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醒來
醫院走廊散發著清冷而又沉重的氣息,溫溪拄著導盲杖,艱難的對著護士表達了自己目盲的事情后,就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了陸北凜病房前。
溫溪從護士口中知道,車禍並不嚴重,女方因為男方的保護,甚至連皮外傷都沒有,而男方,也只是受到撞擊而昏迷罷了,再多的傷,就沒有了。
溫溪謝過護士,自己摸索著摸到門把手。
就在即將開門的那瞬間,病房內傳來飽含悲傷的哭腔。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北凜肯定不會受傷。」
是林秋雅。
她似乎在對著宋素說話:「我多想躺在這裡的人是我,宋阿姨,都是我的錯……北凜他只是、只是想吻我罷了,新聞里的話都只是記者的猜測,你千萬不要相信!還有嫂子那裡,我會去解釋的!」
陸北凜,吻林秋雅?
驟然得知這一事實,溫溪心頭一陣密密麻麻的疼,手腳冰涼的不像話,彷彿掉入了臘月寒冰里,讓她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病房裡的聲音還在響。
溫溪不願再聽下去,徑直開了門,病床正對著房門,她一開門,宋素兩人立刻就對著門口投去眼神。
頓時,病房內安靜了下來,靜的掉根針都清晰可聞。
溫溪無法看見她們臉上的神情,可從此刻的氣氛也能感覺到她們對自己的到來所散發出的不歡愉。
就聽見宋素嗤笑一聲,語氣有幾分陰陽怪氣:「哎喲,來得可真是時候,再晚來一點,恐怕北凜就已經醒了吧。」
溫溪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沒有說話。
見狀,宋素翻了個白眼,十分不耐煩地說:「還不快點進來,這副模樣給誰看。」說罷,還嘀咕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殘疾人了……」
殘疾人三個字狠狠插進了溫溪心臟。
她僵硬著身軀,腦中一片空白,連自己何時關上門走到病床邊都不知道,等她回過神后,就察覺自己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溫溪右手邊傳來林秋雅柔柔的嗓音:「宋阿姨,嫂子肯定只是有事情耽擱了,你不要這麼生氣嘛,北凜哥肯定也不想你氣壞身子的。」
宋素語氣帶著欣慰:「還是秋雅你知道心疼人,不像某人,瞎子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言語中處處帶著對溫溪的嘲諷。
溫溪頓時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讓她喘不過氣的地方。
可陸北凜還在昏迷中,她做不到就這麼丟下對方離開,就只能咬著唇瓣,忍耐宋素對自己的處處嘲諷。
好在這令人難堪的嘲諷並沒有持續多久。
溫溪暗自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溫溪右手邊傳來椅子拖拉的聲響,林秋雅站起身離開了沒多久又走了回來。
林秋雅本來應該坐回椅子上,可卻不知道為什麼徑直朝著她走了過來,莫名生出危機感的溫溪手掌下意識一推。
「啊!」
林秋雅短促的尖叫聲在病房內響了起來。
溫溪腦中快速閃過內疚情緒,下一秒,她就感覺手背一涼,緊接著便是令她頭皮發麻的刺痛,痛得她渾身一個激靈,猛地一縮手。
玻璃破碎的聲響伴隨著一道沉悶的撞擊聲而響起。
溫溪連反應都還來不及,就感覺耳畔襲來一陣風,臉頰隨之猛然一痛。
宋素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廢物!!秋雅好心給你倒水,你不接就算了,竟然還推人家,活該你被燙到,死瞎子給我滾開點!!」
溫溪被一雙手推到了床尾。
她趔趄著站穩后,腳踝處又傳來陣痛,讓她本來就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仿若即將不久於世地重症病人一樣。
宋素再次響起的嗓音中滿是著擔憂:「秋雅,快起來,別被玻璃傷到了。」
「沒事的,宋阿姨,你不要怪嫂子,我也有錯,只想著給嫂子倒水喝,卻忘記嫂子看不見,不知道我的想法。」
「什麼不知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在家裡也是整天板著臉一副我們欠她錢的樣子,這種人你還要幫她說什麼好話。」
「宋阿姨!」
林秋雅語氣稍微重了點,宋素這才閉上了打算繼續數落溫溪的話語。
溫溪瑟縮著身子站在一旁,她手背已經痛到麻木沒有知覺,卻連一聲痛呼都不敢發出,崴腳加上燙傷,這一天真是倒霉……
她心中想著,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略帶自嘲的笑意。
為摔倒,林秋雅額頭腫起一個大包,宋素尖叫著讓護士進來替她包紮。
「沒關係的,我這只是小傷,倒是嫂子好像被燙傷了,宋阿姨你快點讓護士給她上點葯吧。」林秋雅笑著拒絕了打算為自己包紮的護士,同時將視線落在了溫溪身上。
被點到名,溫溪下意識將燙傷的手背在了身後,結巴著說:「沒、沒事,我也是小傷、小傷!」
宋素撇嘴:「秋雅你就是太善良了。」
林秋雅抿唇淺笑,沒有說話。
兩個病人都拒絕包紮,護士在病房留了一會,就離開了。
病房再度安靜下來,溫溪不敢再坐回椅子上,只能繼續站在床尾。
「北凜哥,你醒啦!!」
林秋雅飽含驚喜的嗓音響了起來。
溫溪聞言也下意識朝著病床的方向「望」去,入眼的,卻是漆黑一片。
她失望地垂下眼帘,半彎著腰摸索到自己的導盲杖后,才慢吞吞的走到床頭處,她嘴角帶著慶幸的淺笑,在為陸北凜安全醒來而開心。
可下一秒,這笑容就僵滯了。
宋素說:「你總算是醒了,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溫溪到底有多過分,秋雅好心給她倒水喝,她卻把秋雅推倒在地,還讓她額頭腫起這麼大一個包。」
說著,宋素扒拉著林秋雅的劉海,將已經變得青紫的大包給陸北凜看。。