊心悅臉上,認真地說,「我允許你辜負。」
他見楊心悅一臉不確定,放下地圖,「我允許你辜負,辜負你的責任,辜負天泰,辜負我——,的信任,辜負任何人,但是唯獨不允許你辜負自己。所以現在,你不必像從前一樣面面俱到,盡心儘力去協調各方面的關係。你現在只需要考慮,你想幹什麼?我陪你瘋。」
楊心悅心裡五味雜陳,哪個女人不想無憂無慮地揮灑青春?哪個女孩不想做個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傲嬌的公主?
她當然更想。只是,她的青春不敢揮灑,只敢用來奮鬥,她不敢指望哪個男子能把她捧在手心,她只是希望能與他互相尊重攜手同行。當親情和愛情雙雙遭遇挫折時,她極度無力。馮紹洋這番話霸氣,卻是滿滿的寵溺,她不敢信,卻喜歡聽。
此時,一向長袖善舞的她,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馮紹洋扭頭看了一眼大廳,前台小妹正低著頭,大約在看手機,除了他和楊心悅之外,再無他人。他想起馮紹江的話,又想起楊心悅曾經借酒問他,你不會看上我了吧?他嗯了一聲,她也沒反對。
馮紹洋心裡一動,對面三十公分站著的女人,他想擁她在懷,護她一生無憂。他握緊了拳給自己鼓足勇氣。然而,一向健步如飛,現在腳下如灌了鑽似的,他費力地挪動了一步,就停下,只聽楊心悅說,「哎,下雨了!還想去附近的小酒館喝一杯呢!」
馮紹洋緊繃的神經嘩一下就鬆動了,「好啊,一邊聽民謠一邊喝!」
楊心悅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你也要去?」馮紹洋點頭,「嗯。免得你喝高了被人佔便宜。」
沙發邊的架子上正好掛著三把傘,從樓上下來的馮紹江眼見大哥拿了一把遞給楊心悅又伸手,連忙喊,「停!」
他衝上前去,搶先拿了剩下兩把,「我約了幫忙找人的同學一起出去,我借用哈!」
馮紹洋雙眉一凝,「你們打一把!」馮紹江同情大哥的情商,「兩個男人打一把傘會被誤會的!」
說完,他毅然決然抱著兩把傘衝進雨里。楊心悅無奈,只得和馮紹洋共撐一把傘,走了十幾分鐘,就找到一家頗有小資情調的酒館,聽聞有歌手駐唱,兩人就進去。
馮紹江並不放心直男癌大哥,抱著傘不遠不近跟過去,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歌手彈著吉他唱起情歌,楊心悅支腦袋聽得傷感,馮紹洋坐得端正,好似來開會,兩人全程沒有交流,偶爾碰一下酒杯。
馮紹江就鬱悶了,窗外雨聲淅瀝,屋內歌聲憂傷,伊人獨愁腸,多應景的氣氛,大哥就不會默默地把楊心悅摟在懷裡嗎?
我去!白白糟蹋了他搶傘的良苦用心!
馮紹江不甘心,趁兩人不備,拿起馮紹洋側面的傘,繞過兩人,悄悄出去。
他打一把傘,抱著兩把,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雨越下越大,他感覺自己是最富有的人!
馮紹江就坐在窗前,靜等兩人回來。大約十點多,看到大哥用手擋在楊心悅頭頂上方,兩人一路小跑著回來!
此情此景,馮紹江真想吐血三升!他耐著性子聽到楊心悅和大哥互道「晚安」,然後開門出去,竄到大哥面前。
馮紹洋愣了一下,開門,馮紹江率先擠進去,關門,「哥,你的外套是用來幹什麼的?」
馮紹洋不解,馮紹江脫下自己西裝,往頭上一撐,盯著馮紹洋。
馮紹洋頓悟,「傘是你拿走的?」他憤怒地脫下外套,指著白色襯衫,「全濕了!」
馮紹江絕望地拍拍臉,甩門走人。
第二天,馮紹洋和楊心悅要去稻城,問馮紹江要不要去。馮紹江不想眼睜睜看大哥縱使近水樓台,也得不到悅的下場,表示不想被大哥氣死,就動身離開成都。
他沒有回洛州,怕爸爸這兩天找不到為愛沖昏頭腦的大哥,找他撒火,就去了布縣。
李佳林收到楊心悅發來的微信,讓她去找康家念。
李佳林正為工程停滯不前而犯愁,就打電話讓李佳月一起去,李佳月正陪陳銳看無聊的內涵段子,表示不願意去見康家念這個黑麵包公。
李佳林硬著頭皮去,恰好康家念剛剛散會。李佳林說明來意,「康局長,我佔用你幾分鐘的時間,我是臨海建築的李佳林。關於天泰化工工程一事——,」
康家念聽說楊心悅失聯,心裡正急得要命,又苦於沒有任何消息來源,馬上打斷,「楊總怎麼說?」
李佳林認認真真地說,「她讓我找你。」康家念一顆心落地,心情也莫名愉快,痛快地點頭,「可以復工,等環評報告出來再說。」
李佳林興高采烈地道了謝。
康家念看著她轉身出去,暗想,「她跟我使苦肉計?還是她猜中我肯定會同意復工?」
康家念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武俊德,「老連長,最近還好吧?」
武俊德哈哈大笑,「很好很好!我正要去布縣。」
康家念熱情地說,「那好啊!幾點到?我給老連長接風。」
武俊德早猜著他來電的含義,楊心悅失聯的事情圈內人都知道,康家念能坐得住?
