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誤會1
天平和溫欣在她父母家一直住到年初五,臨走時,溫欣像往常一樣拿起車鑰匙告別,可這次溫爸爸卻突然擋在門口,嘴裡嘟囔著別走別走。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對女兒的離開依依不捨,她有些動容,拉著爸爸的手安慰他:「爸爸,我要去工作,周末就回來。」可溫爸爸卻甩開了她的手,轉身拽住了天平,雙手緊緊握著他胳膊不放,竟然老淚縱橫地哭了出來:「你也來,你也來!」
天平眼睛唰地紅了,頓時眼眶濕潤。這幾天他被熾熱的親情緊緊圍繞著,心靈感到了一種溫暖的滌盪,靈魂彷彿得到到一種凈化,他開始反省過去待人上的差池,以及對朋友同事們的疏忽,這個春節,他竟然用自己曾最鄙夷的方式向通訊錄里的好友們一一發送拜年信息,幾個好哥們還感到納悶兒:「呦?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手機被盜了?」讓他好生慚愧。
他用雙手將溫爸爸的大手合入掌心,乖巧地哄著他:「我也來,我也來!」溫爸爸這才放心,心滿意足地和他告別。
回來路上,天平表情愉快,但眼神卻透著幾分憂鬱,溫欣看著十分熟悉,亦如去年夏天站在香榧樹下的向天平,心裡有滿足,有不舍,還有意難平。她也如往常一樣,不問,不打擾,默默地陪在他身邊,像一支定海神針,插在他心潮迭起的胸懷。
春節尾聲,網上突然炸開了陸燃與《莫聽》劇里的女主蕭雨的緋聞,各類娛樂熱搜鋪天蓋地,標題儘是「頂流陸燃酒後夜送蕭雨回家徹夜未歸」的字樣,將陸燃推向了風口浪尖。網友基本形成兩股對峙——一波是傷心欲絕因愛生恨的粉絲們:「我們辛苦追你,你卻和別的女人胡搞」;一波是忠心耿耿的追隨者的力挺:「不可能,假的,絕對不可能!」還有一些則是對家粉絲們借題發揮,趁機火上澆油,網友們打得不可開交,該事件一時在娛樂圈激起千層浪,陸燃面臨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公關危機。
節後上班第一天,人們還未從假期的懶散中轉過性來,小慧在辦公室對著手機正播報著近日娛樂圈大事記,說起陸燃事件時,她哭喪著臉如同被別人搶了丈夫的怨婦,哀傷長嘆道:「我的陸燃,怎麼能看上蕭雨那種女人,枉我夙興夜寐地為他沖榜加油,真不知是我他瞎了,還是我瞎了。」過一會兒又跟什麼東西附了身似的,轉臉表情嚴峻,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被蕭雨這心機鬼設了全套!」周圍有人搭腔:「肯定是為他們的新劇炒作啊,別太認真啦!」
最近溫欣一直與向天平如膠似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她快速瀏覽了下娛樂版面,發現事情已經發酵到無法控制的地步,而當事人陸燃和蕭雨沒有一個站出來正面回應,也是,娛樂小報上滿屏照片為證,人贓並獲,再怎麼解釋也說不清,這時偃旗息鼓反而是最好的做法。
可溫欣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她點開了陸燃各類社交平台,由於最近網上罵他的人太多,他竟然清空了全部歷史消息。如果兩個人真的是兩情相悅被曝光,他絕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映。如果,只是誤會……那他為什麼不出來澄清?
他終究是她放不下的一個人。
晚上她照常和天平道晚安,聊天時她幾次欲言又止。天平他知道嗎?要不要提醒他去安慰一下陸燃?可她最終還是沒有提起這件事,她知道,因為自己,他對陸燃心裡已經有了芥蒂。
溫欣在床上輾轉難眠,心裡一直在反覆糾結一個決定——要不要打給他。她想起了當初兩人初識的點點滴滴,那時,兩人沒有情愫,沒有曖昧,只有單純的理解和支持。他把她當知己,傾訴心裡的困擾,她也總能理性地去幫他分析,給他心靈上的指引。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感覺,此時的陸燃,也許很需要她!想到這,她嘩地一下把棉被掀開,抓起手機從床上跳了下來。
自那次和陸燃相擁而別,兩人再無任何交集,電話嘟嘟在響,明明間隙是那麼近,可每當一個停頓,她卻聽到自己漫長而沉重的呼吸。
「喂。」電話那通響起熟悉的聲音,透著十足的疲憊。
「是我,溫欣。」她不敢確定自己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早就被他刪掉了。
「我知道。怎麼了?」
陸燃的口吻沒有一絲驚訝、好奇、欣喜或厭煩,甚至不帶任何情緒。
「我剛剛得知你的事,最近還好嗎?」
「呵呵」,他的笑聲那樣輕,像是從喉嚨里勉強發出的一樣。
「你和蕭雨……不會是真的吧?」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雖然之前她曾對他和蕭雨的關係表示過懷疑,但隨著對陸燃的了解,她相信陸燃是絕對不會喜歡上蕭雨這樣的女人。
陸燃沒有直接回答溫欣,而是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說呢?」
溫欣不想理會答案,她只想幫他解決問題:「這個對我而言不重要,如果你想找人傾訴,我可以。」
陸燃原以為溫欣打電話過來是和其他人一樣,只想質問他事情的真相,卻沒想到她是第一個肯站出來幫他的人。他無法遏制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一陣哽咽后,竟然在電話里哭了出來。
溫欣很擔心,竟然很想見他。「你人在哪,我明天請假飛過去找你。」她問道。
這句話把他的記憶拉回到了去年夏天,他曾經以心理諮詢的名義多次讓她飛過去陪他,而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經是天平的女朋友……陸燃猶豫了一下,他感到一種欣慰,至少,我們還是朋友。
他猶豫了片刻,回答:「我一直在北京。」
陸燃告訴了她住址,溫欣在隆冬的凌晨駕著車一路向東飛馳,外面的氣溫在零度以下,她開得太急太快,以至於都忘了打開車內的空調。她兩手凍得發麻,和上次見面,一個是夏天,一個是冬天,一個是他一路朝西,一個是她一路向東,明明都是眼前的事,卻好像已經過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