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永恆不朽
天賜與「至高」交手已經超過了五十合。與其說是交手,不如說是天賜單方面的進攻。即便是他體內的筋骨被震到斷裂,他依舊無懼無畏。他是大千世界乃至整片星海,甚至整個浩瀚宇宙最後一位帝君,他沒有選擇退縮的權利!
「御天六式——御天裂!一式裂星河!」
天賜再次出擊,手中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武動乾坤。一息之間三十六式斬擊扑涌而出,氣勢幾乎直接在宇宙星海之中震開了無數的黑洞與虛空裂縫,這一戰,他勢必要斗破蒼穹!
對於天賜的手段,「至高」顯然並不放在眼裡,他抬手之間便架住了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神色極其輕鬆自在:「世間萬物,生命、物質、意識、領域......沒有什麼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你的反抗,只是徒勞。即便是御天,也只能令我勉強不有困意罷了。」
「在本座面前!世間一切敵都將化為烏有!」天賜怒吼著,咆哮著,他手中的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也變得熠熠生光。
在這危急存亡之際,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極盡升華。這件無上帝器有靈,知道自己的世界正在遭遇著最強大的敵人,它也因此突破了自己的極限,陪同天賜一起戰鬥。這是世界最後的希望,這是宇宙最後的帝君,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可以更有能力阻止「至高」!
「我是這世界的大主宰!有我的存在,這完美世界才能被守護!有我的存在,你絕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隻手遮天!」
天賜顯得極為狂暴,他現在的無敵信念已經動搖,絕不可讓「至高」進一步對他造成威懾,他要保持甚至超越這最強的狀態。哥哥以及諸多大千世界帝君的遺志,將由他來完成。他是一出生,就屹立在大千世界之巔的人,大千世界給了他太多的隨心所欲。現在,正是他為保護這個世界所做出最大的貢獻,即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在拯救眾生的疾苦?殊不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所創造的。你可知道這浩瀚一片的黑暗之中有多少個宇宙?你可知這些宇宙加在一起聚集成的『禁忌』又是何物?你可知黑暗的邊緣在哪兒?你可知黎明的曙光第一縷應當照射在何方大地?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妄自為尊!」
「至高」出手,以一記掌印狠狠地拍在了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之上,天賜頓時身感一股巨力襲來。頃刻間,他爆體而亡。混元一氣盤庫開天斧的斧刃也隨之出現了一絲裂紋,一丁點碎屑墜下便足以擊穿星辰。即便是這開天闢地的無上帝器,在「至高」的面前也變得那麼不堪一擊。
天賜只覺得身體墜下了無盡黑暗深淵,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早已被「至高」握在手中。他無力反抗,這一刻,他只覺得渾身的經脈已經炸裂,雙臂之中的骨骼已經完全粉碎。「至高」離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周圍的靈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
雖身為帝君,受萬千世界,千萬億生靈膜拜,但此刻的這種感覺,卻似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無力。天賜絕望了,緩緩閉上眼睛,渾身上下的帝威也被收斂,唯有身後那輪如同恆星一般大小的赤金丹依舊在無盡黑暗深淵之中熠熠發光。遠遠望去,不像是一個生靈墜下,倒似一顆氣勢磅礴的流星劃過天際。
「唔......我為無敵......是無敵造就了我......還是我創造了無敵......」
「至高」握著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朝下遠遠一眺,天賜的身影已經完全不見。他的神識遍布整片宇宙星海,即便是到了宇宙之中最黑暗的盡頭,他也能輕而易舉地探索的到。他能感應到天賜的生命力正在飛速地流逝著,雖然神魂還是存在,但僅憑如此糟糕的狀態,是根本不可能與他抗衡的。
「至高」很清楚,無人可以與他一戰。他反覆地印證著這個事實,希望扭曲這個事實,畢竟,成百上千個紀元以來,一直重複著無敵是多麼無趣且枯燥的一件事。但是,這個紀元的對手,還是令他失望了。
原本這個最終的對手或許會更強,但是,卻臨時替換了人。對於此,「至高」只能權當是弱者的悲哀與愚昧。畢竟,作為唯一屹立在大道秩序與規則之上的存在,他從有意識開始,便沒有了七情六慾。所謂七情六慾,說到底只不過是人性的弱點。而他......沒有弱點!