他也不捅破,「別啊。今天不是周末,你們公務員有紀律,我不能讓你違規。有什麼事兒,你說。」
康家念假裝漫不經心,「我無意中聽到楊總失聯了?怎麼回事兒?」
武俊德馬上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來。楊心悅最終跟俞象淳還是馮紹洋,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他的,也不是他的,他直接說,「沒有。跟馮紹洋在成都玩呢。」
康家念愣了一下,情緒忽然就低了下去,假意地笑,「以訛傳訛真討厭,沒事兒就好。」
武俊德暗笑,人家沒事兒,就是不知道你有事兒沒事兒。
武俊德唯恐天下不亂地致電俞象淳,「俞總,好久不見,忙什麼呢?」
俞象淳正倚在桌上看書,淡淡地說,「不忙。好久不見,武總。」
武俊德爽朗地一笑,「不是總了,叫大哥吧。心悅就是這麼叫的。」
他等俞象淳反應。可是,電話另一邊的俞象淳只是把書翻了一頁,沒說話。
武俊德是個急脾氣,最見不得俞象淳這磨磨唧唧的性子,「哦對了,心悅失聯了。」
俞象淳手裡的書掉在桌上,他晃了晃心神,又拿起來,平靜地說,「在成都,聽俞岳說的。」
武俊德本想刺激一下他,不想人家早知道了,媳婦都跟著野男人跑了,他還安之若素,他一個外人又急個什麼勁兒?
倒顯得他小人悲戚戚。他假意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電話打不通,原來玩去了,沒事就好。」
壓了電話,武俊德審視自己,刺激完康家念,刺激俞象淳,到頭來自己絲毫不開心,這麼一來,他像個有勇無謀的年輕人,只會橫衝直撞。
俞象淳拿著書愣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來,把書拍在桌子上,提了外套往出走。在走廊里迎面看到有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有些眼熟。
正奇怪,那女子沖他嫣然一笑,「俞總好。」俞象淳漫不經心地點頭,與那女子擦肩而過,被一股強烈的香水味兒薰得打了個噴嚏。
他回頭一看,那女子進入老俞辦公室。俞象淳頓時怒火中燒,轉身沖向董事長辦公室門前,一腳踢開。
裡面的人嚇了一跳,那女人正坐在老俞腿上,見俞象淳進來起身要離開,老俞大手扶著她的腰一壓,抬頭看向俞象淳,「出去!」
俞象淳大步走到老俞辦公桌前,「俞家地產,你走還是我走?」
老俞鬆開懷中的女人。女人站起來,俞象淳說,「以後別來了!不要指望他會給你小三上位的機會!錢色他都愛,但錢更重要,而我媽握有俞家三成的股份,他捨不得錢,要捨得也輪不到你!」
女人肩膀一僵,站著沒動。俞象淳嘆了口氣,「找個疼你的男人嫁了吧!」
女人掩面而走。老俞冷笑一聲,「自己的女人跟著馮紹洋遊山玩水,你還有空跑來管老子的閑事!」
俞象淳心裡劃過一絲尖銳的疼痛,他何嘗不難過不吃醋,然而,媽媽不鬆口,爸爸不允許,他又怎麼能自私地把楊心悅置身在這個雞飛狗跳的家中來?
爸爸和媽媽鬥爭了半輩子,在對待楊悅的問題上反倒同仇敵愾。爸爸的態度他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媽媽半輩子跟爸爸爭得死去活來,說到底還是為了保住他的利益。
他可以不在乎這媽媽想要的利益,但不能不在乎媽媽的生死。一想到媽媽一說娶楊心悅就要心臟病發作的樣子,他深感無力。既然自己不能給她一段現世安穩,她當然有從別人手裡獲取幸福的權利。
俞象淳恥笑,「你們不同意,我們分手,你滿意了?」
老俞靠在椅子上,目光中透著憤怒,「如果你們沒開始,那個項目必然是俞家的。她和武俊德合謀想把這個項目給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給我和給俞家有什麼分別嗎?」
老俞冷笑,「你別裝傻!給你是對抗我的砝碼!」
俞象淳覺得心累,「那好,俞家我不要了!我去追求我的幸福。」
老俞眯著眼睛笑,「不要不行啊!你媽不許。你以為我們倆爭這麼多年分不出勝負嗎?不然怎麼制約你?」
俞象淳心頭一寒,頓時感覺猶如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