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葉谷
遙想幾個月前，葉塵和石鵬飛還剛入門不久的時候，能吃上一碗蒸熟的靈谷飯就上大肉片子就是二人最大的願望。
只是沒想到幾個月後，在這深達百丈的地陷天坑中，葉塵總算勉強湊足了這個夢想。
就著剛烤好的松雞，葉塵大口扒拉著香噴噴的靈谷飯，經歷了黑暗地窟，又累又餓的他只感覺眼前這簡單的烤松雞配靈谷飯比飛雲樓的四大招牌菜還要美味。
另一邊的白狐也正跟另一隻烤好的松雞較著勁，吃相也是極為豪放，直接連骨頭帶肉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一人一狐便在這狹窄潮濕的天坑之底享受著一頓樸素的山野美味。
——
「這鬼天氣，也不知道現在是上午還是下午！」飽餐了一頓的葉塵滿足地靠著山壁，只是一抬頭看到頭頂那鍋蓋大、灰濛濛陰沉沉的天空，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這天坑極深，看起來離地面少說也有百丈的縱深，四壁也沒有看到任何可以攀援的地方，想要出去可謂千難萬難。
「轟隆隆——」又是一陣滾滾悶雷傳來，傾盆大雨似乎就在醞釀之中，這場大雨要是瓢潑似的下來，那這天坑還不被淹了？
想到這裡，葉塵的頭又疼了起來，只覺得這次出來真是倒霉透頂了，下次再出門一定要好好看看黃曆！
這廂正頭疼著，另一邊的白狐卻叫了兩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葉塵轉過頭，只見那白狐揮了揮前爪，看起來似乎像是在招呼他往外走，隨後便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眼看沒有別的出路，料想這白狐長居此間，肯定知道一些隱秘的小道，葉塵不多猶豫，便也跟了上去。
天空陰雲密布，悶雷聲也是一陣陣的，只是直到現在也沒見雨滴落下。
白狐領著葉塵從芭蕉樹下穿過，走到天坑底部的另一邊，最終在緊靠山壁的一叢枯草前停了下來，叫喚兩聲，似乎在召喚後面的人上前。
葉塵走上前，試著扒開枯草叢，只見一個圓溜溜的洞口出現在眼前，這山洞周圍光溜溜的，只有兩尺多寬，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特意挖出來的。
「從這兒走能出去？」既然知道這白狐能聽懂人言，他也就直接開口問了。
作為回應，白狐叫了兩聲，似乎想像在地窟中那樣模仿出人言，可惜模糊不清，根本無法分辨，最後只能人性化的點了點頭。
「真的嗎……」葉塵探頭向洞里看去，這山洞的走勢是斜著向上的，看起來還真的有可能通向地面，只是裡面黑乎乎的，寬高也只有兩尺多，白狐這樣的體型進出自然是輕而易舉，他要想進去就只能手腳著地的爬著進去，而且進去容易出來難。
現在剛從黑暗地窟出來不久的他，對於這種黑暗逼仄的空間自然是十分排斥的，看著黑乎乎的山洞滿心的不願。
「轟隆隆……」又是一陣悶雷聲傳來，似乎醞釀許久的大雨在下一刻就會傾盆而下，白狐也在後面叫了幾聲，似乎在催促他趕緊走。
抬頭看了看頭頂鉛雲籠罩的陰沉沉的天空，這天坑的確不是可以久待之地，而且看白狐的樣子，這山洞應該真的可以通向地面！
原地思慮了一會兒，最終葉塵一咬牙彎腰鑽進了山洞。
——
這次沒有夜明珠照亮，雙手著地也沒辦法使用火把，所以沒爬出多遠，葉塵身前身後便是一片黑暗，山洞曲折，在這黑暗逼仄的空間中穿行，有一種被活埋似的窒息感。
雙手觸及洞壁，可以明顯感受到石壁上細小的抓痕，想來這座山洞就是那白狐用爪子硬生生挖出來的，真不知道那一雙堪比金剛的爪子是怎麼練出來的！
轉過一個彎，山洞又小了一圈，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葉塵也只能硬著頭皮扎了進去，活像一隻拱土的蚯蚓一樣艱難穿行。
也不知道那畜生挖洞的時候是不是迷了路，一路上山洞七歪八扭的，往往沒爬出多遠就碰到一個拐彎，好好的山洞弄得跟迷宮似的。
葉塵已經記不清到底爬出去多遠了，現在他只能用手肘和膝蓋發力往前爬，雙手的手肘和雙腿的膝蓋被地上的碎石硌得生疼，料想已經青腫破皮了。
不過好在，又轉過一個彎后，上方的通道總算出現了一縷微光，有光就代表著出口將近，看來那白狐果然沒有騙他，這山洞真的是出去的路！
葉塵振奮精神，雙手扒著洞壁，一口氣爬了上去！
終於！隨著一片紛揚灑落的枯葉，久違的寬廣天空終於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葉塵探出頭去，近乎貪婪的呼吸著洞外清新的空氣……
不對！這味兒不對！葉塵抽了抽鼻子，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哪有什麼清新自然的空氣？一個呼吸下去一股難言的強烈腐臭味兒直衝心肺，簡直快要把人熏暈了過去！
葉塵掩住口鼻，打眼朝四周看去，只見周圍的地面層層疊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枯枝敗葉，特別是洞口邊緣被他掀飛出去的部分，各種大小形態不同的落葉足足積了一尺多厚！再下面就已經完全腐爛為泥土狀，滲著煤油一樣的黑水，看得人直欲作嘔！
