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鳳凰棲梧，神靈劫難
()鴻均神通，那等境界，已然超越了葉凰和烏拉諾斯的想象。
葉凰還好，明知鴻均這種存在，是混沌神靈，與盤古同一時代的人物，幾乎已經註定是天道化身的存在，自然不會有與他攀比的想法。
烏拉諾斯臉色木然，嘴角乾澀，金髮枯黃，碧眼黯淡，神情恍惚，怔怔出神。
「同為混沌神靈，一併與盤古天王誕生於混沌。三千混沌魔神對應三千大道，八百混沌神胝映襯八百旁門。盤古天王開天，混沌之中有劫難生成，我生生轟殺兩名混沌神胝，破劫而出，又觀看盤古天王造化洪荒，神通大進……」
烏拉諾斯喃喃自語。
巨大的火焰鳳凰抬起頭來，一雙眸子橫跨數百里，雙眼中，一團純白色的火焰在跳躍，在舞動，在閃爍，在升騰。
「烏拉諾斯道友，是陷入魔障了。」鴻均曬然一笑，「混沌神靈，生來即有不可思議之力，但混沌之中，只有三千混沌魔神對應三千大道，八百混沌神胝映襯八百旁門，種種神通法術，不悟自明，為破大劫，彼此殺戮。」
「你也聽烏拉諾斯道友說了，他為破劫，生生殺了兩個同他一併誕生的混沌神靈，可稱的上神通廣大，兇悍無邊。但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三千混沌魔神一番拼殺下來，只有十二尊混沌魔神存活，包括盤古天王……」
「八百混沌神胝那種程度的搏殺，在我們三千混沌魔神看來，只是一個笑話。」
「能在那等大劫下活下來的混沌魔神……呵呵……」鴻均呵呵冷笑，「烏拉諾斯，畢竟不為正統，只修神通，不明大道。」
烏拉諾斯突然起身，也不向二人告別，搖身化作億萬丈巨鷹，振翅而去。
鴻均忍不住撫掌大笑：「這烏拉諾斯，只修神通，不明大道，遭了魔障，心魔入侵，混沌之中苦修一場，到頭來不過一場空，只是落個畫餅而已！」
那頭火焰鳳凰不以為然，雙翅揮舞，點點太陽之炎四射，身下千萬里梧桐樹搖擺，似乎極為享受。
木旺火，火生木。這太陽之炎與梧桐木，本就是天生一對。
鴻均指著鳳凰笑罵道：「你莫不信，我等混沌神靈，與你等先天神靈，其實沒什麼差別，只是比你們多生了無數歲月，無窮時光，遇到心魔，魔障，念頭不穩，道心有失，神通大降，境界下調，也是常有。」
鴻均懶洋洋的躺到鳳凰身上，愜意的呻吟一聲。
火焰鳳凰一雙眸子里滿是好奇與驚訝。
鴻均翻了個身，輕聲道：「在那烏拉諾斯面前，我代表的，是三千混沌魔神，是東方至尊神靈，必須有著相應的氣度和儀錶。」
那鳳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喙中噴出幾點火星，將梧桐木燒著，一時間，又是火光四起，火焰熊熊。
鴻均揮手將梧桐木上火焰滅掉，罵道：「你這大鳥好不懂事，我在你身上睡覺，是你幾輩子修來的大造化，大機緣，若非看你順眼，換個其他神靈，即便給我當坐騎，我都懶的收他。」
「主人送客了，道友還不遠離？」鳳凰恍然未聞，十八萬里長的身軀搖身一變，化做一白髮白眉白衣的少年，鴻均也不介意，只是依舊懶洋洋的躺在梧桐樹上，做他的春秋大夢。
「道友……」葉凰嘆息一聲，「既然道友不聽勸說，那……」
梧桐木經過太陽之炎洗禮，或多或少的，有著一絲殘留，葉凰的身體，又幾乎全部是由太陽之炎構造的，只是心念一動，梧桐木便心有所感，千萬里軀體倏忽消失，化做一綠髮老者，葉凰與鴻均憑空而立，飄飄忽而遺世獨立，似乎隨時可能羽化登仙，仿若天人。
「既然主人當真不留客，老道也不好強自賴這裡，只是有幾句金玉良言，還望道友銘記於心。」
鴻均神色一正，抬手一指天空，「這天地生來便有劫難，過去有，現在有，未來有。」
「混沌之中，有劫難生成，三千混沌魔神，八百混沌神胝，以殺戮為道，破劫而出。其中有盤古天王，法力強橫，神通恐怖，幾乎不可思議，拿著一把斧頭，硬生生把混沌劈開，創造了這洪荒，這億萬法則。」
「混沌之中，有混沌神靈劫難，天地初開，便有先天神靈劫難，這劫難，不可阻擋，不可躲避，不可消減，只能迎之而上，遇難破難，遇劫過劫，遇神斬神，遇魔滅魔。」
鴻均呵呵笑道：「這開天神靈劫，只要是盤古天王開天闢地之時誕生的神靈，都可以參與，而我們這些混沌神靈，則是只能潛心靜氣，勤修苦練，希冀著百尺竿頭，在進一步。待得下一劫難，才會齊齊出世，斯時，各路神靈仙魔亂舞，無數神通法術齊聚，才是快事。」
「至於其中道理，你不需懂，你只要知道，這天地劫難，是劫難，也是機緣。」
「應劫者化為灰灰，形神懼滅，這自然不用多說。」