「這所謂開天闢地的神斧,無非只是在我的宇宙之中締造出了一個遠超其餘小宇宙的世界罷了。這一切,還不都是在我的掌控之中。世人的愚昧,世人的無知,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也同樣不知是誰創造了這一切。」
「至高」將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懸立禁錮於他的正前方,手掌微微用力,捏住了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的斧刃。他渾身上下的神力如同鯨魚吞水一般汲取著宇宙之內的元素,緊接著,他用手狠狠一震。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便碎成了齏粉,飄灑在這浩瀚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的本體何其之大,如今被擊碎成粉,自然也是恢復了本體的體積大小。每一粒粉末都如同一幢庭閣樓台,其硬度甚至還要遠遠超過帝金。粉末飛射出到浩瀚宇宙的每一個陰暗面,不斷汲取著周圍的光源與能量,沒過多久便化成了一枚枚為世間發光發熱的恆星。這是「至高」的力量,也是「至高」的指引。他在摧毀一切的同時,也在創造著一切......
「至高」無言,沉默良久。他方才所做的一切,並非是其主觀意識引導,更多的是出於一種本能,亦或者說是條件反射。他在說著世人的愚昧無知,不知自己的意義的同時,卻也不清楚他自己的意義又究竟是什麼。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人物,難免會有無敵的另一面副作用——思考人生......
亦或者說是.......胡思亂想......
「回來吧......」
「至高」沖著虛空伸出自己的一隻手掌,掌成爪形,似乎要從虛空之中生生扯出什麼東西。沒過一會兒,天賜遍體鱗傷的軀體便從虛空之中被傳送了出來。「至高」僅僅只是對其輕輕一指,他的創體便完全恢復。
天賜此刻的神魂並沒有磨滅,親眼看著「至高」竟然幫助了他修復創體,恢復了生命力。甚至,他能感受到體內的能量源源不斷,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他環顧四周,發現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已經消失不見,心中疑惑卻也並不發問。相比起混元一氣盤古開天斧,他更關心的是,「至高」為何要出手救他。
「你想問為什麼?」
「至高」先一步說出了天賜心中所想。
天賜點點頭,並不多言。對於這個存在,他已經將之視為了最大的仇人,但也就是這樣的一個入侵者,竟然在他生命力幾乎就停滯的時刻,出手救下了他。
「呵呵。」「至高」微微一笑,瞬身到了天賜的面前,毫無預兆地沖著天賜的天靈蓋拍出一掌。僅僅這麼一瞬間,天賜便感受到了自己的神魂在迅速地消亡,自己的生命在剎那間凍結。
天賜在神魂寂滅的最後時刻,他後悔了,後悔沒有在第一時間對「至高」出手。緊接著,他的神魂便灰飛煙滅,徹底失去了意識。但是,這種狀態也就持續了一剎那,他再次恢復了原貌。
「感受到了吧,我能掌控你的生死,能掌控世間一切的消失與否。這對於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你們企圖反抗,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至高」微微一笑,並不再繼續出手。聽完他口中所言,天賜這才明白過來,這傢伙根本不屑於侵犯邊境。那麼,哥哥為何又會因自己而死便說不通了。不過,他轉念一想,「至高」這樣的存在,出手與否的確不合乎常理,沒有任何的理由與邏輯。
天賜看這「至高」許久,將心情與心境完全平復,淡淡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呵呵......我想怎樣?我也不知,我在高處,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換成別人說出這句話,天賜難免會覺的對方純粹就是在裝模作樣。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是「至高」也就並不奇怪了。能站在這麼高的巔峰持續了無盡的歲月,用天賜地球人的思考方式來看,「至高」如果腦子沒有點問題,倒是真正違背了萬物的規則。他不符合邏輯,卻也是恰恰是最符合情理的表現。
「你說你可以掌控這片世界,可是卻無法令世界中的生靈從一出生就有對你的認知。你說你可以凌駕於大道之上,但卻無法尋出你的創造者。你或許是這個世界的『至高』,但絕不可能是絕對意義上的『至高』。沒有另外的存在創造你,你又從何而來?」天賜看這「至高」逐漸迷惑的眼神,他清楚,自己的話語奏效了。