「這他媽又是什麼地方！」葉塵直欲抓狂，怎麼每次出來都是這種不正常的鬼地方！那畜生選的出口怎麼這麼不靠譜！
巡視著四周，到處堆滿了半腐枯葉，低洼處則積著腐臭的黑水，很明顯這裡就是一處面積極大的腐爛沼澤，那白狐身體輕健，可以來去自如，他可不行，這麼一腳踏上去，指不定整個人就陷了下去！
葉塵發愁的看著四周，這裡看地勢明顯是一處不大的山谷，也不知為何少見草木，倒是堆滿了枯枝敗葉……
看到這裡，葉塵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在地圖上看到的一個名字……
「落葉谷！這裡是落葉谷！」
在他最初的遠行計劃中，是以紫竹林後山為起點，經煙瘴林子，穿過原始密林，最後到達作為終點的落葉谷，也就是說這裡就是他原定的終點和折返之地！
只是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竟然直接將他送到了這裡。
落葉谷距離紫竹林有百里之遙，由於地勢水脈的原因，谷內少生草木，倒是周圍山林茂盛；而由於地形因素，再加上山風吹拂，周圍山林落下的枯枝敗葉倒有至少一半落到這山谷中，久而久之，就有了落葉谷的名字。
由於地勢低洼潮濕，落葉敗枝堆積腐爛，倒讓此地多生了草菇菌類，雖沒有靈脈分佈，但也有一些生長環境特殊的靈草成長於此。
葉塵皺著眉頭望了望四周，現在他早沒了採藥的念想，一門心思只想回到紫竹林的小木屋中，見這周圍堆滿了落葉，根本找不到落腳之地，頭不由得又疼了起來。
「轟隆隆……」滾滾的悶雷聲再次在頭頂響起，這次比在天坑中聽到的響亮許多，天將大雨，根本不容他久待下去。
葉塵一咬牙，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套換洗的衣物，又從周圍聚攏了一大堆還算乾爽的枯葉，用上衣包裹起來，捆成一個鬆軟的大包；
褲子的兩條褲腿則被他撕下來，也各用枯葉填滿，捆成兩個較小的包裹綁在兩隻膝蓋處。
一切準備就緒后，葉塵深吸一口氣，胸前抱著包裹著枯葉的大包慢慢趴下，像一隻水黽一樣在堆積的落葉上緩緩爬動。
借著胸前和兩隻膝蓋處的落葉包裹，總算能支撐著他沒有陷下去，一點一點像只蠕蟲一樣向山谷的邊緣爬去。
好在這洞口雖然沒有開在什麼好地方，但距離一側的緩坡並不遠，只有四五十丈的距離。
總算老天有眼，一直到他靠著落葉包裹的支撐艱難的挪動到山谷一側的緩坡上，陰沉灰濛的天空也只雷聲陣陣，大雨還是沒有落下。
「呼……總算出來了！」一登上斜坡，葉塵便一個翻身躺到了地上，此時身下堅實的大地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頭頂陰雲密布、重雲如蓋，間有電光閃爍伴著雷聲陣陣，怎麼看都是一副黑雲壓城、風雨欲來的樣子，雖然一滴雨也不見落下，但那種****即將到來的壓迫感仍舊令人膽戰心驚。
葉塵也不敢耽擱，只稍稍休息了一會兒便站起身，解開三個落葉包裹，將衣服重新收回儲物袋，舉目四望，想要找到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
好在落葉谷周圍的山壁不像煙瘴林子那般斧劈刀削似的陡峭，在加上周圍山風凜冽，山石風化嚴重，眼見著就能找到好幾個可以躲雨的地方。
葉塵正要起身前去，眼角忽的掃到旁邊一根半朽的樹榦上，頓時被吸引了注意。
只見那樹榦的背面嵌著一團團綿軟的白色，就像一個個雪白的絨球一般。
「雪球菇？居然是雪球菇！」葉塵一臉的興奮。
雪球菇又叫白毛菇，是鳳凰山特產的美味，其本體與杏鮑菇類似，只是外表長滿了毛線一樣的白毛，遠遠一看，就像一個個圓溜溜的絨球一樣。
白毛菇味道極鮮，採下之後不需多加調料，連鹽都不用，只要簡單烤制一番便是難得的風味佳肴，飛雲樓四大招牌菜之一便是炭烤白毛菇。
回想這一路，也不知是幸或不幸，葉塵雖然幾次險死還生，但終究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還碰巧吃上了在飛雲樓也難得的美味，松雞和白毛菇。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啊！」原地感慨了一番人生曲折，葉塵伸手將十多棵白毛菇全部摘了下來放進儲物袋中，這等美味送到眼前，又豈能白白放過？
這樹榦應該是一棵倒伏的銀杏樹，據說雪球菇只會生長在腐爛的銀杏樹榦之上，銀杏樹又叫子孫樹，生長極慢，眼前這樹榦足有一人合抱之粗，恐怕得有上千年的樹齡。
葉塵有些疑惑，千年樹齡的老木怎麼會倒伏在這裡？便循著樹榦朝樹根所在地方走去，想要看個究竟。
這千年銀杏樹的樹榦足有五六丈之長，樹根部分隱沒在一堆落葉之中，葉塵上前扒開落葉，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一愣。
只見樹榦部分已經碳化成黑乎乎的樣子，看起來既不是被人用利刃斬斷，也不是由於自然原因倒下，倒更像是被用火燒斷的！
只是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人放火？就算是自然起火又怎麼會只燒樹根部分？
葉塵滿心的疑惑，便折下一根樹枝將周圍的落葉全部掃開。
「這……是車前草？不！是通心草，九節通心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