「有大機緣者，遇劫破劫，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聚攏無數法則，直接成就大羅金仙，與我等混沌神靈並列，都並非難事。」
葉凰微微點頭。
「道友，待過了這所謂的開天神靈劫，你我在我拘束，在一併暢飲快談，至於此時……」葉凰抬頭望天，冷笑連連：「安然度劫，固然是許多先天神靈最大的希冀，但對我來說，那遠遠不夠！」
「等在過些年，在過些年，開天神靈劫正式拉開帷幕，我破劫而出，在與道友論道！」
葉凰搖身化做十八萬里火焰鳳凰，捲起那梧桐木所化的綠髮老者，扶搖而上，一振翅，便是億萬里路程，須臾之間，便消失在鴻均眼前。
鴻均搖頭啞然失笑：「火中至尊，承載所有火焰榮耀，有這些傲氣，也是理所應當，順理成章，可惜，註定不為天道所喜，成不了聖，終究只是螻蟻。」
鴻均降臨到洪荒大地上，作歌而行，逍遙自在，好不快活。
億萬裡外，那火焰鳳凰巨大的眸子橫跨億萬里路程，望著逍遙自在，作歌而行的鴻均，雙眼露出一絲迷茫，似乎是在猶豫。
「您在猶豫什麼呢。」鳳凰背上那名綠髮老者說，「選擇，便需要承載，既然您選擇了離開鴻均的庇護，那麼，無論您的未來如何，您終究選擇過，承載過。」
「試圖把握和擁有，是我們的選擇，也許得償所願，也許終究錯肩而過，但努力過，堅持過，即便失去，我們難過，卻無悔。」
「即便，這失去的，是我們的生命，是我們的魂魄，是我們的形體，但那，又有什麼好在乎？」
「我們還有心。」
綠髮老者輕聲的說著，排解著鳳凰心頭的雜難，疑問。
「你怪我嗎？」鳳凰問。
綠髮老者呵呵笑笑，「談不上怪，談不上不怪。我是您創造的，若沒有您，在之後的幾千幾萬年中，我或許只是一顆在普通不過的梧桐樹，又或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被神靈們之間的爭鬥給打成了虛無。」
「我只是一顆樹，一顆最普通不過的樹，我不似神靈一般有著，我只是想看看這天空，看看那大地，四處走走，到處看看。」
「如果說盤古天王是您的父神，那麼您，就是我的父神。」
「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責怪自己的父親？」
「不要因為我不懂就看不起我，在很多時候，這天地間萬事萬物，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相通的。其實，我看的出來，烏拉諾斯與鴻均，根本看不起您，他們的修為，應該是完全領悟法則的大羅金仙，而此時的您，恐怕連部分法則，都沒有掌控。」
「地位，是要建立在力量的基礎上的，平等，更是如此。」
梧桐樹蒼老的面孔上滿是睿智，一頭綠髮隨天風舞動，一股子蒼茫的氣息撲面而來。
「您的想法，我懂，鴻均懂，烏拉諾斯懂。」
「但您自己，或許不懂。」
火焰鳳凰輕鳴一聲，震破身周萬里雲彩，一振翅，向天邊飛去。
「你有沒有想過，跟我在一起，隨時都有可能死亡，隕落？」鳳凰高鳴，音調悅耳輕靈，空冥悠然，「正如鴻均所說，開天神靈劫，是那天地開闢時誕生的億萬神靈的劫難，你是後天造化而成就的妖，不入此劫。」
「你若跟著鴻均，或者隨便找個地方修鍊，保住性命，那是輕而易舉，跟著我，當我被大敵滅殺，他們想必也不介意隨手將你化做灰灰。」
老樹妖呵呵一笑，站起身來，直面天風吹拂。
鳳凰一振翅，便是億萬路路程，那速度之快無與倫比，所產生的風壓強橫，足以直接摧毀任何地仙以下的修士的肉身，魂魄！
那梧桐樹生來化妖，又經葉凰太陽之炎凈化，實力突飛猛進，早早成就地仙之軀，上窮碧落下黃泉，入青冥，下九幽，大道可期。
但即便是地仙，在鳳凰那飛行速度所產生的天風下，也幾乎承受不住。
老樹妖強忍著天風，慨然高歌。
「生何歡，死何苦，生死悠悠來年苦。成何幸，敗何休，成敗蒼蒼夢一場。倚劍高歌，談笑江湖，振翅九萬里，扶搖上青天。不做神仙美眷，徒嘆黃粱一夢。」
「天若惑，人因變，然而我心堅若念。嘆來世，感今生，不勝人間一場醉。長歌當哭，來去自如，生死如浮雲，成敗一場空。只羨逍遙自在，不念苟延殘喘。」
「抬頭仰望蒼天，俯首笑望大地。紮根大地，連綿盤延千萬里。笑看浮沉，坐擁蒼穹三千丈。翻手反排命格，俯手覆立乾坤，才不管機緣還是禍根。」
「醉時狂歌一曲，夢與我塾為真，不能忘情，徒惹心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