「至高」漸漸抬頭,望了他一眼,僅僅一個眼神,卻將人的七情六慾全部概括。他緩緩開口:「的確。我是這世界的締造者,也是這世界的毀滅者。但我尋不到我的起源,也望不見我的終點。我正因此而苦惱,每個紀元都有新的問題誕生困擾著我,但我知道,我離真相越來越近。」
天賜盯著「至高」的眼睛,神色嚴肅且堅定,緩緩開口道:「你不是離真相越來越近,而是離真相越來越遠。」
「至高」疑惑,甚至連面色都變的不再一樣,他看著天賜的雙眸,問道:「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跟我哥哥的差距大嗎?」
「至高」毫不客氣地回應道:「很大,猶如江河比大海。」
「可是我此前未成帝境之時,覺得只要是在帝境的生靈,實力差距都不會太大。」天賜的繼續問道:「那你覺得我哥哥『御天』跟你的差距有多大?」
「更大,猶如螢火比皓月。」
「至高」依舊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狂妄至極。雖然天賜心中明白或許會有差距,但是沒想到「至高」口中,御天大帝與他的差距竟然有這麼誇張。看著「至高」嚴肅的神情,天賜很難想象這位禁忌存在會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誇大。
天賜平復了下情緒,繼續說道:「很好,那麼我與哥哥的差距已經這麼大,此前卻是了解不全面;哥哥與你的實力差距如同鴻溝,此前更是完全不知你的實力會比其餘的修羅神強出多少;而你......理應跟創造你的那個『起源』的差距會更大,才會讓你探索了無數個紀元下來,都無法尋到答案。」
「越往上的層次,差距會越來越大。你心中惶恐不安,但話語卻不無道理。」「至高」的這一句話說出,一語便點破了天賜心中的忐忑。即便是帝境生靈,在「至高」的面前也沒有秘密可言。但是,縱然如此,「至高」依舊是仔細回味著天賜口中所述。
天賜盡全力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看著「至高」依舊沉默著的模樣。他知道,對「至高」這種存在,要打是絕對打不過的,只能靠嘴皮子取勝。
「或許,你本就不該探索你的起源。相比之下,你覺得那位創造你的人物能瞞得住你十世、百世,難不成還能瞞住你千世、萬世?再不濟,就是億萬個紀元之後,總會有一天,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便知道了。正所謂: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那我該探索的究竟是什麼?」
「是你的命運。你該落實現在,放眼未來,看清楚自己在這浩瀚宇宙之中作用,遵循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的重複。上個紀元,你是如何的,這個紀元也是一樣。只要你放下探索,真相也就會自己走到你的面前。」天賜繼續忽悠著,心中的忐忑隨著語氣的顛簸起伏已經變得愈發激烈。但顯然,「至高」現在並不在乎這些。
「我該如同上個紀元一樣,繼續自封,這才是我的命運。等我不探索的時候......真相也就會自然而然向我走來......我明白......」
「至高」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他周身的能量開始肆虐,頃刻間,整片星海之內的所有星辰全部爆碎,就連大千世界也不例外......
一代天驕黑金丹墨子渝化成了飛灰;整個紀元唯一的至尊境帝獸星螢變成了齏粉;太陰界的第三州副州主碎成了蟬翼;同天賜一起傳送到大千世界的洛遼遼在消失的最後關頭,拚命想抓住皇龑的手,卻最終雙雙被萬丈黃塵淹沒;青煙雲騎之中的倖存者們聚攏一處,葬身地心爆發出來的岩漿之中......
無數的傳承在頃刻間覆滅,無數的凡人連屍骸都未能留下,整個大千世界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亡著,最終......這顆星球徹底爆碎......一切的一切都葬身在虛空之中......
「你在做什麼!」天賜大驚。
說好的自封,結果卻是先把大千世界給徹底毀滅了。他不明白「至高」為什麼突然下了死手,但是,下一秒他便看到「至高」的生命力迅速地融入了一整片星海所爆碎的粉末之中,他的神魂也寄於其下。一個奇異的符印密布了整片宇宙星海,附近的上千處大星系一瞬間化為烏有。
「至高」的確自封了,但是,代價卻是以無數的生靈與星球的性命來封印己身。他沉睡了,天賜成了這片星海之中最後一人,但天賜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需要守護的東西。
天賜看著眼前無比龐大且複雜的封印符文,他默默地走去了,揭開了符文的一角,投身其中。他已經決定了,要永遠成為這片封印之地的守護者,即便是以自己永恆不朽的生命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異聞錄帝殞/book/82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